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材回到律师楼，那个样子真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活像一个打胜仗回来的将军一样，眼神透露出无限的自豪与一丝傲慢，他走的步子也是大步流星的，一副轻盈盈的姿态。

“郝律师回来了！”丽影在卡位上相距小胖晟七八米的距离，一下就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只不过这次的脚步有点不太一样，“郝大状，这次独立开庭感觉如何呢？真是可惜，没有过去观战啊。”

“哦嚯嚯，你没有过来真是遗憾！”郝律师闭上眼睛，微微摇了摇头，用一种让人听了有点想揍他的骄傲语气说道，“不过，可以看回录像啊，哈哈。”

“哎呦，看那个样子，尾巴翘得老高老高的，还以为是狐狸先生过来了？”张小霞用一种讽刺嘲笑的口吻说道，“我看你待会就要飞到天花板了。”

“哦，是吗？”小胖晟把头扭向背后看了看，摸了摸屁股，“咋没有尾巴呢？嘻嘻。”

慕材见小胖晟回来了，便走出办公室，倚靠在门框上，交叉着双手，一脸严肃得说道：“阿晟回来了，咱们一起碰个头，开一下小会吧。”

“好嘞，师父。”小胖晟放下背包，就拿着笔记本和笔走进师父的办公室了。

慕材见大家都坐好位置，便把眼光投向小胖晟，说道：“我们先听一听阿晟的第一次独立开庭的感受和收获吧，分享一下经验所得。”

小胖晟点点头，走到大家面前，清了清喉咙，还没开始说话，脸上就露出灿烂的笑容，像是想到某些很有趣的事情一样，“我先分享自己的第一次独立开庭的感受，嗯，从哪里开始说起呢？那就从被告知要自己独立去开庭的时候说起吧。”

丽影和小霞互相对视一下，又转头看向小胖晟。

“首先呢，我一听到要自己独立去开庭，师父没有在旁边，那是慌得一地鸡毛，不知道自己行不行，开庭前晚上还失眠了，那种感觉就像两位女士参加法考前的心情一样，非常复杂。”小胖晟微笑着看向张小霞和丽影，似乎是想获得两位女士的认可。

“一直到进入法庭坐下来之前，我的心都是忐忑不安的，周围没有了熟悉的同事和师父在身边，要一个人去战斗，难免有点孤独感。”小胖晟憨憨笑了笑，“可是，很奇妙，真的很奇妙，那就是，当法官宣布开庭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涌上心头，那种紧张不安的感觉，一下就没有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想那是一种职业反应，毕竟跟着师父也开了不少庭，还是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这得谢谢师父了。”

慕材静静看着小胖晟，脸上的神情依然是那么严肃，但是又微微松了一下，露出浅浅的微笑，像是被徒弟这个憨然纯厚的表情所触动，之所以刚才一脸严肃，就因为看到徒弟这么骄傲自大的神情，就想好好教训一顿，但看到徒弟的样子，他又想起年轻的自己，年少轻狂是年轻人的通病，也就能理解了。

“慢慢地，我就进入状态了，就好像火车头上了轨道，开始发力一样，在法庭调查阶段，辩论阶段，当事人最后陈述阶段，我都能够将之前准备的法律观点一一表达出来，那真是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就好像架着重型机关枪朝着目标猛射一通，将敌人打个落花流水一样，对方一点都没有还手招架的能力。”小胖晟越分享越亢奋，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对方没怎么抗辩吗？”张小霞插了一句，有点质疑得问道。

“他们也就是意思一下，说一下跟一审差不多的答辩语，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气势吓倒，还是说他们没有准备好就过来，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是被我的气势吓倒了，哈哈。”小胖晟昂着头说道。

“会不会对方根本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只是过来走一下程序呢？”丽影双手交叉抱着，眉宇间露出凝重的神情，这话就像是一个炸弹，将小胖晟的傲气炸开得远远的，他的脸蛋紫一阵绿一阵的，交替呈现出来，一阵子，小胖晟哑口无言，一时不知如何说下去。

“有这种可能哦！”张小霞又补充一句说道，像是跟着丽影的步调一起戳开小胖晟的傲气一样。

慕材见小胖晟一下无言以对，有点不知所措得站在那里，也许他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那是被骄傲冲昏了头脑，把另一面的可能性给忽略了。

小胖晟此时只觉得脸蛋热辣辣的，他好像被一盆冷水泼醒了，一下从刚才飘飘然的状态跌到地底下，又像是安徒生童话《皇帝的新装》里的皇帝，被一个儿童点醒，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穿衣服。

“阿晟没有想到也很自然，毕竟是第一次独立开庭，有这样的表现很不错了。”慕材给徒弟打圆场，轻松得说道。

“那也是，这毕竟是第一次开庭，能够有这样的发挥很不错了。”丽影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得说道。

小胖晟挠了挠头，露出尴尬的笑容，将目光投向师父'，小声说道：“师父，我就分享这些吧，都说完了，呵呵。”

慕材走上去，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表示对他的鼓励和认可，说道：“相比我当年，阿晟优秀很多，他比我的表现更好，作为带教律师，我是感到很欣慰，作为过来人，我也是要奉劝一句。”

慕材的脸色由刚才的稍显轻松转为凝重，像是心事重重一样，三人也坐直了腰板子，他们习惯了老板这样神情的变化，也知道老板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便条件反射似的打开笔记本，拿起签字笔准备记录。

“骄傲是毒苹果，吃了会觉得口味不错，但至终会引人走向失败，骄傲就像是一把掺了毒药的宝剑，手握着觉得没啥事，但是久而久之，那毒性就把人给迷得神魂颠倒，分不清是非曲直，把人引入堕落深渊。骄傲在西方世界被称为七宗罪中的首要大罪，撒旦就是因为骄傲从敬拜的天使长向上堕落成为敌对上帝的天使，也叫恶魔。跌倒以先，必是骄傲。尊荣以前，必有谦卑。我们作为一名律师，需要常常将谦卑牢记在心，这样就不至于跌倒了。”慕材用浑厚有力的声音说道，就像是在参加一场演讲比赛一样，神情饱满，语气坚定。

“骄傲就像是毒气，稍不留神，我们就可能被毒死，常常省察自己，那是最好的防御方法，说了这么多，不仅是对你们说的，也是对我自己说的，所以，我在制定律剑团队的价值宗旨时，特别将谦卑提出来，因为人太容易骄傲了。我曾经就是因为骄傲跌倒了，也就再次勉励大家，一同成长。”慕材说完，用锐利的眼神注视每一位伙伴的眼睛，像是希望将刚才所说的话都印入每个人的心里。

“说得太好了！老板！”张小霞拍了拍手掌，像是听了一场精彩的演出，表现出一种心满意足的欢快神情。

“听了，要做出来啊，光听不做，有啥用？”丽影补充道，用眼光瞄了一眼小胖晟，他心领神会，点点头表示认可。

过了几天，一个平凡的上午，一名法院的邮差骑着电动车，座驾后面是改良过的，专门用来装载法院的文书，他停好车，拿了好几封的法院文书快递，来到金轮恒德律师事务所的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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