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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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隔着半虚幻的人群,看向一个女孩。
身穿非常普通的校服的十四岁女孩,及肩短发,绑了低马尾还有些漏网之鱼的碎发,体型微胖,鹅蛋脸,面貌的确平平无奇。此时捂嘴瞪大双眼,再也坚持不住地瘫坐于人群外,眼泪比哭声先涌出。
她在看一个与她同龄的女孩,穿着棕色上衣、蓝黑色牛仔裤的女孩,女孩不甘地瞪大双眼,眼神已有些涣散。一杯奶茶还在手旁,是红豆奶茶,才喝了几口,已被撞破塑料杯,红豆和奶茶洒了一地。
白清莫名觉得这个女孩与他有缘,不然怎么两次都碰上他了。冷静抬眸,才启唇,白清垂着的左手被人攥住了,攥得很紧,却又不敢伤他分毫。
白清猛然回首:“你……”
爆裂声响起,白清身后的一切都炸开了,一张似有涂鸦的纸在空中飞舞。
白清又被一个人下意识的护住了,就连双耳都被捂上,是真心觉得他连一点惊吓都经不起。
四周死寂,白清默默收回已刺入黎散胸膛的风刃,束缚住黎散的风线十分及时的未将黎散原地大卸八块,风线消散,丝毫不留情面的白清踹开黎散。
黎散大概不知道是说什么,不捂伤口只捂心口,盯着白清欲笑难笑,脸色苍白,嘴角勾不起了。
光看着都可怜,但不比白清更脸色苍白,不比白清更令人怜爱,因白清已经将病弱体虚四字刻在身上了。
“别碰我,”白清冷冷开口,“自作主张。”
黎散沉默片刻,才重重吐出了一字:“好。”
白清冷起脸来总会衬得他面无血色,还喜欢抿唇,可真是冰冷的人呀,目中无情。
白清一抬手,那张涂鸦便乖巧落到他手中。
白清与黎散一看,不懂其意。
当然,黎散是在白清身后半步观望,凭身高优势。
那张画线条粗大杂乱,隐约似在画个立方体,立体方上有两个随手乱画般并立的圆形,立体方下红墨水画了数不胜数形似圆圈的诡异符号。
白清状态好时别说是九个桎梏,万人桎梏他都一念之间便破,偏偏遇上了黎散。
白清不想让黎散瞧见他判官形态,更不想让黎散这个麻烦见到任何的神明形态,总想着把所有能力在黎散面前藏得死死的。
所以,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白清状态都非常不好。
白清扬手,看着那张鬼画符飞上长空,渐入黑暗。
不用看了,她会跟他们解释那张鬼画符的。
一个戴着银色框架近四百度厚眼镜的女孩,背着沉重的书包走来,所过之处混乱的车祸现场变为安稳的校园。她一步步走来,走过了阿娜尔·古丽未凉的尸身,越过了白清与黎散,踏过了血泊,向跪着的另一个她走去。
一个鲜活明亮,一个行尸走肉,她们的身影相撞在一起,撞出了多彩的校园。
而黎散居然还有闲心和白清搭话。
“这根线对你无害,只会发光,系好在你手腕后,顺着这条线我就能找到你。”
白清冷漠拒绝:“不要,拿开。”
“桎梏内变化多端,就当有个牵挂,百益无害。”
白清闭上双眼:“我说了,不要。”
“你就当顺着这条线能更好的找到我,属于你的东西还在我身上,如若我死了,东西丢了,对你来说可是有害。乖,听话,系上吧。”
白清逐步离去:“滚开。”
“……”
“我不记得我有什么丢了,既然我不记得了,那想必是不重要的东西,不要罢了。”
黎散抬了抬手,黑绳的延伸出了一根发光的细线,一头系在他手腕,一头试探着向白清追去。
“那……你便当我自私好了,白清。”
白清转身斩断光线,手持清旻与黎散对峙。
“你的自私不要扯上我,黎散。”
白清没有听到黎散的心跳声,却清楚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这向来稀奇。
白清清楚自己的心脏,不舒地想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讨厌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是比往常更缓慢的心跳声。
最后,从来执着的白清竟输给了黎散,原因无他,不系上光线黎散会挑他发梢,会拽他衣角,卷他衣帽,勾他小拇指,握他手腕,硬要与他十指相扣,连牵他白手绳的损招都用。
白清断他手,捅他腰,砍他头,黎散全不在意,而且断手立刻长好,伤口恢复如初,身首相接看不出一点伤。
其身体恢复能力堪比白清,于是白清学会了放弃,遇到克星了。
那女孩过了进校园是否带有违禁品检查,似被沉重的书包压弯了脊骨般,半弯腰垂首步伐缓慢,不用走近都听得到她的喃喃自语:
“唉,又收假,一个月放两天假,上班族都没学生辛苦!上班族每天朝九晚五,每周有双休,还有钱赚。而学生呢,特么这所学校是不把学生当人看吗!凌晨五点五十分就起床,晚上十点二十分睡觉。幸好我只是初二的,初三要等到十一点才能睡!不行了,我要转学,我不想活了!人生自古谁无死,我要炸了死学校。”
“严月扬!”
