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律也皱着眉头看着姜淮安，先前是姜淮安对他的回答很不满，那么现在，则变成了周以律无法理解姜淮安。

  在周以律看来，姜淮安随口糊弄政教处主任就好，不跟他做朋友就不做呗，说一句这种哄老师的话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姜淮安偏偏就要拧着来，根本就不给老师面子。

  这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像是重点班的优等生了。

  姜淮安还看着主任的眼睛，她没有躲闪，只不过说出来的话，着实能令在场的所有老师心梗好一阵儿。

  “我说，我做不到。”姜淮安一字一顿说，“我跟周以律本来就认识，我们也是朋友，我不能因为老师说我们俩不应该成为好朋友而疏远他。”

  姜淮安跟班上的同学相处都很愉快，但她在市一中能交到的朋友却很少。她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冷淡，想要跟人交心，付出感情很难，但是周以律的出现，她不想就这么疏远对待。

  就算是现在在老师面前说谎话，假装要跟他划清界限也不行。

  因为周以律就在这里啊，她要是听了老师的话，附和老师的回答，那不是惹人伤心吗？

  作为朋友，她做不出来这样伤害人的事情。

  姜淮安也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但她就是不愿意撒谎。

  政教处主任显然也没有想过会在事情都要结束的时候，姜淮安冷不丁放了个大招，他直接接不住了。

  还好这时候小老头李富贵反应过来，推了一把姜淮安，“你这孩子说什么呢？谁让你疏远谁？老师的意思是让你跟周以律之间保持普通同学之间的距离。”

  姜淮安不觉得这话跟政教处主任想表达出来的意思有什么区别，她拧眉，原本乖巧的模样多了一层倔强。

  姜淮安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什么问题，“我跟周以律没有早恋，以后也不会早恋，但是老师们不应该干涉我们正常的来往。他是我的朋友，我觉得朋友之间是可以互相信任，也不能因为彼此要走上大学的路不一样就疏远对方。”

  姜淮安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又集体沉默了。

  就只是听姜淮安这话的话，好像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

  “你难道没听见周以律刚才说要追你？”说这话的人是周以律的班主任老李，老李倒不觉得姜淮安有什么问题，他觉得这肯定都是周以律先主动去招惹人家女孩子，“老师是相信你不想早恋，但万一呢？”

  “没有万一。”姜淮安说，她目光沉稳，“老师们可以日后监测我的周考成绩，如果我的成绩下滑，我自然听老师们的处分。”

  姜淮安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一时间把办公室的老师都唬住了。

  等到从办公室出去后，姜淮安又被小老头单独拎出来说了好一阵儿。

  刚才因为有姜淮安的“军令状”，直接把主任给干懵了。既然这样，而且老师们看着姜淮安也不像是要松口的样子，好学生犯犟的时候，可能比坏学生还棘手，主任只好后退一步，让她先离开。后续工作，当然是要交给姜淮安的班主任。

  李富国其实也挺担心的，所以出来后，又叮嘱了姜淮安好几句。

  姜淮安看起来没一点后悔的样子，听完小老头语重心长的教训的话，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李富国看着姜淮安倔强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你说说你，非得在这种时候跟老师对着干，对你有什么好处？随便答应下来，老师们也不会怀疑你嘛。”

  “我不想骗人。”姜淮安很老实开口。

  李富国：“……”

  他忍不住感慨，自己班上的这个小姑娘，就是太实诚。但转念一想，这不也挺好吗？至少姜淮安说的每句话，也很可信。总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令人头疼的学生好多了。

  没多久，姜淮安就被班主任放走。

  在离开之前，姜淮安想了想，没忍住就多问了一句：“周以律要怎么处理？”

  李富国差点对她吹胡子瞪眼，他现在是彻底相信姜淮安跟周以律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不然的话，谁能像是姜淮安这么缺心眼，偏偏就要挑在最敏感的时候问这些问题。

  虽然心里有些无语，但李富国还是跟姜淮安分析了周以律可能会遭受的处罚。

  处分警告是肯定的，检讨也是必须的。这份检讨就算不是因为纠缠女同学，那就是因为在广播站撒野。不管如何，检讨是跑不了的。至于他的思想状态，公开在老师跟前表示要去追求女同学，已经属于早恋的范畴，是要请家长的。

  姜淮安听完这些后，不由抿唇。

  随后她对着李富国鞠了一躬后，转身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

  李富国不疑有他，很快也回了办公室。

  但是姜淮安在走过转角后，就停了下来。

  她可能也不知道自己停下来的具体原因是什么，但她觉得这时候是应该见周以律一面的。

  周以律在办公室再一次接受了“暴风雨的洗礼”后，这才推开门，被放了出来。

  最后的处置结果跟李富国说的没什么差别，周以律要被请家长。

  周以律走出来时，脸色不是太好看。

  学校联系上他家里人，再等到对方过来，怎么的也至少要一个小时左右。

  周以律也不可能一直在办公室，他这时候准备回家里去。

  “周以律。”

  就在周以律想要伸手摸烟时，忽然楼梯口处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姜淮安从阴影中走出来，冲着他招手。

  周以律那只摸到了烟盒的手顿时就抽了出来，他拧眉，大步朝着姜淮安走去，不等后者说什么话，大掌就直接捏住了姜淮安细瘦的胳膊，将人从原地带走。

  “喂！”姜淮安冷不丁被他捏住，不由喊了声，“你干嘛？”

  周以律那双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眸此刻盯着身边的人，“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想说的是政教处那帮人都已经瞄上了他们俩，姜淮安在这里等自己，要是被老师发现，不就又要找她谈话吗？

  周以律在说话间，就已经拉着姜淮安走下了楼。

  姜淮安：“我等你啊。”

  “等我做什么？”周以律问。

  姜淮安抿唇，“老师最后怎么说？”

  周以律听见这话，就松开了那只嵌固着姜淮安手臂的大手。

  他像是不太在意的样子，“写检讨呗。”

  姜淮安：“因为你在广播站唱歌？”

  周以律轻笑一声，回头，看着姜淮安的那双眼睛，薄薄的唇瓣缓缓吐出几个字——

  “因为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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