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奚把手电交给张靓，他和张晓草、高天抬出了那个简陋的木箱，高天撬开木箱上的两块木板后，张晓草找准时机用刺刀从眼睛杀死了丧尸。

  高天和李奚打着手电，张晓草和张靓仔细检查了一遍女尸，陈志杰似乎终于想明白了什么，也拿着手电凑了过来。

  没有被咬伤过的痕迹。丧尸在木箱里挣扎的时候增添了一些伤痕，但这和咬伤是完全不同的。

  没被咬却尸变了，现在只有两种可能。

  一从推测发烧到发现她尸变之间的时间没有超过24小时，不能排除自杀前发烧然后尸变的可能性。

  二是她和所有的幸存者一样都已经被感染了，是病毒的携带者，不管死因是什么，只要颅骨完整，死亡后都会尸变。

  张晓草透过各种巧合，确定是第二种可能。

  所有幸存者都是病毒携带者。

  返回暖泉三队的路上，得知身体里可能已经存在丧尸病毒，几人都有些不自然。

  张晓草在想，空间水有没有能力完全清除体内的丧尸病毒？自己到底会不会也是携带者？丧尸病毒寄居脑内，会不会影响到空间能力，会不会影响下一次的意识穿越？

  高天和李奚还算平静，他们本身就是发烧后被空间水治好的，已经和丧尸病毒有过更深度的接触，此时再确认个携带者的身份好像也无所谓。

  陈志杰甚至隐隐有些兴奋，每多一分对丧尸病毒的了解，就朝着问题的本质又靠近了一分，哪怕只是这么一丁点的收获，也能让他充满成就感。

  张靓有病毒学方面的知识，又知道自己体内就有丧尸病毒，哪怕现在还没有排除那个女人是因为发烧才自杀的可能性，她也有些快要崩溃了，返程的路上就开始流泪，啜泣声越来越大，进入已经人走楼空、漆黑一片的暖泉三队时，恐惧、委屈、悲伤和不甘的情绪累积到了顶点，她不受控制的嚎啕大哭，张晓草只好过去抚背安慰。

  陈志杰站在所住院子的门口，对李奚说，“你研一课程刚结束，在科研的这条路上，你的位置甚至都不算踏上起跑线，凭你自己的能力和现在的条件，连一丝深入了解病毒的机会都没有。

  我虽然水平有限，但学术上的眼光和敏感度还是有一些的，这个病毒太复杂，即便是在灾变前，由顶尖学者配上顶级实验条件也很难正面攻克，找到抗体就有了反向推导的机会，确定了病毒的微观结构，真正认识了它们，才能谈到怎么预防和治疗。

  你是我见过唯一感染后痊愈的人，只有你有可能产生病毒抗体，这是目前已知能够深入了解病毒的唯一希望。你应该很清楚，抗体的成分只是免疫球蛋白，它会随着身体的新陈代谢不断减弱，你我的时间都不多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掩饰自己痊愈了这件事，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从一个敢于并甘于献身病毒研究一线工作中的战士，变成了一个只在乎自己和家人死活的普通人。

  现在众生平等了，所有人都是病毒携带者，迟早都会变成丧尸，你自己痊愈了，你能保证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发烧时也能痊愈吗？”

  陈志杰没等李奚答复，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了。

  李奚在心中默默地说，“教授，我当然能保证，我家人已经发过烧，而且都痊愈了。”

  高天和张晓草在远处的车内等李奚。张靓不进院子，低头站在李奚的对面流泪。

  李奚想了想说，“师姐，我以前看过一些鸡汤文摘，新兵问老兵怎么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老兵回答，上战场了，就当自己已经死了，不害怕的时候，子弹都会躲着你。

  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但现在是末世了，和战场一样都面临你死我活的生存压力，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吧，这样每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

  你我都知道，从智人出现算起，人类和病毒相生相杀的故事演绎了20万年，现在和人类共生的病毒有1000多种，在漫长的共生和进化过程中，一部分病毒的基因甚至都融入到人类的基因序列内，现在只不过多了一种病毒而已。我不相信刚刚出现了一个月的丧尸病毒，真的能够永久性的颠覆这个建立了20万年的平衡。”

  张靓不哭了，低声说，“陈教授在研究上确实很坚持、很执着，但他不是坏人，更不是蠢人。

  你对我们的疏远其实是欲盖弥彰，你改变态度是从你被治愈时开始的，从既往没有过自愈病例这一点来分析，直接就能得出张晓草和病毒治愈有联系的结论，我能想到，陈教授更能想到。

  我们不是电影里的变态科学家，现在没有、即便将来有了强力机构的支持，也不会伤害你们，你对我们的防备没有道理而且毫无必要。

  你们说现在是末世，那么开展病毒研究的目的就和学术地位、升职加薪都没有关系，研究它也只是为了预防它，甚至消灭它，如果有成果，那比你们进城冒险救出的人命要多得多。

  我不相信一场大病能让你变成另一个人，服务于人类健康的誓言，救死扶伤的初衷，难道你都要背弃吗？

  让陈教授和我也去农家乐吧，即便要防备，把我们两个毫无危险的科研人员放在你们身边才是最可靠的方法。

  现在没有条件继续研究丧尸病毒，但陈教授和我是医生，在末世不可能没有用处。”

  李奚有点犹豫，回到车边和张晓草商量后，通知陈教授和张靓收拾行李，现在就去农家乐。

  回去的时候，农家乐里绝大多数人还在等消息，李奚介绍了陈志杰和张靓，请唐欣安排他们入住。

  张晓草讲了晚上这趟行动得到的结论：大家可能都是病毒携带者，死后都会变成丧尸。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气氛前所未有的压抑。

  张晓草想了想说，“大家也不用太焦虑，这个结论对活人没有影响，以后碰到活人死亡，不管死因是什么，都要在脑袋上补个刀，防止尸变后伤及无辜就可以了。

  城市里困着很多人，原来觉得，每多救出一个人，就多了一份对抗丧尸的力量，现在又多了个理由，救人还能直接削弱丧尸未来的力量，所以我们的行动要更坚决、更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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