严月扬闻声回首,发觉是她前前前同桌何思雨。
何思雨兴奋地箭步上前,不问便开了严月扬的书包,问:“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可一拉开拉链,书包里除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几个本子和一本语文书,什么也没有。
何思雨放开手,脸拉得老长,抱怨道:“严月扬你怎么都没带好吃的。”
严月扬拉好背包拉链,无奈叹息:“没办法啊,我穷得要死。”
何思雨转身,与严月扬“勾肩搭背”边走边说:“你也太穷了吧,连点零食都买不起。”
严月扬耸肩:“穷呀,生活艰苦。”
白清闻言又开始打量严月扬身上的衣着,校服早已洗的泛白,穿了不知多久了,小白鞋起皱黄了破皮也不舍得换,发绳也是集市上一盒八元三十根的,很容易看出严月扬身上大写了个“穷”字。
就连书包里带回家换洗用的衣服也是校服,是不舍得买衣服吗?
黎散终于得逞,心情好了不少,愉悦开口道:“她戴的眼镜应该有一千五了,还是能预防近视的。”
白清倒是难分清眼镜这些价格,毕竟他从不近视。
白清有疑惑便问:“你怎么知道的?”
黎散得寸进尺:“你喊一次我名字,我就告诉你。”
白清瞥了黎散一眼,淡然拒绝:“不喊,滚。”
黎散好像是料到白清会这么说,先是闷笑几下,后才答:“我猜的。”
白清头也不回:“哦。”
场景一换,严月扬手持历史书在教室内巡值。
台上的历史老师一拍白板喊道:“严月扬你就在教室内走,看看谁不认真读书的,就把名字写在白板上。”
严月扬一抹汗含泪点头。
而作为一个奇葩,纵使严月扬身为历史课代表,同学也没几个把她放在眼里。
不一会儿白板上都是名字,基本是严月扬很熟的人。不熟的人,严月扬压根记不住名字。
“你记我的名呀,你记啊!”
面对着郭子玉的嚣张叫嚷,严月扬果断转身上讲台。
白清旁若无人坐上了放在讲台的木椅,而黎散自觉守在他身后,摸着牵连了他们二人的光线笑而不语。
事件的起因不过是郭子玉和她同桌聊了三四句,被公正无私的严月扬劝了几句,本来成绩好心高气傲的郭子玉不服了,便闹了这一出。
白清着实是嫌吵了,他不适应吵闹的地方,他生来便应是清净的吧。热闹一时半刻还好,要是日日如此,来上个半个时辰,他便要大发雷霆了。
闭上双眼,垂头揉着太阳穴,白清刚显的不耐烦,又是自作主张的黎散伸手想去捂白清的双耳与双眼。
结果手刚伸出,白清就给了他一记眼刀,无奈的黎散只好收手,看着白清转头向在黑板上写名字的严月扬。
严月扬忘了一个问题,她和郭子玉不太熟,所以导致“郭”字的“阝” ,写错了成“攵”,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严月扬面红耳赤,只得灰溜溜又继续巡查。不过由于严月扬客观公正的记了郭子玉和何思雨的名字,使得一路过郭子玉与何思雨那一桌,郭子玉与何思雨立刻化身机枪,狂喷脏话,何思雨的方言脏话三十句不带重样。
郭子玉与何思雨一见到严月扬,就恶犬见仇人,开口狂吠,活像两条狗。
严月扬沉默不语。
她得罪了半个班的人。
严月扬的缺点被无限放大。
“顿顿打饭打菜一定要满碗,吃得那么多,肥婆!”
