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扇子铺，一家精致的铺子。

　　一进门，满屋子的香味，墨香、粉香混杂。各式扇子、油伞整整齐齐挂了一墙，铺满桌子。各种颜色、各种花式，看的萧娥眼花缭乱。

　　散开的的油伞后，一名伙计低头拨弄算盘。

　　萧娥上前说明来意。伙计当真将她领进后院。

　　院里五名画师在给扇子、伞面作画，即便来人了也没有多动一下。

　　伙计先进堂内说明情况。

　　很快老板娘摇着团扇出来，三十来岁，体态丰满，身姿曼妙，挽起的发髻上满头珠钗，一身红色纱裙，风一吹，一路生香。

　　她将萧娥上下打量一圈，对这个土里土气的小丫头俨然不信任。

　　“宋掌柜介绍来的，自然是会画画的。来，画一个瞧瞧。”

　　她将手中的团扇递给萧娥，眼神轻蔑，像是笃定这个小丫头不行。

　　萧娥双手接过扇子，借了画师的笔和颜料，盘地而坐。

　　团扇多是小姐、夫人们用，必然不能俗气，普通的花鸟肯定不行。

　　萧娥多看了老板娘两眼，来了注意，当即屏气凝神，画了一幅婀娜多姿的仕女图。

　　“我画好了，您请过目！”萧娥双手呈上，毕恭毕敬。

　　老板娘接过扇子一看，不由“噗”的笑了，眉眼弯弯，没了原先的厉色。

　　“你这小丫头，机灵得很。这么会儿功夫，就把我画扇子上了。还挺俊！”

　　老板娘爱不释手的转着扇子，扇子一动，扇中美人随之翩翩起舞，十分好看。

　　“行吧，算你过关。”

　　老板娘给她挑了个工位，指着地上一堆油伞、扇子，“这些你来画。就画些美人图，新颖。工钱和她们一样，一对五文钱。”

　　萧娥立马坐下进入工作状态。一天下来，画了六对。

　　老板娘喜欢她的心灵手巧，数给她三十个铜板问：“明儿还来么？”

　　萧娥摇头，“不一定。我卖画才会进城，平时要干活。”

　　老板娘留道：“干什么活一天赚这么多？以后天天来我这儿多好。”

　　萧娥当然知道这里赚钱，但也知道，她今天第一天，有很多灵感，可以画出东西。天天来就不行了。

　　更何况萧老太不会同意她频繁往城里跑。

　　“我回去问问吧，家里我娘做主。”

　　两人出了铺子，老板娘也不为难，只说：“行，最好每天都来，偶尔来也行。我这儿一直缺人。”

　　离开扇子铺，萧娥紧赶慢赶赶到学堂门口，学堂已经放完学了，学生走的差不多，萧肃蹲在角落喂马。

　　“四哥！”

　　萧娥跑过去，猛拍他的肩膀，兴奋的提提手里的一包纸笔，“画卖了，买了纸笔。今天还额外赚了三十文钱。”

　　萧肃猜到她找小工做，解了马绳，拉她上马，嘴里说道：“你是一点都不闲着。”

　　萧娥笑嘻嘻道：“宋掌柜好心介绍，我当然要去试试。老板娘喜欢我画的花花草草，让我每天都去呢。”

　　她故意说花花草草，萧肃知道小娥素来喜欢花草，便不会怀疑。

　　马儿平稳上路。

　　萧肃想了想说：“小娥，额外赚的三十文钱，你自己藏着，别让娘知道。”

　　萧老太一旦知道萧娥画画能赚钱，当然愿意她进城做小工。那样萧娥太累，赚的钱也进不了自己口袋。不如偶尔赚一次，偷偷的，细水长流。

　　萧娥明白他的意思，“好吧。下次卖画的时候，我再去赚点。”

　　相比流水线似的画扇面，她更喜欢自己画画。今天净赚一钱银子三十文钱，很不错了。

　　萧娥一到家便上交钱袋。

　　“总共九十文。那十文钱买了纸笔。”

　　萧老太惦着厚实的钱袋，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该买就买，以后赚更多。”

　　只要有钱，就算花一点，她也不会心疼。

　　萧老太高兴，晚饭做了红烧肉、清蒸鱼。肉是屠夫家买的便宜肉，鱼是三郎河里抓的。

　　赵氏看在有鱼有肉的份上，难得清净一回，和睦的吃顿饭。

　　……

　　雨后的山林格外清新，没了乌云遮挡，半圆的月亮盈盈照耀大地，林间铺了银霜。

　　一盏萤灯幽幽晃荡，是萧肃新抓的萤火虫。他昨日答应前辈做大的萤灯，今天就做到了。

　　山洞黑漆漆一片，只有洞口一层霜白。

　　萧肃抬起萤灯进入，轻声唤道：“前辈，您在么？”

　　洞内空荡荡的无人回应。

　　果然不在。

　　萧肃对着洞中那扇石门作揖，轻步走进内室。昨晚的萤灯挂在角落，发出微弱的光亮。

　　萧肃举着萤灯扫视一圈，里面只有一块半人长的石块，不是很平整，四周杂草丛生。

　　竟连御寒的被褥、衣物都没有！洞穴寒凉，如何住得了人？

　　萧肃吃惊之余，更加确定洞中人是隐世高人，可以靠打坐休养的绝顶高手。

　　萧肃旋即提着萤灯走进洞壁，只见石壁上一路画像，全是人赤手空拳的练武。总共二十四幅图，招式不一，每张图片下面配了名字。

　　“起势……白鹤亮翅……手挥琵琶……双峰贯耳……”

　　萧肃一路念下来，再对照图片，脑中图像动起来，竟真的是武功招式。且招式极柔，极易平静内心，抚平烦躁。

　　“当真能够修身养性！”

　　萧肃对那神秘老人多了崇拜，当即跟随小人练起来。反复几次后，已经熟记于心。

　　此时的萧娥已经呼呼大睡。她要是知道萧肃练太极拳练得起劲，得笑喷！

　　她不知道萧肃什么时候回来的，只知道一睁眼，萧肃已经起床，勤勤恳恳的在磨矿石。

　　萧娥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吃苦耐劳的典范啊！

　　“四哥，我来帮你。”

　　萧娥蹦蹦哒哒的过去，帮忙筛选磨好的粉末。

　　矿石做颜料，最费事的就是磨粉。没有机器的时代，只能手工锤磨，费手。

　　昨天画画的手发酸，半天下来，萧娥手疼的不行。筛两下，就要揉一会儿手腕，腰也难受。

　　萧肃说：“你去歇息吧。”

　　萧娥也不逞强，当真走了。

　　萧肃似乎没料到她走的干脆，看着她的背影怔了片刻。

　　萧娥坐在门外的青石块上，望向葱郁的高山，琢磨如何赚快钱。

　　忽地，她想到什么，飞奔跑进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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