“我不识此人。”

  女修士摇摇头，并未再追问下去。

  飞舟一路平稳地驶向执法殿，沿途不断有人恭敬地称其为龙真人。显然，这位女修士应当是姓龙，且还担任着执法殿的堂主之职。在修炼界的华夏天陆，姓龙者寥寥无几，据顾清尘所知，省里的那位执掌戒律的长老正好也姓龙，不知道与此人是否有所关联。

  鉴于刚才对方所说无论认得哪位高层都无用，这让顾清尘推测此女子定有深厚背景。

  到达执法殿后，龙灵直接将顾清尘送入了隔离禁制室，便不再搭理他，转而将刘思思唤至一旁，仔细盘问事情经过。刘思思深知自己的言语失误误了顾清尘，原本想要守口如瓶，然而在龙灵的攻势下，很快便坦诚相告。

  听完整件事情，虽然顾清尘出手的确严厉了一些，但这确系自卫之举，顶多算是防卫过度。最关键的是，受害者并未追责，故此事并无大碍。

  刘思思顺利完成笔录并签字后被放行离去。她立刻向内务弟子询问顾清尘的情况。女修士直截了当地告诉她，顾清尘的问题极为棘手，至少要在禁制室内度过四十八个时辰，倘若证实与修炼邪法有关，那恐怕将永世不得自由。

  刘思思面如死灰地离开了执法殿，怎么也没料到顾清尘会被牵扯进修炼邪法的大案之中。但如果对方没有十足的证据，又怎会言之凿凿。

  稍后，龙灵走进顾清尘所在的隔离禁制室，坐下之后并没有多余的寒暄，譬如询问姓名一类，而是冷冷开口：“顾清尘，你自己招供，或许还能争取宽大处理，否则非要顽固到底，只会给自己多添几年囚禁之苦。”

  顾清尘满脸无奈，回道：“龙真人，我真的不认识什么江涛。”

  “那这些又是什么？”

  龙灵冷漠地扔给他几张图像，乃是昨晚顾清尘为保护杨倩倩，痛击的那个修炼邪功的恶徒首领的画面。

  “原来是他！”

  顾清尘豁然开朗。

  “现在承认了吧？”

  "承认何种因果，我确实与那修士无缘相识。只是他昨夜擅自闯入我挚友修炼之地，扰乱清修，我迫于无奈出手教训了他。”顾成瑾无奈地道。

  “你所言乃是出于无奈之举？”

  “然而录像之中却并非如此呈现，你直言令其滚离此地，并多次扬言欲取其性命。而此人，竟然于昨晚陨命于家中。”

  “除去你之外，还有何人会有这般狠辣手段？”

  龙洁寒声道。

  “他已然陨落？”

  “果然是因果循环之报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洁怒意更甚。

  “无妨，我之意是指并无确切证物能证实我便是那凶手，难不成只因我曾与其有过争执，便断定我是修行者杀手？”

  顾成瑾据理力争。

  “你以为自己行事滴水不漏，殊不知江涛陨落之前，已留下线索。”

  龙洁冷哼一声，道：“不过，我会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主动交待一切实情。”

  “不必了，若有证据，尽可直接出示。”

  “好，那你再看这段灵识记录。”

  龙洁随后展示了一段江涛昨晚留下的灵识影像，画面中他被人警告并恐吓，称要取其性命，他显得极度恐慌不安。

  接着又现出一张照片，上面赫然写着一个“顾”字，显然是江涛临终前所留。

  顾成瑾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种东西你也相信，就不觉得一切都可能是人为伪造的么？”

  “你是想说有人蓄意陷害于你，乃至不惜杀一人来嫁祸于你？”龙洁质问。

  “可能性不能排除。”

  顾成瑾脑中闪过了几个身影，不知究竟是哪个恶徒下手如此狠毒，吕星河？抑或是公孙智、苏文辉？

  “顾成瑾，天道轮回，疏而不漏，我劝你最好如实陈述。否则一旦真相大白，后果将难以想象。”

  “随你处置！”

  “那么我问你，今晨卯时至辰时之间，你身处何处？”

  “我正在居所内打坐修炼，如若不信，可查验我府邸外的禁制阵法进出记录。”

  “自然会查，但这小小的居所阵法监控，对于修行者而言易如反掌便可避过，事后返回家中隐蔽行踪。除了你自身，可有他人陪同你在室内修炼？”

  龙洁追问。

  “并未有他人在侧！”

  “你尚未结道侣？”

  “早已缔结仙缘。”

  “既然已有道侣，为何不在一处修炼？”

  “家眷并不喜同我一道修炼。”

  “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偶然为之？”

  “此问题恕不便回答。”

  “不可，我必须详知你平日修炼作息。”

  “抱歉，此事无法遵从。”顾成瑾对此感到不满，不愿再作答理。

  “你不肯配合调查？”