“英语连三十分都不够,笑得要死”
“要是没有历史老师,她都镇不住!”
“考了个班级历史第一就自以为是,她怎么不考个年级历史第一!”
“考了年级历史第三就骄傲了,历史好有什么用,英语还不是三十多分!”
”切,长得那么丑,还好意思活着,丑得要死!”
“做历史课代表还不是为名利,还装,真恶心!”
严月扬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日记中写道:2023年5月6日,不开心?_?。
虽然白清没有偷看别人隐私的想法,但那本花花绿绿的日记本太显眼了,严月扬用三种颜色的笔来写日记。
在她正写的第42页前一页,是略泛黄的,用黑色笔写,能看见较清楚的年月日:2022年2月18日,好累呀,不想来校。
而第41页与第42页间有明显的纸张被撕下痕迹。
第41页是黑色笔迹,第42页是红色笔迹。
黎散对白清几乎了如指掌,白清还未开口问时,他便答上:“没有血的气味,日记本大概被撕下了二十多页。”
白清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但黎散就是能感觉到白清心情变好了。
场景一换,严月扬心平气和地和别人沟通:“你们这样不行,不公平。”
原来是严月扬负责倒宿舍垃圾,但与另外两个负责倒宿舍垃圾的人发生了矛盾。
李未雪有几分耍赖道:“怎么不行了,哎呀,严月扬你整天守着那个垃圾桶的。”
严月扬闻言疑惑问:“怎么不行吗?我的职责就是负责倒垃圾,不让因垃圾过多未倒而被扣分啊。”
老班将李未雪、严月扬与另一个长发女生安排在一起倒宿舍垃圾,李未雪与长发女生两人一组一天,严月扬一人一天。严月扬因怕被说娇气,一直到两个多月了才提出她要两人一组,奈何李雪与长发女生不愿,便只得坚持下去。
长发女生不管不顾道:“反正今天是你倒垃圾。”
李未雪与长发女生昨天忘倒垃圾了,而过半桶的垃圾便积到了严月扬负责的今天。
严月扬试图讲理:“可是你们这样的话,那我也学你们积着不倒留到明天,你说这样行不行。”
奈何她们本就不讲理:“今天本来就是你倒垃圾。”
何思雨竟也帮着李未雪与长发女生:“你不想倒就和我换啊,你扫地我倒垃圾!”
语气很冲,仿佛严月扬惹了她般。
“那怎么行,老班安排的就是我倒垃圾你扫地。”
此言一出,半个宿舍的人都站在了李未雪与长发女生那边。
“哎呀,严月扬你怎么这么死板。”班长似埋怨道。
何思雨几乎是吼道:“老班叫你去死,你又怎么不去?!”
严月扬不太想理何思雨了:“死板怎么了?犯法了吗?”
班长、何思雨、李未雪与长发女生等纷纷翻白眼,表示不想理严月扬。
无奈的严月扬只得找上老班,可后果是晚休时,她听到何思雨与长发女生等在骂人,尽管只隐约听到几个“某某人”,但严月扬下一刻便反应过来,是在骂她。
白清、黎散可谓是十分尴尬,不仅是因身处女生宿舍,更是因女生所有的美好品质在这所宿舍内的女生身上,凡乎都没有。
吃完零食的垃圾袋直接往地上扔,多走步路仿佛会要了她们的命。用着各种方言骂老师、同学,广西白话、广东客家话、东北话等层出不穷。
监管的老师路过,敲了几下窗户护栏以示警告,她们立刻噤若寒蝉。待监管老师一走,各种脏话争先恐后冒出,直呼那监管老师的名字和外号,压根没把监管老师放眼里。
严月扬默不作声翻身,背对着她格格不入的群体。
不过一个宿舍十七个女生,倒是不仅严月扬一个自认为白玉不染尘的,于是她又与班长聊上了。
“班长班长,你要不劝劝她们安静睡觉?”
