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言在外面游荡了几天，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大堆东西。

  还正好碰见了商如钰。

  ——

  刚入夜，小雨蒙蒙。

  可怜的木门被踹倒在地上，家里一片狼藉。

  也不算狼藉吧，本来家里就没什么东西，抽屉什么的都被打开，家具移了位置。沙发上还有一个脚印，显然是来人没翻到值钱的东西气急败坏的踹了一脚沙发。

  “啧。”

  商如言把东西移回原位，去看了一眼商如钰的房间。

  跟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商如钰的房间只是被浅浅翻过。

  “怂货。”

  他骂了一声，心里盘算着怎么把场子找回来。

  “咚——”

  有木制的东西被踩在脚下发出的声音，商如言抬眸，回头看去。

  商如钰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在夜色和微雨中宛如一个厉鬼。

  “哥？”

  商如言被他的脸色吓住了，快步走过去想要扶住他。

  “噗。”

  商如言刚碰上商如钰的手，后者就吐出一大口血。

  “哥你怎么了？”

  商如言下意识揽住他，小心将他带着往房间里走。

  “没事……”商如钰咳了几声，嘴上说着没事，但身体却快要脱力滑到地上。

  “别说话。”

  商如言顺走桌上为数不多的餐巾纸给他擦血，然后直接把他打横抱起来。

  “咳……”身体突然腾空，商如钰一顿，还没等说什么就又吐出一大口血。

  商如言把他放在床上，转身去找医药箱。

  他们家东西很少，医药物品却很多。

  商如言从床底的暗格里找出一大堆东西，起身查看哥哥的伤势。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商如钰身上全是伤。

  刀伤很多，还有一道枪伤。

  “……”

  商如言心头一跳，动手开始给商如钰处理伤势。

  “阿言……”商如钰突然抓住他的手。

  “这个时候你就别添乱了。”商如言压下眉眼，想要抽出自己的手。

  “先听我说。”商如钰固执的抓住他，“我在老地方藏了很多现金，如果我这次没挺过来，你就把现金带走，去安逸一点的地方。”

  “什么话，你必须活。”商如言语气冷了一些，打开他的手开始处理，伤口。

  “咳……”说了几句话，商如钰又咳血了，他看着天花板，叹息着说，“阿言啊，这是最后一次了。”

  商如言没多想他说的最后一次：“别说话。”

  “咳，我真失败啊。”商如钰笑了出来，慢慢闭上眼，陷入一片黑暗。

  ——

  “他……”晏归淮看着房间里的两兄弟，心里有些复杂。

  这个世界太乱了，这几天跟在这个世界的商如言后面他深有所感。

  “他不会死。”商如言眼里没什么波动，盯着房间里的自己说。

  “……”晏归淮看出他不想多说，只是轻轻将他按进怀里，“都过去了。”

  “我现在在想，那个钟声到底什么意思。”

  商如言换了一个话题，说。

  “我死的时候钟响了，我来到了你们那个世界。前不久钟又响了，我又回来了。”

  “但是别人看不见我们。”商如言靠在他怀里思考。

  “还好我不是无神论者。”晏归淮摸着下巴说。

  他和商如言参加完Mi和Jie的婚礼，刚回家躺下就听见了钟声。

  但问题是，周围并没有教堂和钟楼。

  商如言垂眸沉思。

  ——

  商如钰昏迷了半个月才醒。

  商如言从来没见过他受这么重的伤，几乎在死亡的边缘上。

  还好商如钰逼着他学了医术，不然这种境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还活着啊。”商如钰看着熟悉的周围，喃喃出声。

  他脸色苍白，有一种易碎的脆弱感。

  “哭什么？”商如钰看向窗边坐着的，眼眶红红的商如言，笑着说。

  “谁哭了。”

  商如言抿抿唇，抬手去看他的伤势。

  “还说没有，眼泪都落下来了。”商如钰躺在床上任他看，笑着逗他。

  闻言，商如言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脸颊。

  一片干燥。

  “你骗我！”商如言恼羞成怒，唰的一下站起来，“你今天就自己一个人过吧，小爷我不奉陪。”

  说着他摔门走了。

  商如钰笑了。

  商如言嘴上说不陪他，但没过多久就端着一碗粥进来了。

  “我怕你饿死，勉强给你送碗粥。”商如言看着他哥揶揄的目光，抿唇辩解。

  但似乎没什么用。

  “我就知道阿言心地善良，不会见死不救的。”商如钰点点头，说。

  商如言：“……”

  “你前几天去干什么了？”商如言决定换一个话题。

  “哦，去码头运货。一批很重要的军火要运。”商如钰不在意的说，“最后一笔生意了，我准备不干了。”

  “……”

  商如言没说话，给他喂粥。

  “咳咳，这次的钱很多，够我们在城里买房安定了。”商如钰咳了几声，说。

  “真有那么多？”

  商如言诧异。

  他还没见过那么多钱。

  “嗯，再加上我之前攒的，够我们活很久了。”商如钰说。

  突然间有钱了，商如言还有点不适应。

  “等我好的差不多了就可以买套房住过去，咱不用东躲西藏了。”商如钰抓住了他的手，轻声说。

  “……”

  “好。”

  商如言垂眼，应道。

  ——

  这是商如言第一次进城。

  商如钰跟在他后面，披着一件大衣，眉眼间难掩病色。

  已经入秋了，商如言坚持等他好的差不多了才进城。

  就这样拖到了几个月后他们才动身。

  城里很热闹。

  白天人很多，商如言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新奇的不得了。

  这种新奇在他看见一个人被悄咪咪的拖进店与店之间的拐角，鲜血溅出来时，消失殆尽。

  “啧。”

  商如言彻底冷静下来，插兜慢吞吞的走。

  哪有什么安逸。

  表象再好，内里依旧腐烂。

  只不过是人们梦里的乌托邦，对美好的幻想罢了。

  商如钰在他旁边，无声的碰了碰他，以示安慰。

  “我们可以看到，柒涟和她的队友已经带兵推到了BBC的高地！”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商如言抬眸，看向大楼的LED屏。

  上面是一场直播，是最近爆火的游戏《神明之战》。

  一款经典5v5游戏。

  屏幕里，一身战国袍的女子吹着笛子，无数长剑化为巨大的剑阵，特效无比绚烂。

  同时，英雄大招语音响起。

  “聆听众神的祈祷吧！”

  “祂会告诉你命运的转折点。”

  然后——

  “  Penta  kill！”

  “当钟声响起，神谕就会降下。”

  “安息吧。”

  商如言几乎被迷住了，盯着大屏幕，眼里都是震撼。

  ——

  “那是我第一次对电竞产生兴趣。”

  另一个商如言也看着大屏幕，眼里没什么情绪。

  “柒涟的台词一开始我没有明白，现在明白了。”

  他看着晏归淮，说。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我遇见你，是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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