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棠荔的身体好了点，又开始下小花园去散步，晒晒太阳。

  “棠大小姐？”一道男声传来。

  棠荔转头。

  是金津的那个前男友，覃诀。

  “常听金津提起你。”覃诀微笑着走到棠荔面前，“我叫覃诀。”

  昼今天被棠荔抱下来了。

  理由是他也需要晒晒太阳。

  棠荔点了点头，“你好。”

  覃诀开始没话找话，“一个人散步？”

  棠荔记着金津的话，不太想和他说话，目不斜视地继续往前走，也不想散步了，想直接回病房。

  覃诀看着棠荔的表情，脚步一顿，歉声说：“抱歉。是我冒昧了。”

  棠荔这才回头瞅他，“你知道就好。”

  覃诀：“……”

  棠荔说罢，也不管他尴不尴尬，直接走了。

  覃诀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沉。

  覃家和棠家是世交，虽然不比棠家资产雄厚，但也不差。如果棠大小姐有个健康的身体，两家未必不会联姻。

  ……

  昼：[还以为你会停下来和他聊两句。]

  小时候的棠荔就特别不怕生，遇到路过的野猫都能哔哔两句，长大后话没这么多了，但也是个快熟的性子，不管谁来找她说话，她都能和对方叨上一会儿。

  之前和宋劼不就是么。

  不熟还能在一块待两个小时。

  棠荔说：“我不喜欢他。”

  金津提起他的时候表情都不太高兴。所以她不喜欢覃诀这个人。

  一人一“鱼”正说着，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喊声。

  “小棠。”

  棠荔回头，“宋医生？”

  “给。”宋劼把手里的七彩小风车递给她。

  棠荔不明所以的接过。

  宋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查房的时候一个小病人硬塞给我的。我不玩这东西，给你了。”

  “……”其实她也不玩。

  不过棠荔还是说：“谢谢。”

  两人一同往回病房的路走，宋劼问起棠荔的身体状况，问她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棠荔一一回答。

  回到病房门口，两人停下脚步。

  棠荔见宋劼站着没动，问：“宋医生还有事吗？”

  宋劼抿了抿唇，鼓起勇气说：“如果……”

  话才起了个头，膝盖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险些跪倒在地。

  棠荔看着这一幕，微微惊了下，“宋医生怎么了？”

  宋劼揉了揉膝盖，又没察觉到痛意，仿佛刚才的痛感只是他的错觉。

  宋劼拍拍衣服站起身，对上那双澄澈的双眼，瞬间清醒两分。

  所有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他在心底默默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在想什么，她还是个孩子。就算他有什么想法，也该等她成年再说。

  宋劼把那些话咽回去，摇了摇头，“没什么。进去吧。”

  棠荔哦了声，进去了。

  昼突然说：[这种说话说一半的男人其实挺讨人厌的。]

  棠荔：“不要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礼貌哦。”

  昼：[那我去当着他的面说？]

  棠荔想象了一下一只小丑鱼娃娃飞到宋医生面前对他说“我讨厌你”的画面，摇摇头，“算了，你还是背着他说吧。”

  那么大个宋医生，被吓坏就不好了。

  昼：[以后少和他接触。]

  棠荔：“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昼说，[硬要问个理由，那就是我不喜欢他。]

  棠荔：“噢。”

  宋医生和丑鱼大仙相比，还是丑鱼大仙更重要。

  她和宋医生本来也没有太多接触。

  -

  金津上完厕所回到教室，发现自己的书本和卷子全被扔到了地上。

  其中几张卷子上还有几个明显的脚印。

  金津扫了眼教室里的其他同学。

  这些人的目光有同情、有看好戏、有事不关己的，相同的是眼底那些冷漠。

  金津本该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动了气。

  可她更清楚，如果自己露出生气的表情，这群人只会更高兴。

  金津冷静地问：“谁翻的？”

  没人理她。

  不过那些同学齐齐看向某个方向。

  金津顺着他们的视线望过去。

  又是齐佳佳他们。

  “看什么。”齐佳佳挑衅地扬起眉。

  金津看到她手里那个笔记本，双瞳骤然紧缩，脑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猝然断裂，强行伪装起来的冷静碎开。

  她咬着牙快步跑到齐佳佳的面前，想要夺回那个笔记本。

  可齐佳佳早有准备，躲了过去。

  齐佳佳护住那个笔记本，“诶诶诶我们还没看完呢，急什么。”

  金津怒吼：“还给我！”

  其他同学被吓了一跳，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齐佳佳也被吓到了，她回过神后，扫了眼教室里的其他同学，自觉被金津这穷鬼吼了有失面子，当即冷下脸来，“不过是个破本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齐佳佳顿了顿，对自己的两位小姐妹使了个眼色。

  两个女生会意，上前一步挡在齐佳佳和金津中间。

  齐佳佳慢悠悠地翻开那个笔记本，故意扯大嗓门说：“没想到我们班的尖子生居然还写小说啊。《穿越之我在民国放肆爱》，哈哈哈哈笑死人了……”

  班上其他同学也跟着笑起来。

  蜂拥而至的羞耻感和难堪几乎将金津整个人淹没。

  金津只觉得脸火辣辣的，比以往被霸凌被打的任何一次都疼。

  “还给我！”

  金津想过去抢回自己的笔记本，那两个女生将她拦得死死的。

  齐佳佳见其他同学这么捧场，继续念：“主角，今今，秦珏……”

  覃诀刚进教室，恰好听到这两句，他目光不明地看向金津。

  金津双目通红地看着嘴巴张合个不停的齐佳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身体不受控制发抖。

  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恨过。

  那是种隐私被公之于众而生出的恨，是颜面和尊严被摁在地上摩擦生出的恨。

  她不明白，她究竟有哪里碍着她们了，为什么她们总爱找她麻烦。

  她不明白，她明明都已经退让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地步了，为什么她们还是不放过她。

  为什么……

  有女生突然尖叫：“嗨呀！佳佳你居然把她弄哭了。我还以为她不会哭呢。”

  金津用手背一抹眼睛，也不知道打算哪儿生出一股蛮力，把抓住自己的那两个女生甩开，冲到齐佳佳面前，猛地拽住齐佳佳的头发，扯着她的头用力往课桌上摁下去。

  “咚——”

  “啊——”

  伴随着齐佳佳吃痛的尖叫声响起，教室内极短暂的静默后，瞬间乱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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