班长语气很嫌弃:“要我劝,你怎么不去劝。”
“没有威压,劝不动。”
班长更嫌弃了:“那就别劝了呀,睡你的觉。”
“可她们太吵,睡不着呀。”
班长似乎很想骂人:“你洗澡时喜欢哼曲,我们都没说你,现在你也要学会忍受。”
严月扬默默闭了嘴,缩进了被窝里。
场景又一换,严月扬坐于教室内,手忙脚乱拿出历史辅导书,同桌黄静思与前桌覃鸿全在打闹。
这本没什么,可黄静思与覃鸿全在打闹间将严月扬的笔筒弄倒落地。
“哗啦”一声,笔、尺子、钉书机等全洒出了。
严月扬:“……,六。”
黄静思与覃江鸿金推卸责任。
“不关我的事啊。”覃鸿全率先将责任推得那叫个干干净净。
黄静思尽全力撇清关系:“要不是你抓我书,怎么会弄倒笔筒,覃鸿全你还不快把笔捡起来。”
严月扬木着脸放好辅导书,而后抱胸静看这二人互相推脱责任,看了许久这二人竟未有一人肯弯个腰捡起散落的笔。
白清不是第一次坐在窗沿了,但没想会是以这样的情况再次坐到窗沿。
严月扬所坐的座位靠窗,而窗户的铁护栏锁头恰好是坏的,轻轻一推就能推开铁护栏。
眼下白清就坐在窗沿上,身向楼外的世界,转头看向教室内。
黎散倚在教室后门边,眉眼一弯,看向白清。
来自远方的风吹向少年们的荒野,带响了蝉鸣,天空的脉搏树影婆娑,木讷的云彩被点燃。
白清才恍惚想起,现在是盛夏了。
历史老师已将一张试卷讲完,幸好是已经讲过的,不然严月扬都没空捡起散落的笔。
严月扬捡起了笔,一根一根笔芯地慢慢捡起,放好进笔筒中。
或许是因离得近吧,白清看得见,严月扬厚重的眼镜之下,那又并不出众的眼睛中闪烁着泪花。
下课铃声一响,黄静思与覃鸿金将课堂上那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纷纷跑出教室。
“严月扬!”
何思雨如猎犬见猎物般,两眼放光奔向严月扬的座位,一坐下黄静思的座位,立即东翻西翻严月扬的东西。
“你带了什么好吃的来?”
未等严月扬反应过来,何思雨一用力就抽出了严月扬藏着的薯片,竟还抱怨道:“你怎么不买番茄味的?原味不好吃。”
话虽如此,何思雨不顾严月扬的阻止,猛地一撕包装袋,五分之一的薯片洒得到处皆是。
严月扬:“……”
她欲言又止,又可能是太累了,什么也不想说。
严月扬伸出的手收回,面无表情与何思雨对视。
何思雨比黄静思与覃鸿全好多了,将薯片塞回严月扬怀中,快速拿来扫把扫干净后,又屁颠屁颠的跑回,一把抢过薯片吃起,边吃边抱怨:“严月扬你也真小气,藏着薯片不分我吃。”
严月扬不语,想拿回,但何思雨不给,还翻了白眼,严月扬气笑了:“我的东西,还准不我先吃了?”
何思雨吃着薯片又翻了个白眼,然后背对着严月扬继续吃。
严月扬:“……”
白清记得不错的话,这两年好像半月前才闹掰,现在……女生真易变。
手攥成拳,严月扬笑着咬牙忍住脾气。
上课铃声响了,何思雨又抓了一大把薯片,而后才依依不舍把薯片还给严月扬。
严月扬看了看只剩五分之一的薯片,抖了抖,再一看,很好,不足五分之一。
“哎,严月扬”,黄静思坐回座位,吃完辣条辣得要吐火,一见到严月扬手中的薯片,如见救星般问,“能给我吃点解辣吗?”
严月扬才刚刚点头,黄静思抓起薯片就往嘴里送。
不一会儿,黄静里心满意足地咂嘴回味薯片的味道,独留严月扬看着仅剩十分之一的薯片沉默不语。
“严月扬,你给我尝尝呗。”
覃鸿全脸皮厚得出奇,竟向严月扬要薯片吃。
黄静思自然是看不下去:“覃鸿全你还要不要脸了,你一个男生竟然向女生要东西吃,以后娶老婆也是个吃软饭的。”
覃鸿全闻言拍着严月扬的桌子,指黄静思的鼻子骂:“你这个死婆娘凭什么说我?!你以后嫁就只能嫁没人有的,不给就不给,谁稀罕啊,小气鬼!”
