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目睽睽之下，刘嫔缓缓起身，转身低头向着皇后行礼。

  她低着头，皇后本身就比她要高一些，这时候的刘嫔也不像以往那般趾高气昂，两人虽隔得不远，皇后却也并没看清她此刻的神情。

  在刘嫔行礼下蹲后，皇后也并未借此刁难她的意思，淡淡开口：“平身。”

  刘嫔似乎身体比以往要虚弱许多，借着宫人的搀扶才得以起身，也并未抬头，依旧低着头，起身之后便站在那没了动静。

  见此，皇后眉梢动了动，笑了一下：“刘嫔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

  自那次事情之后，刘嫔被降位，也是被禁足了一段时间的。

  但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后心里都清楚，对于后宫妃嫔来说，禁足算不得什么严重的惩罚。

  尤其是对于刘嫔来说，禁足带来的杀伤力，不如降位。

  而降位的杀伤力，远远比不上永远失去自己的儿子。

  因为李淸懿的缘故，皇后也知道了李聪……现在应该说是刘聪的去向，但刘嫔并不知晓，在她看来，五皇子去世了，就是真的去世了。

  哦，也不一定，对于有那方面野心的刘嫔来说，刘聪失去了皇子的身份，也跟去世了差不多吧。

  听到皇后的话，刘嫔安静了一会儿，才缓缓说：“嫔妾见今日天气正好，许久未出宫，便出来逛逛。”

  皇后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是吗。”

  语气平静，不像是疑惑，所以刘嫔也没吭声了。

  片刻后，皇后扶着心腹宫女的手，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她并未开口让刘嫔跟上，可这后宫里有些话不需要明说，刘嫔在原地微微抬头看了看皇后缓缓离去的背影，眼神又在身侧的湖面上停留片刻，终究还是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皇后落座之后，抬眼时终于看清了刘嫔如今的模样，眸光一顿。

  往日里也算得上娇艳的刘嫔，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就像是老了几十岁一般，身形瘦了不少，脸上也没了多少肉，整个人看着憔悴中又多了几分刻薄。

  她脸上上了妆，不重，看得出来只是稍稍遮掩了一下脸色，并未多用心。

  皇后：“刘嫔也坐吧。”

  “谢皇后娘娘。”

  刘嫔缓缓坐下了。

  算上在王府呆的时间，刘嫔在皇后手底下生活了也有几十年，唯有这时候是最老实的。

  心里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皇后心里却并未有多愉快，这也并不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

  “看你瘦了不少，可是宫人伺候得不妥当？”皇后问了一句。

  刘嫔缓缓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娘娘多虑了，宫人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是嫔妾上了年纪，加之苦夏，这才瘦了些。”

  皇后又问：“可请了太医？”

  刘嫔：“回皇后娘娘的话，已经请过了，太医也给开了药了。”

  两人一问一答，气氛是一点没和缓一些，若是李淸懿还在这待着，怕是要觉得牙疼了。

  一个问什么，一个就答什么，多的一句都不说。

  谁也没提五皇子的事，皇后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关心了一番后妃的情况后，等了会儿见刘嫔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皇后：？

  皇后：“刘嫔没什么要问本宫的？”

  刘嫔垂着眼，如一潭死水：“回皇后娘娘的话，嫔妾没有什么要问的。”

  皇后沉默了片刻，给气笑了。

  她又看了刘嫔一会儿，起身：“既然如此，本宫宫里还有不少事要处理，便先走了，刘嫔自便吧。”

  刘嫔与其他宫人一齐起身，恭送皇后离开，全程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变化。

  直到皇后一行人离开，跟在刘嫔身侧的宫女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问了一句：“娘娘，您不问问八公主的事吗？”

  刘嫔淡淡：“问什么？如今我还能管她不成？”

  宫女：“可您是八公主的生母，便是……问问也无妨，奴婢看皇后娘娘也不会瞒着您什么。”

  刘嫔睨了她一眼，眼神淡漠，却莫名看得宫女一个激灵，赶紧低下头。

  片刻，在宫女战战兢兢想要下跪请罪的时候，听到刘嫔说了一句：“她自己选的路，自己走下去便是，与本宫又有什么关系，以后不必再提。”

  宫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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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淸懿回坤宁宫之后，犹豫了一下，倒也没跟皇后猜的那般，借助系统去偷听皇后与刘嫔的交流。

  一来是系统说过，如果有人要害她，他会提醒的。

  二来，李淸懿虽然心里好奇，但亲娘既然把她支走，就是不想让她听的意思，在没有危险情况的下，李淸懿觉得接受皇后的安排并没什么坏处。

  所以，回宫之后，李淸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之后，就去看书了。

  等皇后回来后，得知此事，笑了笑，也没去打扰，只让人去给李淸懿准备了她偏好的点心，一会儿直接送到李淸懿那边去。

  至于皇后本人，则是重新投入了工作之中。

  皇后不觉得处理这些事辛苦的另一个原因便是——这后宫之中，若是不做点事，成日里也无聊得很，还不如处理宫务来消耗消耗时间呢。

  最起码，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比掌握在别人手里来的安全。

  心腹宫女并未跟皇后一起回来，而是过了一会儿，才从外面回来，到皇后跟前行礼后，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呈到皇后面前。

  皇后搁下笔，接过纸看了看，那其实是心腹宫女方才去太医院抄录的几张脉案。

  片刻，皇后放下手里的脉案，递给心腹：“烧了吧。”

  “娘娘可是看出什么来了？”心腹询问道。

  皇后神色淡淡：“没什么要紧的，只是确认一下罢了。”

  确认一下，刘嫔是不是要寻死。

  不过从脉案上来看，倒也不像是那回事，听说刘嫔饮食上也没什么问题，就是吃的比以前少了一半，但身体也没亏损到要死的程度，可能是真的心情不好吃的不多吧。

  “让人多注意吧。”皇后这么说。

  “奴婢知道了，娘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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