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习惯了自己有胡子的样子，一直带着假的，竟也没觉着哪儿不对。

  “娘说有胡子，看着凶，坏人不欺负我。”

  秦渊记起自己的胡子是媳妇刮了，猛地扯掉假胡子，“媳妇不喜欢，不要。”

  沐栀栀倒没有不喜欢，只是想着秦娘子这么做，估计是看秦渊长得俊朗，避免他又惹桃花。

  她也觉得她相公长得不赖，要是没胡子，搞不好会有更多小娘子巴着他。

  “没有不喜欢，戴着吧，以后你没胡子的样子，只给我瞧就好了。”

  秦渊点头，“只给媳妇瞧！”

  沐栀栀又被他的乖巧戳到了，左右看看没人注意她们，勾住他的脖子。

  秦渊顺势低下身，沐栀栀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相公真好！”

  秦渊看着她，眼睛眨啊眨，突然按住她的后颈，对着她的嘴猛亲一口。

  沐栀栀呆住了。

  她才亲脸，他居然亲嘴！

  这家伙看着老实得很，竟然一言不合就开亲！

  “媳妇嘴巴好软，好香。”秦渊嘿嘿一笑，眼神亮晶晶的。

  沐栀栀红着脸捶他一下，“流氓！这是大街上，不害臊！”

  秦渊笑得更欢了，“媳妇，你多亲亲我，爱爱我，我喜欢！”

  沐栀栀：“……”

  这个大傻子，还记得打是亲骂是爱呢，回去得好好教教！

  有人打量过来，沐栀栀连忙拉着他走了。

  春丫不在，两人买的东西又多，回去的时候就坐了牛车。

  沐栀栀靠着秦渊，看向天边的晚霞，一路有说有笑。

  这季节的气候正好，不冷不热，连风都是温温柔柔的，充满了泥土香和草木的清新。

  牛车上三三两两坐着村里人，见沐栀栀和秦渊那副模样，也没人敢跟她们搭话。

  赶车的大庆是个大嘴巴，早上那一出，车上的几人都晓得了，等明儿天一亮，估计全村都得传遍。

  远远的，大红的夕阳下走来几个黑影，靠得近了，发现是一群流民，多是妇孺。

  他们衣衫破烂，面黄肌瘦，沐栀栀看他们人不多，叫停了车，把自己买的烧饼分给了他们。

  “多谢小娘子！多谢！”

  一位老妇人拿过烧饼，立马分给了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小萝卜头。

  秦渊把水袋也递过去。

  沐栀栀问她，“婶儿，你们这是从哪儿来？”

  老妇人摸摸孩子的头，叹气道，“我们从古越城来的，胡人破了城，家里的爷们都战死了，我们只能……”

  她想说“逃命”，可是又能逃到哪儿去，路上已经饿死一个娃儿了，这几个还不知道能撑到几时。

  大庆立马哎哟一声，“古越城离咱这儿也不远哪，胡人都打到那儿了，咱们是不是也危险了？！”

  “别瞎说！”

  沐栀栀吼他，“胡人犯境，朝廷不可能不管，你要是四处散布消息引起动乱，那可是要杀头的！”

  大庆连忙捂住嘴，其他人也不敢吱声了。

  在梦里，胡人没有打到这儿，因为有那个人在……

  她虽不愿嫁唐禹泽，但不可否认，唐禹泽是大盛的英雄，守关八年，硬是把胡人打得不敢再犯。

  沐栀栀又把自己的碎银子塞给老妇人一些，便叫大庆继续赶车。

  老妇人千恩万谢，带着几个孩子连连磕头，牛车走远了还望着天边。

  “媳妇，什么是胡人？”秦渊小声问道。

  沐栀栀眸光闪了闪，“一群野蛮又残忍的人，抢我们的地，杀我们的人，刚才那些孩子的爷爷爹爹，就是被他们杀掉的。”

  秦渊愣了愣，想起那些孩子的模样，心里没来由涌出一种说不清的情绪，闷闷的，堵堵的，想爆发出来。

  “秦渊，你怎么了？”

  沐栀栀看他的手紧握成拳，眼里泛出一丝血红，心里慌了一下。

  “那些跟你都没关系的，胡人自然有我朝的将士去收拾，他们不会打到这儿来，放松……”

  “媳妇，我这里，难受，”秦渊指着心口，“明明死的人，我不认识，但是……难受。”

  沐栀栀也难受。

  梦里的秦渊也是一位护国将军，只不过他太英勇，没等到加封就战死了。

  如果她把秦渊困在身边，战场上的局势会不会也有变化？

  这一世，他们的家园，还能守住吗……

  一路沉默，牛车到了枯木村。

  秦渊很快缓过来，给他娘说了沐栀栀帮他要回银子的事，秦娘子惊喜过后，又把宋掌柜的行径大骂一通。

  “栀栀啊，这回真是多亏你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秦娘子越看沐栀栀越顺眼，这丫头要不是真喜欢她儿，怎么会这么真心实意地帮忙啊！

  都说傻人有傻福，她儿真的是个有福气的！

  沐栀栀正在灶房忙活，秦娘子今儿按时辰针灸喝药，精神头还不错，这会儿帮着沐栀栀洗菜。

  “婶儿，您就安心养病，早日把身体养好了，您和秦渊的日子就都好过了。”沐栀栀笑着道。

  秦娘子连连点头，“是是。”

  她等着沐栀栀的下文，心想她要是再提成亲的事，要不就应了？

  可等了半天，沐栀栀跟她聊些有的没的，就是不提那件事儿。

  秦娘子也不好开口，毕竟这么好的姑娘，配谁都能配得上……

  次日，傻大个儿和村花“媳妇”“相公”相互叫的事儿果然传遍了。

  沐栀栀并不在意，拉着秦渊上山采药，下水摸鱼，回家再做一顿丰盛的犒劳自己，玩得好不快活。

  春丫听说这事儿，在家哭了好几日，想开了。

  沐栀栀找男人了也好，等她嫁了大傻子，别的小郎君也就没盼头了，到时自己还有机会嫁出去。

  一晃十几日过去。

  沐栀栀一大早就带着秦渊到河边摸鱼。

  她坐在土坡的草垛上，眼里瞧着村头的方向。

  “媳妇，我又抓到大的！”秦渊叉着一条三尺长的鲶鱼冲她笑。

  “相公真厉害！”

  虽是夸他的话，但秦渊却察觉到媳妇并没有很开心。

  他呼哧呼哧趟过河，把鱼往地上一扔，大步走到她身边。

  “媳妇，鱼吃腻了？”

  秦渊想哄她，但不知说什么。

  沐栀栀再次看了村头一眼，突然站起身，攥着他湿漉漉的衣襟，仰头凑近他，声音又酥又媚。

  “今儿不吃鱼。”

  秦渊不知怎么回事，心脏扑通乱跳，喉头滚动一下，“那……那吃什么？”

  “吃你……”

  “啊？”

  秦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媳妇刚说了什么？

  下一秒，脸上的假胡子被撕掉，娇嫩的小嘴在他唇上一吮。

  全世界在这一刻都安静了。

  秦渊瞪圆眼睛，身体像被定住般，一动不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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