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门又厚又重，上面一排倒刺，马车一旦撞上去，势必车毁人亡。可一旦停车，后面追上来的马匪也会将他们大卸八块。

　　小斑点本能的减缓速度。权衡之下，萧肃拉紧缰绳，帮助马车降速。

　　由于马车的缓冲惯性，小斑点刹不住，直冲倒刺撞去。眼看控制不住，萧肃抱起萧娥。

　　喜千钧一发之际，寨门硬生生被人从外面撞开，马车冲了出去，冲进一堆人群，才缓缓停下。

　　“呸呸呸，什么情况？赶紧围起来！”

　　一群士兵当即将马车围成了圈。

　　破门的士兵被马车冲到，三三两两的哎呦着爬起来。随后追出来的马匪瞧见一大批官兵来袭，当即调转马头回去报信。

　　“萧大才子，你不是赶考么，也被擒了？”

　　孙耀端坐马上，轻佻的看着负伤的萧肃，目光落在昏迷的萧娥身上，收了嬉笑之意，下马问：“她怎么了？”

　　萧肃没时间和他贫嘴，翻找萧娥身上伤口，这才发现她脚腕处被毒蛇咬了。

　　“是蛇毒。”

　　孙耀不忘挖苦，“你看看，她跟着你只会受罪。”

　　萧肃从包袱里翻出清热解毒的药喂萧娥服下。这是出发之前，李旺赠的，说是出门在外，有药防身，心里不慌。

　　“你怎么在这儿？”

　　萧肃扫了一圈士兵，少说百人。这架势，孙耀必然有备而来。

　　孙耀得意道：“当然是剿匪。上次没剿干净，让那匪小子跑了。害得过往书生死伤甚多，我来为民除害！”

　　萧肃闻言怒目而视，“果然是你搞的鬼！你无端害死他们上百名人命，才会酿成今天的祸！”

　　“呵！”孙耀不屑的冷笑，“萧肃，你搞清楚，他们是匪，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敢抓我孙家人，就是自找死路。我不止要杀了他们，还要赶尽杀绝！”

　　“你瞧瞧你，自命不凡，结果连小娥都保护不了，有什么用！现在和我讲大道理，你不配！”

　　孙耀转头命令一旁的捕快，“去，把所有土匪都杀了，看他们还怎么作恶！”

　　捕快得令，立马带着所有士兵冲进马家帮。

　　萧娥没有苏醒的迹象。萧肃无心其他，割开萧娥被咬的伤口，尽量多的放出毒血。

　　孙耀嫌弃道：“你这样是不行的，要是剧毒，她早就没命了。”

　　说着，他丢给萧肃一枚药丸，“给她吃了吧。”

　　萧肃接住，疑惑的看他。

　　孙耀傲娇道：“看什么看，我是给小娥的，又不是给你的。她要有事，我会送你下去陪她！”

　　萧肃自动屏蔽他说的话，将药给萧娥吃下，道了声：“多谢。”

　　“孙少爷！”捕快折回来汇报，“匪跑了！”

　　孙耀眯了眯眼，“跑了？全跑了？”

　　“全跑了，从后山跑的，一个寨子，连个人影都没有。”

　　“还不快去追！还有，把寨子围实了，我不信他们不回来！”

　　捕快是得了巡抚的命，特地来抓捕杀害考生的匪贼，故不敢违背孙耀命令，连连应下，“是是是，这就追，一定将他们一网打尽。”

　　孙耀甩甩衣摆，自行上萧肃的马车。

　　“苏童，你来驾车。”

　　一直在后头的苏童跑上前来问：“少爷，我驾车，咱们的马怎么办？”

　　孙耀瞅着不够壮实的小斑点蹙了蹙眉头，“这么矮的马能跑多快？把我们的马换上。”

　　“……”苏童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少爷，马换好了，那这匹小瘦马……”

　　孙耀一个不耐烦的眼神过去，意思再明显不过。

　　萧肃道：“不准备动小斑点。”

　　孙耀眼一翻，“听见没有，萧大才子说了，别动它。”

　　“知道了。”

　　苏童瘪瘪嘴，将小斑点拴在马车后，让它自己走。他则充当车夫驾车。

　　一辆小马车，两匹马拉，赚足了路人的目光。

　　马家帮后山，马望一行人从小路离开，去往另一个根据地。丫丫被两名土匪抬着，因为失血过多，奄奄一息。

　　“马大哥，你杀了我吧。”

　　胸口的撕扯疼痛让她一度想结束生命。

　　马望腹部受伤，又要赶路，哪有空管她，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说：“忍一下，死不了。”

　　当初马家帮被剿，负气离开的马望也未能侥幸逃脱，被官府追杀。最后负伤倒在丫丫家后面的树林，被丫丫救了。

　　后来丫丫和她父母不和，离家出走。他念着那点相助之恩，才同意她进匪寨。

　　没想到，她够狠，很适合做土匪。倒是帮了他不少忙。

　　萧娥吃了孙耀的药后，嘴唇的紫色渐渐消褪，脸慢慢恢复了常人的白，只是手脚冰凉。

　　萧肃将她抱在怀里，给她裹了好几层衣服，不停的搓她的手。

　　孙耀坐在对面，靠着车厢全程欣赏萧肃无微不至的照顾，忍不住出声道：“你要不要歇一歇？你的脸色还不如小娥呢。伤口再不处理就废了。不准备拿笔考试了？”

　　不知萧肃听没听见，总归没听进去，依旧我行我素，时不时的给萧娥喂水。完全无视孙耀的存在。

　　孙耀受不了车里沉闷的气氛，拳头攥紧又松开、又攥紧。

　　“萧肃，你倒是说句话。我剿匪没错！”

　　萧肃这才抬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

　　孙耀受不了他的眼神，不爽道：“你什么眼神，我告诉你，我不后悔屠寨，我只后悔没杀干净！要是杀完了，小娥也不会受伤。”

　　萧肃冷漠道：“孙耀，做人凭良心。你这样会遭报应的！”

　　土匪有错，但并非丧尽天良。他们也有他们的道义。孙耀当初所谓的报仇，害死了上百口人，抹杀了马望最后一点仁义。

　　“报应？”孙耀脚踩长板，不可一世道，“有报应那就来，我不怕！”

　　“萧肃，不是我笑话你，你的仁义很愚蠢，只会让你走很多弯路。为官者，就要狠！你没有杀心，不适合做官。更别说走武举这条厮杀路。你还是趁早打道回府，卖你的布去！”

　　孙耀句句嘲讽，但句句在理。当官的没有不狠的。只会悲天悯人，满口仁义道德的书生，就是假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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