黄静思的脾气被点燃,拍桌与覃江鸿全对骂,战况异常激烈。
严月扬默默收起薯片,而后才敢劝架,怎料覃鸿全竟还骂起严月扬了。
若不是老师来上课,黄静思与覃鸿全或许还能吵上三小时。
白清都不忍目睹了,骂的脏,骂的狠,就差白沫乱飞了。
不满意的覃鸿全踢了严月扬的桌子一脚,才忿忿不平坐下。
覃鸿全是看准了严月扬好欺负,才踢她的桌子解气,而被当做受气包的严月扬眼睁睁看着笔筒从手中溜走,再次散落一地。
严月扬:“……”
那一刻,本专注于窗外世界的白清听见了一声重重的叹息声。
场景一换,严月扬背着书包与李未雪、何思雨并肩走在大街上,何思思闲来无事抱怨:“我一定要举报这所死学校,好不容易挨到放假,结果先让小学生走,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群小学生有多金贵呢。”
何思雨从来都是说说不敢有实际行动,李未雪都瞧不起何思雨:
“看不惯这所初中小学合并的学校,你为什么?还报名。”
何思雨闻言当即大喊:“谁说我想来这所死学校了!狗都不想来!报名时是我爸妈报的,又不是我报的!”
严月扬只能庆幸何思雨觉得校服太丑没穿,不然让别人认出何思雨是哪所学校的,指定给学校招黑。
“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去买杯奶茶。”
何思雨走进奶茶店,李未雪与严月扬于奶茶店前等待。
“哎严月扬,以后覃鸿全再欺负你踢你桌子,你就踢回去,不能惯着这种有爸妈生,没爸妈教的东西。”可能是李未雪太闲了,竟想给严月扬支招。
严月扬哪敢啊:“不要吧,我怎么打回去,打不过呀。况且覃鸿全由他奶奶抚养,留守儿童不挺可怜的吗?”
“哎哟,圣母院供的是您吧,这么圣母,你怎么不看到没老婆的人,你不直接嫁过去让他有老婆。”
严月扬目光和语气都很真诚:“我都还没成年。”
李未雪不屑地轻呵一声,翻了个极其浮夸的白眼。
何思雨一出来见此便焦急走上前,问:“怎么了,你们两个聊什么呢,快告诉我!”
李未雪答道:“严月扬不敢打回去。”
严月扬边走边试图为自己抢来分面子:“打架会被叫家长,我没有亲戚在这里,不好意思麻烦别人。”
何思雨也翻了个白眼:“切,严月扬你就是怕了。”
严月扬默不作声步伐加快,若不是何思雨叫住了她,严月扬估计已经将何思雨与李未雪远远甩于身后。
严月扬被叫住,停步转身,一杯红豆奶茶怼到了她脸上。
“啊!”
何思雨收回奶茶,显然不乐意了:“叫什么叫,叫你爸呀。”
严月扬后退一步,拍胸道:“吓死我了。”
何思雨又伸出红豆奶茶:“来,尝一口。”
严月扬疑惑,但低首眼睛直盯着何思雨喝了一小口,而后紧抿唇不敢咽。
何思雨见严月扬仅喝一小口,叫嚷道:“你搁这猫舔水呀。”
李未雪咽下奶茶与红豆,问道:“何思雨,那家奶茶店叫什么名?红豆放得很多,奶茶也好喝,宝藏奶茶店啊。”
何思雨将奶茶塞进严月扬手中,回答道:“不问红尘。”
“这店名好听,上次去的‘清梦未绝’‘长归不问期’也挺好的。”
“对,下次我们一起去,不带严月扬。严月扬穷得要死,连杯奶茶都喝不起。”
严月扬愤愤不平:“行,我记住了。穷怎么了,犯法了吗?”
白清与黎散听着李未雪带广东粤语的口音,何思雨和严月扬带着广西白话的口音,忽一转过弯道,才发觉竟是红色法拉利撞死九人的事故发生地。
何思雨又让严月扬喝红豆奶茶,逼着严月扬喝了一大口才罢休。
她们并肩走过嘈杂的麻辣烫锅、热气腾腾的包子摊、人声鼎沸的奶茶店,夕阳西下,为这三个充满青春活力、未来无限可期的女孩镀上了一层光。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在等人行绿灯时,李未雪与何思雨谈着一家花店。
“那家花店好像叫‘春恨归无觅处’,有面故事墙,买一次花可以留下一个小故事,在故事的结尾不必写真名,可以写买的花或假名。”
李未雪翻了个白眼:“那家花店叫‘风溢花香’,‘春恨归无觅处’是学校旁边那条街口的花店名!”
