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娥挖了一会儿，脚疼的不行。坐在山洞口脱鞋一看，大脚趾下面磨出一个大水泡，圆鼓鼓的，一肚子脓水。

　　是了，萧娥自从意外后，萧老太看得紧，还真没走过这么多的路。

　　“唉！世道难啊，哪里都是人情世故。”

　　萧娥忍痛挤掉脓水，开始作新画。每每不顺心的时候，只有画画能让她冷静。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人唤她名字，声音越来越近。萧娥匆忙将作画工具藏好，提着篮子出去。

　　“小娥——”

　　是萧肃的声音。萧娥忍着脚底的痛，一瘸一拐迎过去。

　　“四哥，我在这儿。”

　　萧肃闻声赶来，脸上担忧还未消褪，出口就是质问：“你跑哪了？怎么还不回去？”

　　他回屋没见到人，还以为她出事了。

　　萧娥委屈巴巴的抬抬脚，“脚疼，歇了一会儿。”

　　萧肃意识到语气重了，软声训道：“让你休息你不听，白天走多了，起泡了吧。”

　　“嗯。”

　　“我背你回去。以后老实在家，别往城里跑了。”

　　说着弯下腰，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抛之脑后。

　　萧娥爬上去，嘻嘻笑道：“四哥最好了。”

　　萧肃又气又笑，这个小丫头如此天真，以后放她出去，叫人怎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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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娥忘记何时睡着，如何上的床，一睁眼天已大亮，脚底涂了药，凉凉的。

　　“完蛋，睡冒了。”

　　萧娥慌忙穿好衣服，忍着脚底摩擦的痛出屋，只见大丫、二丫在屋里打络子、绣手帕，萧老太院中理草药，其他人早没了影儿。

　　“娘，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萧老太端来饭，和颜悦色的，“肃儿说你昨晚扭了脚，你今天别进山了。等会儿把肃儿的衣服补了，再多画几副新花样。你三婶抱怨花色少，不好卖。”

　　萧娥满口应下，“好，马上做。”

　　一回生二回熟，萧肃的衣服很快补好。萧娥又多画了十来种花样，顺便帮大丫的络子多搭几种配色。

　　天色渐晚，萧娥坐不住。眼瞅萧老太不在家，提了篮子交代大丫：“大丫，我去山里采草药，娘回来和她说一声。”

　　说完忍痛进山，赶到与李旺交易的地方。

　　李旺正躺在斜坡的草地上，枕着手假寐。温和的夕阳斜照在少年身上，好不惬意。

　　“嘿！李大哥！”

　　萧娥在他边上坐下，喘匀气。

　　李旺歪头瞥见空空如也的篮子，坐起身拍土，“你不卖药来做什么？”

　　萧娥说：“药草我等会儿采，明天我娘送你家去。我来是想请你帮忙。”

　　“什么忙？”

　　他对萧娥的请求已经见怪不怪。

　　萧娥悄声问：“明天能不能带我进城？偷偷的。早上去，中午回来。”

　　李旺听着有趣，“你昨天不是才去过么。怎么不跟萧肃去？”

　　萧娥如实相告，“我要去卖画，昨天没卖掉。他不让卖了，我想再试试。”

　　李旺向来乐于助人，萧娥也算是他朋友，便爽快答应，“行，我明天晚出发半个时辰等你。”

　　他指向前方山坡上的一条隐蔽小路，“你明早送完萧肃，从那条道穿过山坡，在另一边的道上等着。”

　　“好，太感谢你了！”

　　萧娥双手合十，连拜了几下，匆匆与他分别采药。不仅采今天的，还要把明天的也备了。

　　萧老太不高兴萧娥私自进山，见她提了一大堆药草回来，又不忍责备，浅浅说了两句。

　　晚上，萧肃再三叮嘱她不准进山。萧娥乖乖听话，当真没去，早早歇下。

　　第二天早上萧肃一走，萧娥借口采药，赶到与李旺的约定地点汇合。

　　李旺家运药材的马车刚好到了。李旺探出头招手，“上来。”

　　萧娥麻利的爬进去，和半车的干药材挤在一起，冲李旺傻傻一笑，“谢谢。”

　　进了城门，萧娥在第一个胡同口下车，抱着画，一家画坊、一家画坊的问，就连卖香扇、吊坠之类的杂货铺也问了，依旧是不要、不收，嫌价太高。

　　她要价才十几文钱，除去画纸、工笔，根本赚不了什么钱。几文钱卖，真不如自己欣赏。

　　萧娥游荡到一家画坊，牌匾上写着“名雅堂”，堂内挂着满墙的画，什么类型的都有，大厅空旷雅静，一看就是大商家。

　　萧娥咬牙走进去，横竖被撵十几次了，多一次无妨。

　　“客官买画？”小二热情的迎上来，笑眯眯的，竟没有因为她的打扮嫌弃她。

　　萧娥欢喜，这家店一定有眼光。

　　“我不买画，卖画。你们这儿收吗？”

　　小二这才细细打量萧娥，注意到她怀里欲拿又不敢拿出的画，客气的说：“你先坐吧，我去请掌柜。”

　　“麻烦你了。”萧娥鞠躬道谢，站到一旁等着。

　　掌柜很快出来，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他瞧见角落的小姑娘，一身布衣，脸蛋稚嫩，不确定的看向小二，“她？”

　　小二确定的点头，“就是她。”

　　掌柜和气的问：“小姑娘，你卖画？”

　　“啊。”萧娥赶忙打开画展示，“您看，这幅画，要么？”

　　掌柜眸中闪过惊羡，拿了画细看，回头吩咐小二，“倒水。小姑娘，咱们坐着聊。”

　　萧娥捕捉到他的欣赏，知道有戏，随他一同坐下。

　　掌柜问：“小姑娘，你这副画，谁画的？”

　　萧娥顿了顿回：“我哥哥。”

　　闻言，掌柜眸光黯淡了许多，“敢问你哥哥是？”

　　“萧肃。”

　　掌柜想了片刻，点头，“他啊，我倒是听过。十六岁中秀才，是个人才。”

　　萧娥小心翼翼问：“那、这幅画？”

　　掌柜没有回答，反看向她手中攥的另一幅画卷，“那幅画我也瞧瞧。”

　　萧娥忙打开画，其上色彩丰富、花鸟栩栩如生，画秀气又灵气。

　　掌柜眼前一亮，“这也是你哥哥画的？”

　　萧娥些微不好意思，“我画的。”

　　掌柜不住的点头，诚实道：“小小年纪有此功底，不容易。这两幅画，是好画。我可以收，十文钱一幅。”

　　萧娥琢磨。十文钱是这些画商里出价最高的，但远没有达到她预期。更何况，这个老板识画，十文钱一定亏。

　　萧娥果断竖出五根手指，“五十！五十文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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