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时，陈兹漫还想问问姜淮安是不是真的不去看篮球赛，结果她这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姜淮安拿着笔袋站了起来。

  “你干嘛去？”陈兹漫问。

  姜淮安：“帮老师统计成绩。”

  陈兹漫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有这事儿，她“哦哦”了两声，“原来如此。”陈兹漫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难怪你不去看篮球赛。”

  她这话说得小声，但姜淮安还是听见了。

  姜淮安无视掉心头蔓延上来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转过身就朝着办公室走去。

  等到了办公室时，姜淮安才发现里面已经有几人，看来都是被老师叫来统计成绩的学生。

  顾越也在其中。

  顾越见到她，冲着她招了招手，“你这次的作文我看了，写的比我好。”

  这次月考的作文不是命题作文，是根据一段材料自拟题目。姜淮安写的作文，就连老师的点评都很有意思，说她没有局限于自己的生活经验和流行常识，而是在一个“形而上”的层面构思整篇文章。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文学知识的储备量，能将整篇文章写得丰满起来，而不是一味的单调围绕自己的观点反复阐述，不至于显得空乏。不过阅卷老师也说了，这种立意一看就“高大上”的写作，并不适用于每个学生，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能将自己拔高的立意通过八百字的作文表达清楚。但也是因为这样的难度，让姜淮安另辟蹊径，在众多作文中脱颖而出。

  “这么快吗？”姜淮安没想到自己的试卷都已经传阅到了顾越手中。

  顾越失笑，“你可能还不知道语文组的老师对你有多满意，就连我们班的班主任还说当初你转学的时候，怎么就学了理科。要是在我们学校，高一的时候肯定是要把你抢过来。”

  姜淮安有些窘迫，她哪里有那么厉害。

  “对了，昨天杂志社给你寄了样刊吗？”顾越问。

  寒假他们参加的作文大赛，姜淮安拿了一等奖，他倒是没她那么厉害，只拿到了二等奖。

  姜淮安点头，“拿到了。”

  “要不要周末庆祝一下？吃个饭？”顾越笑着问。

  姜淮安“啊”了声，忽然想到了陈兹漫今早也说过同样的话。想到寒假去比赛时，她那天正好生理期，浑身都不舒服，顾越看出了端倪，从外面买了热水袋送到她房间，就早餐都是眼前的人帮忙给自己带到酒店的。

  这么一想，姜淮安的觉得就算是庆祝，也应该自己请客，也应该好好感谢顾越的照顾。

  “明天我约了我朋友，她也是想要给我庆祝一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回头我问问她要不要一起？”姜淮安说，“如果你觉得不太方便，我们再另外约个时间。”

  顾越说不介意。

  姜淮安当即就给陈兹漫发了消息，陈兹漫回得也很快。

  陈兹漫：顾越吗？必须一起去啊！咱们理科班的可没有校草！明天见不到校草我是要闹的！

  “校草”是陈兹漫对顾越打趣的话，但也足够看出来顾越在学校的人气。从高一进校开始，几乎没有落下过一场学校的重大活动的主持。人长得俊秀，看起来干净，又是文科班的尖子生，说话也温柔好听，是不少女生喜欢的类型。

  陈兹漫对于所有长得好看的人，都抱着一股天然的亲和力。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作为高三狗学习已经很辛苦了，如果不能用男色来犒劳一下自己，那跟苦行僧还有什么区别？她也不是吸人精气的女妖精，就用眼睛视奸一下男神，就能浑身有力，瞬间回血。

  姜淮安不敢苟同。

  统计成绩是个枯燥的工作，但像是姜淮安她们这样经常被老师叫来干这活儿的几个人已经完全习惯，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彼此都能叫出名字。

  统计也不完全是闷头统计，大家也会偶尔聊一聊学校的八卦。

  “诶，你们知道今天下午是我们学校跟三中的篮球赛吗？”有人这时候开口说。

  “知道啊！”一道女声传来，带着几分小小的抱怨，“唉，如果不是因为章老师让我来统计成绩，我现在人肯定是在体育馆的。啊啊啊！有周以律呢！好不容易光明正大见一次男神的机会，就这么被浪费了。”

  “哈哈哈，周以律是你男神啊？”

  “必须的。”

  “那你情敌可有点多。”

  “不不不，男神是男神，我又不是他女友粉，哪里来的情敌？就他那长相，我等凡夫俗子不配哈哈哈。”

  “如果我今天去了，就能光明正大在台下喊喜欢他，想想就很刺激。”

  办公室里几个人打趣的声音都落进了姜淮安的耳朵里。

  可能是因为听见了某个熟悉的人的名字，姜淮安忽然觉得眼前的数字好像都在跳动，明明看见了，但就是没记到心头去，统计的效率也不自觉低了不少。

  大少爷光芒万丈，在台下为他摇旗呐喊的女孩子肯定不要太多。

  缺她一个又算得了什么？

  成绩统计结束登入电脑系统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变得有些昏暗。

  姜淮安从教学楼里出来，顾越并肩走在她身边。

  “恭喜啊。”顾越笑着跟姜淮安说，全科成绩出来，她们这些被老师拉去做苦力的，也是最先一批得知年级排名。

  这一次月考姜淮稳坐理科年级第一。

  姜淮安笑了笑，“同喜。”

  在说这话时，她脑子却再一次不受控制，跳出来了周以律的愿望——

  希望姜淮安永远年级第一。

  就在姜淮安的脑海里回荡着周以律的声音时，她感觉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这一刻似乎真的听见了周以律的声音。

  “都行，随你们，我请客。”

  姜淮安下意识抬头，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在快要坠入地平线以下的夕阳，将残留余晖洒向了大地，也洒向了现在从体育馆内出来的一行人身上，金色的余晖似乎格外偏爱于为首的男孩子，让他全身都好像镀上了一层金光，看起来那么耀眼。

  在学生时代，有运动细胞，长得还很帅的男生无疑是引人瞩目的。

  今天一中在自己的地盘上狠狠地挫了三中的锐气，以二十一分的比分差这样的绝对优势，赢得了比赛。饶是周以律此前心情不太好，但在看见结果时，嘴角还是没忍住微微上扬。

  跟着校队的人一同走出来时，周以律挎着运动包，手中的篮球在中指上旋转，游刃有余。是耍帅，但也的确很帅。

  王宇一听周以律说“都行”时，立马拍板，“就去外面新开的那家烧烤大排档！味道真不错！鸡胗一绝！”

  跟着校篮球队的还有拉拉队的一群女生，反正是一大群人，叽叽喳喳的，热闹得很。

  周以律其实没怎么听身边的人讨论要去点什么吃，他随意抬头看了眼，在这时候便冷不丁地跟不远处的姜淮安的视线对上了。

  最近温度狂飙至二十来度，怕冷的姜淮安也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和大衣，她穿着一件粗毛线的勾花樱粉色的开衫毛衣，下面穿着到小腿的长长的灰色长裙，扎着高马尾，看起来自有一股令人觉得很舒心的气质，乖巧又听话，恬淡又安静，但又将周以律的视线牢牢抓住。

  周以律手指间转动的篮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在他身边的人都还沉浸在刚才赢了三中那群人的喜悦之中，压根没有发现周以律有什么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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