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谢谢！你太看得起我这老太婆了。”

  “婆婆，我帮你收拾，咱不卖了，一会我开车带你回你们村。”文秀边拾掇边说。

  文秀帮婆婆收拾完毕，回到摊位，把没卖掉的剩了没有几件的衣服打包好，把收好的简易棚装进面包车。

  文秀的衣服基本上卖完了，车里腾出些空地方。

  老婆婆的中草药基本上没卖。

  文秀又把老婆婆的一竹筐药材也装进她的面包车里。

  “姑娘，你等一会我的孙女，她来给我送饭，快到了。”老婆婆朝天空太阳的位置望了望，太阳刚好走到附近一棵穿天杨树的树梢头上。

  “婆婆，你孙女来给你送饭，家里远不远？”文秀望着老人，一脸的狐疑。

  “挺远的，有七八里的路。”

  这么远的路，让一个小丫头来送饭，看来老婆婆一家人太难了。

  “我送你回村，说不定路上还能遇见你孙女哩。”

  “她马上到了。”老婆婆又望了望穿天杨树的树梢，“每次太阳到那个位置时，孩子也该到了，我怕咱们刚走，她到了，找不到我，她会着急的。”

  “奶奶，你卖完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一个头上扎着两条小辫的漂亮小姑娘大声喊着老婆婆，迎面向她们走了过来。

  她上身穿一件带着小白花的淡红色衬衫。

  下身是一条藏蓝色的裤子，膝盖上手工缝了两块与裤子不同颜色的补丁，看上去特别显眼别扭。

  不过，一身衣服倒是洗得干干净净。

  她走过来时，赤脚片上穿的一双白色塑料凉鞋已经变成灰白色，显得脏兮兮的。

  “给你的饭，奶奶，你今天卖的好快，都卖完了，赶紧吃饭。”小姑娘十分高兴地说着，把手里的小型保温桶递给奶奶。

  她另一只手里紧攥着一小卷钱，擦一下额头上的汗。

  然后，她高兴地把手里的钱打开，交给奶奶：“奶奶，我来时在路上边走边拣一些瓶子，过路街边废品店，卖了两块钱，您拿上。”

  “唉！这么远的路，可苦了奶奶的乖孙子。”

  “奶，今天咱们收获不小，我挺高兴，这点累不算啥！”小丫头笑得很甜，幸福感十足。

  她又看了看，站在旁边一直注视她的文秀：“奶奶，刚才跟你说话的姐姐……她是谁？”

  “小兰，快叫姐姐，新来的卖衣服的姐姐。”

  “哦……姐姐你好。”

  小兰应了一声，腼腆地向文秀笑了笑。

  老婆婆一边把保温桶里的汤面片往碗里盛，一边招呼文秀过去吃饭。

  文秀一点也不饿，她们推让一阵。

  老婆婆只好把手里的碗递给孙女：“小兰，快吃，吃完饭咱们回。”

  “奶奶，你先吃吧，我来之前吃了一些。”

  文秀见小兰的第一印象，这孩子长相秀气，正是长身体的年龄，看样子有点营养不良。

  这时候，文秀有一种想了解老婆婆和她孙女一家人的强烈欲望。

  在她看来，她们的日子过的很苦，单从一碗让来让去的汤面片就能看出来。

  更何况汤面片里的面并不多，上面只飘了一星半点的辣子油花，和几片绿叶菜。

  “老婆婆，你们先吃，我去街上有点事，去一会就回来。”文秀说着转身向街上走去。

  她来到一家大型超市，买了一袋面、一袋米和一桶油，另外又买了一大袋子孩子们喜欢吃的零食和老人常吃的营养补品。

  她让超市员工帮忙送到她的面包车跟前，帮忙装上车。

  文秀谢过超市员工，拉开车门，对婆孙两个人说：“婆婆，你和小兰快上车，我们现在回去。”

  小兰坐上车，见自家的竹筐里还装着满满的一筐药。

  她愣了一下。

  她看一眼婆婆，刚才还欢喜的面容变得沉重起来，说：“奶奶，咱的药材怎一点都没卖？”

  老婆婆手指指向文秀，扭过头笑着对孙女说：“哎呀！全都卖了，都卖给漂亮姐姐了。”

  小兰似乎明白了，她并没有过问，默默地望着驾驶座位上文秀的背影，牙紧咬住嘴唇，眼里满含无尽的感激之情。

  文秀打开手机导航，边搜索边确认：“婆婆，是南沟村吗？”

  “大姐姐，我们家在东川镇南沟村。”小兰天真的替奶奶应承。

  “好嘞……”

  文秀开车拉着婆孙俩，驶出东川镇街道，穿过一座大桥，拐进通往南沟村用碎石子铺就的土路。

  路面低凹不平，汽车颠簸慢行。

  文秀尽量放慢车速，避免汽车上下颠簸。

  文秀边开车边问：“小兰，上几年级？”

  “五年级，姐姐，过完暑假上六年级。”

  “哦……是不是爸爸妈妈都忙着，你来给奶奶送饭？”

  小兰紧紧地抿住嘴巴，静静地望着奶奶，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文秀回头看她们一眼，又看向前方高低不平的路面。

  心说：这一家人有难言的痛苦故事，不然她们不会这个样子。

  “唉！孩子，你给这个姐姐实话实说吧。”老婆婆哀叹一声眼圈红了，她抬起枯粗的瘦手抚摸孙女的头发。

  小兰见婆婆那副样子，不由得用手背抹擦一下眼睛。

  她看一眼文秀的背影，文秀的身子在汽车颠簸下，来回抖动摇晃。

  她扭头望向车窗外，伤心的往事在眼前渐渐浮现。

  这是小兰这一生中，最难以接受的，最悲伤的时刻。

  “四年级下半学期末的一天下午，我和同学们在操场上体育课……”

  “我们当时都玩的十分尽兴、开心。”

  “那时候，我上身就穿着现在身上的这件衣服，当时我们这边许多女孩子，她们都喜欢穿我现在身上的这件衣服。”

  “我求了爸爸好多次，他才答应我，等他发了工资就给我买。”

  “……这件衣服是爸爸三天前发了工资，给我买的我心仪已久的新衣服。”

  “可是，爸爸买的新衣服我只穿了三天，爸爸他就……”

  小兰泪流满面，坐在那里无声地啜泣。

  她奶低着头，一股劲地用手抹擦眼睛。

  文秀茫然地望着前方的路面，她听她说的话意，已经有所预感，小兰的爸爸会不会……

  文秀不敢继续往下想。

  小兰稳定一下情绪，继续讲她家里的故事。

  “我和同学们在上体育课，我妈妈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进操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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