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纪泽珩彻底成了贺笙的陪玩。

贺笙要教训贺竹很简单，在她爹娘面前哭诉一下就好，果然府里再没传来她苛待身边人的消息，纪泽珩又整日和她在一起，她也再没机会靠近。

今年过年早，临近过年府上变得忙起来，贺家有钱但过节和普通人没区别。

年前先是熬腊八粥，然后祭灶神、大扫除，全府上下的仆人都忙，贺自明夫妇更甚，越到年底越需要赶紧盘账，铺子太多整日忙得脚不沾地。

惟有贺笙和纪泽珩是闲人。

腊月二十八，又下雪了。

贺笙拉着纪泽珩坐在屋子的门槛上看雪花，古代就是这点不好，都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贺笙整日就是识字、练字、看外面的风景发呆，如果纪泽珩来了就听他讲故事，或者和他一起发呆。

贺笙也有很多玩具，但她看不上，太幼稚了，偶尔实在无聊会拿着拨浪鼓“咚咚咚”，纪泽珩看不见，这个东西能让他听见，有点参与感。

屋外人来人往实在热闹，厨房的馒头香都飘到了这里，但贺笙觉得自己是出现幻觉了，毕竟真的太远了。

“我闻到了馒头味，你闻到了吗？”她问纪泽珩。

纪泽珩配合吸吸鼻子，“是有。”

贺笙一下站起来，“真的假的？！不是幻觉？”

话刚落翠玉挎着食盒进来，“小姐已经闻到了？”

她走过来蹲下打开食盒，里面是小小的和贺笙的小手一般大的馒头。

“这馒头里塞了糖，小姐要吃吗？”

“吃！”

贺笙拿过一个，然后递给纪泽珩一个，“你也吃，很小一个，不占肚子，不会影响吃午饭。”

纪泽珩摸到贺笙的手接过她手中的馒头，还是热乎的，新鲜出炉，只是在外面凉得快。

翠玉一手一个牵走两人，“不要在屋外吃，冷风会灌进肚子里。小姐当心肚子疼。”

翠玉关上门，门外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变弱，贺笙几口吃掉了这个，她仰头看翠玉，“年后城里会有灯会吗？”

“当然呀，正月十五不仅有灯会还能放河灯呢。”翠玉每年最期盼这一天。

贺笙拉住她的袖口轻晃，“今年出去玩也带上我好不好？”

翠玉没了声音，她倒是想，但是不敢。

“小姐……夫人不允许您出去。”

“我想去啊。我会求我娘亲的。”

“那等夫人松口我就带小姐去。”

贺笙愁眉苦脸点头，她还以为能让翠玉偷偷带她出去，她娘亲肯定不同意啊。

翠玉摸摸贺笙的头，“小姐在屋里好生歇着，翠玉还有事就先离开了，玉珠在附近，小姐有事叫玉珠。”

“行，你走吧。”贺笙目光幽怨。

翠玉脚底抹油飞速离开，再不走就真的要被小姐一直缠着了。

屋里就剩贺笙和纪泽珩，贺笙看他，“你知道灯会什么样吗？”

“应该……是知道的。”

“为什么是应该？”

“我只在书上见过，那个人不允许我们出门。”

贺笙不说话了，不小心又戳到了他伤口。

“没关系的，小姐知道灯会什么样吗？”

贺笙知道，但她得装不知道，“什么样？”

“我给小姐描述一下我在书上看到的吧。”

“好。”贺笙声音软软的。

纪泽珩回忆自己曾在书上看到过的图画，回忆那些字句，按照自己的想象告诉贺笙。

……

“大抵是这般吧，可惜我以后也见不到了。”纪泽珩自嘲一笑，“若日后小姐亲眼看见了，记得回来纠正我的错误。”

贺笙静静听着，闻言忍不住再看看他的眼睛，还是觉得可惜了。

贺笙走进去找出一本话本，“我给你念话本好了，以往都是你讲，今日我讲。”

“……好。”纪泽珩笑。

腊月三十，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对联贴起，府上又有人准备鞭炮，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许熙华给贺笙送来了一套新衣服，红色的棉袄穿在她身上让她更像个福娃娃。

“红色好，红色喜庆，长命百岁，长命百岁。”许熙华说着这样的话。

纪泽珩也有一身新衣服，他在贺家已经两个月了，仙人说要把他带走这样的记忆，好像成了梦里听过的话。

算不得真。

当晚是除夕，讲究守岁，入夜一大家子在前厅聚在一起吃团圆饭，贺笙进去走了一圈，收了一圈压岁钱。

红纸包着银票，她收了一沓。

她大方分一半给纪泽珩，“你拿着，等你被仙人带走，这些钱肯定有用的。”

“这里有多少？”纪泽珩感受手中银票的厚度，很厚，银票一张薄薄的，也不知道他手里捏着的是多少两。

“一共一千两吧，不知道我没数，随便塞给你得。”

纪泽珩愣在原地，“这太多了。”

这些钱足够将他母亲的所有书买五十遍。

“我还有很多，你收着吧，等你去了仙门肯定需要用钱，留着总能派上用场的。”

“哦。”纪泽珩干巴巴点头，把银票收进怀里，那个事……现在也只有三小姐当真，他觉得那些话只是他们的客套话，现在还没回来想来是不会来了。

贺笙凑近他耳边小声说：“我打算，等正月十五那天偷偷溜出去看灯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纪泽珩欲言又止，他不用偷偷出门的，贺伯伯和伯母没有限制他的自由，只要他想他叫上喜平就能立马出去。

想到贺笙凑到他耳边神神秘秘的语气，他鬼使神差点头，“好，我和你一起。”

“我不带翠玉和玉珠，你也别带喜平，我牵着你好不好？”

“好。”

贺笙扬起嘴角，一想到出门能看到热闹就开心，虽然距离那一天还有许久，但是很值得期待。

正月十四又下雪了，很大的雪花，没多久地面上就铺了一层，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

贺笙兴奋拉着纪泽珩在雪地里乱跑，她穿的特别厚，整个人看起来圆乎乎的，她在院子里乱跑，用脚印画梅花。

纪泽珩竖起耳朵静静听她的脚步声，听到她步子频率快了就开口提醒她，“三小姐慢些。”

跑累了就蹲地上堆小雪人，大雪球她滚不动，只好退而求其次用她手掌大小的雪球堆迷你雪人。

贺笙很开心，纪泽珩能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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