何思雨一拍脑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下次我们去那家花店,不带严月扬去,严月扬连枝花都买不起。”
“我买得起!”
何思雨甚是嫌弃严月扬:“切,你就买得起茉莉花而已。”
“那是因为我喜欢茉莉花!而且茉莉花的花语是纯真的爱,这花语不好吗?!”
何思雨:“茉莉花太白了!”
严月扬不明白:"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何思雨又翻了个白眼:“傻缺,白痴的白啊!”
李未雪表示不想搭理严月扬:“咱不理她,下次搭车也不叫她了。”
何思雨闻言又吐槽起学校:“这所死学校建在哪不好,偏偏在郊区,那地偏得就只有一条街!害我还要坐公交车半小时才能到这里。”
人行绿灯亮,她们见到了那位一笑就露出两个梨涡的维吾尔族老师在护送小学生过斑马线,也不争抢吵闹,就慢慢跟着那群小学生后面。
“下次去那家叫‘风溢花香’的花店,何思雨你打算买什么花啊?”
“红玫瑰!我们不带严月扬。”
严月扬还未来得及气愤,余光瞧见一辆红色法拉利冲向人群。
随着一声起响,严月扬瞪大双眼了,她的瞳孔里映出了一切,一个正值花季少女不应该看见的一切。
死亡无论对任何年龄的人来说,都太残酷了。
何思雨不甘地瞪眼,眼神已有些涣散,那杯没喝几口的红豆奶茶还在手旁。
李未雪被撞飞出三四米,想痛苦哀嚎呼唤妈妈,她应该想说“我好疼好痛好痛”吧。
数不清的红色钞票被撒于空中,澄蓝似玻璃的天空中,西边夕阳染红了片片云朵,却没有漫天钞票那么红。
严月扬紧捂住嘴双眼仍瞪大着,再也坚持不住地瘫坐于人群之外,止不住的泪水比哭声先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严月扬本来便走的慢,却没想到不过是几步之差,却成了一生一死。
场面一换,严月扬在画那张鬼画符。
“别跟她玩,跟她一起玩的李未雪和何思雨都死。”
“黄静思就是因为这个才提出换座位的?”
“对吧,因为没有女生想和严月扬坐,老班只能让她单人单座。”
“不应该呀,我记得好像是严月扬自己去找老班调的单人单桌。”
“不管这个了,覃鸿全呢?”
“早搬座位了,没人敢在严月扬旁边坐,就只能把常年请假不在的同学调到她旁边。”
“严月扬怎么不请假转学啊,害得我们都不能随便到处玩。”
“哎呀,她脸皮厚。”
“真不要脸。”
那张鬼画符奇丑无比,严月扬是死寂的,更是安静的。
白清与黎散互视一眼,好似在决定谁去开解严月扬,但其实白清只是想先稳住黎散。
于是在黎散先一步跨出时,白清已经瞬移到严月扬面前了。
他还先敲了敲桌子,再礼貌问:“有空和我聊聊吗?”
严月扬抬头,她那双眼睛好像是浑浊的,竟没有一丝自由和未来的气息,微笑不失礼貌:“好。”
白清从容坐下了,而黎散紧跟其后也坐下了,严月扬只是看了黎散一眼,并没有问什么。
失去分享欲和了解欲的人就是这样,或者说,抑郁症患者就是这样。
而黎散有心故意般,莞尔道:“我是他男朋友。”
白清怔了一下才生硬的看向黎散,居然第一反应不是拔剑。
严月扬好像没有感到多大惊讶,看了一眼黎散,又看了一眼引人注目的白清,除了一声“哦”,还干巴巴的挤出一句:“你们很般配。”
黎散讨到了便宜,赶在白清将他碎尸万段时开口解释:“是指男性朋友的男朋友。”
白清已经在想黎散的二十八种死法,却被迫打断了实践过程。于是短暂的皱了一下眉,狠心掐断了光线。
光线被掐断那一刻,黎散的脸色变了变,又恢复如初,依旧是深情温柔待人。
线断了,续不上了。
那一场对话很短,白清只问了严月扬困吗?