  “没错。”

  “你还敢承认你不予配合，莫非以为我不敢立即拘捕你？”

  “不敢！”

  顾成瑾摇头道：“你不仅不敢将我收押，反而很快便会释放我离去。”

  “你痴心妄想，我告诉你，你身上疑点重重。即便目前尚无确凿证据，但在接下来的四十九个时辰之内，我定会让你寸步难行。”

  龙洁森然回应。

  不料话音刚落，张局的传讯令牌便传来消息。

  “张局……”

  “龙洁，你已经扣押了顾真人？”

  “正是顾成瑾。”

  “他涉嫌杀害江涛之事？”

  “正是！”

  “有何确凿的灵石证据或是法阵痕迹么？”张真人直截了当问道，他方才已详尽推演过此事，依道理而言，断然不会是顾清涵下此杀手。倘若真有意动手，修真者也不会亲自沾染凡尘俗世的血手。

  “至今尚未寻得。”

  “那便立即释放顾清涵。”

  “什么？我尚在审讯之中。”

  “无需再问，除非能出示确切的修真证据，否则万万不能为难顾真人。”

  龙离霜听罢，不禁反问：“为何？他究竟是何来历？”

  “此处无需多言，总而言之，如无直接证据证实其罪行，切不可拘捕顾清涵。即刻放人，莫让张真人处为难之地。”

  既然张真人已然如此明确指示，龙离霜面色虽显不悦，但她手中确无任何确证，遂目光转向顾清涵，见他面上带着一丝讥讽之色，慵懒地倚坐一旁。

  刚才还言之凿凿地说不可能是他，转眼间便被打脸，这让龙离霜心头窝火不已。

  龙离霜尽管极不愿放顾清涵离去，然而张真人之言却让她无力违逆。即便其父乃张真人顶头上司，她最忌讳借家族权势施压，以至于局内众人皆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龙书记之女。

  挂断通讯玉简，龙离霜命令手下解除了对顾清涵身上的禁制束缚，并冷声道：“顾清涵，你的修为果然高深啊，此刻是不是颇为得意？”

  “谈不上得意，我原本就没有做过此事。关于此案，我希望龙队长务必深入调查，查明真凶。”

  “你放心，我必定会彻查到底，只怕届时查证的结果却又指向于你。到了那时，即便是仙界之尊也无法救得了你。”

  “不会出现那种情形的！”

  顾清涵淡然一笑，起身告辞：“龙队长，先行一步，期待日后再会。”

  “我们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龙离霜言语中带着寒意，在心里默默发誓。

  若你胆敢触怒于我，届时定让你好看。

  即便眼前未能找到确凿证据，张真人出面，她亦会坚守原则不退让。

  此次放人之举，实则还有另一层考量，便是她私下察觉此案疑点重重，似乎有人故意嫁祸于顾清涵。

  然而顾清涵那般的傲慢与自负，龙离霜却是极为反感。

  这样的人纵无杀人之实，也绝非善类，一旦有机缘，她必要好好教训此人一顿。

  顾清涵嘴角轻扬，未再多言，取回自己的法宝与随身携带之物。离开审讯室后，方知刘思思已然先行离去，于是自行寻了个清净之处用膳。

  他取出一枚储物戒查看，发现自己不在的时间内已有不少人关心询问。想来他们的消息渠道的确十分畅通。

  顾清涵随后拨通了江婉晴的传音符。

  话筒那边，江婉晴一听是顾清涵的声音，顿时激动无比地质问：“真的是你吗，成瑾？之前听说你被执法弟子带走，我的心都乱成一团……”

  她察觉到，自己口中虽时常贬低他，甚至心中认定他尚未达到与己匹配之境。然而当他真正陷入危难之际，她才赫然明悟，原来他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早已不可动摇，令她惊慌失措，宛如修炼者面临生死劫难般焦急无措。

  此刻，她已备齐灵宝，打算前往寻访蔡晓波这位修真界的蔡真人，即便需以低声下气的姿态相求，也定要请其出手相助。

  “是我。”

  “真的是你，太好了，你在那边状况如何？”能用自身的法器传音给她，看来事情并无大碍。

  “尚可，正在服用凝神餐食。”

  “是在禁地中进食么？一切可还顺利？”

  “非也，我已经脱困而出。”

  “出来了？你真的出来了？”

  “正是如此，那些凡尘执法者查明真相后，便即刻释放了我。”

  “真的没事，真是太好了。你这个修为浅薄的家伙，平日里不专心修炼也就罢了，胆量竟比天还大，我还以为你真的触怒仙规遭到了惩处呢。”  江婉晴嗔怪地道。

  “嘿嘿，倒是让你担惊受怕了。放心吧，为了你，我必定会保全自身，安然无恙。”

  “呸，谁会担心你那个混账家伙。不过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了，快回去好好静修调息一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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