严月扬或许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面对这么奇怪的问题,思考许久才答:“不困。”
对话完毕,白清起身便走,而黎散自然是跟在他身后。谁都没有去开导严月扬,或许是因为他们清楚认知到,他们并不是合格的开导人吧。
光彩乍现,长风入耳。
严月扬登上了天台。
白清明白那张鬼画符画得是什么了。
立方体是楼,一个圆是极简化的严月扬,形似圆点的诡异符号是看戏哄闹的人群。
那另一个圆呢?
“跳呀!”
“你有本事跳啊。”
“不敢跳你就是缩头乌龟!”
“哈哈哈哈,我用五毛赌她不敢跳!”
“别跳啊”
“干嘛要跳楼,还有电影没看呢!新上线的电影,新上线的电影老好看了!”
“求求你快跳楼吧,我不想补课呀!”
“学生压力太大跳了楼,学校总不能用暑假让我们补课了吧?”
“跳……”
天台上来人了,严月扬一扬手,那张鬼画符随风飞去,她跃下十六层高楼。
她纵身跃下高楼,与未来擦肩而过。
黎散下意识捂住了白清的双眼与耳朵,怀中只有一片空虚时才想起,他怀中的清风向来都是冰凉的。而他的指尖仿佛还停留着那股冰凉。
他怀中的清风从来都是七千里长风,冰冷如天上皓月,他抱不住了,摘不下了。
“啊啊啊啊!”
严月扬的身体摔得四分五裂,鲜血溅上了围观人。
高楼坠亡从来都不是身体流一滩血的,摔成肉泥都是家常便饭的事。
“呸呸呸!好脏,好恶心!”
“闪开,都给我闪开!我要洗澡!”
“妈!”
“有人死了!!!”
一群人尖叫逃离,场景定格,白清和黎散都没有问她的执念会是什么。
严月扬的跳楼自杀,是来自对信任的失望、生活的绝对迷茫,对未来的疲累所积压成的。若要说执念,生活的任何一件事都能是执念,枯萎的茉莉,掉落的笔筒,被评头论足的外貌,太多太多了。
日记本上最新的记录是她的遗言:我腐烂在尘世的泥泞中,不愿自拔,请不要打扰我的长眠。
用的是蓝色墨水笔,很细的笔芯。
待黎散反应过来时,白清已召楮墨笔,面对一摊肉泥,写下一个字“人”。
肉泥叠加成人形,虽然是有人的模样,却有那种能令人三天吃不下饭的感觉。
许久不曾握笔的白清又一思索,落笔写下四个字“花容月貌”。
那股诡异感感终于消失了,严月扬像重新活过来了,笑容明媚看向白清。
因为还未找到破解之法, 为了省时省力,白清直接用判官形态,将九个桎梏全破了,渡了九人。
或许从一开始就用判官形态,就没有后面那么多麻烦事,早知如此,何必现在,尽管会有些后遗症。白清有些厌烦了。
而进入鬼门关时,阿娜尔·古丽特意看了眼白清,用维吾尔族语说了句我还以为你俩关系单纯。
白清或许是没听清了,或许是听清了但面无表情,总之在黎散看来,白清在听到这句维吾尔族语后仍是毫无波澜的。
黎散笑了,低头一笑。
他们这段关系中单纯的只有白清一人,关系早就暧昧不清了。
而严月扬也会搞事,明明都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了,还要回头冲白清一笑,大喊:“白公子一定要和男朋友万年好合呀!”
白清:“……”
他突然有点想下地府抓人。
黎散又笑,这次连笑声都不遮掩一下,眉眼一弯就止不住了。
严月扬前世可是听说过些绯闻,感叹着千年了,他俩终于修成正果,就兴高采烈喊了句,差点惹来事。
不过这一喊心情舒畅多了,美滋滋的下地府了。
独留白清在逐渐破碎的桎梏中对黎散道:“我们不是朋友,如果你再次与他人说你是我男性朋友,你身上的,我不要也罢。”
言外之意就是会杀了黎散。
“那我们算什么关系?”
“什么都不算,连朋友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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