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今天天气好。

  晨起阳光温和，林浅披着外套，抱着芝宝在阳台上坐了一会儿，才简单洗漱下了楼。一楼客厅被暖阳撒满，环顾四周并没见到傅聿川的身影。

  芝宝迈着小短腿跑去了厨房。

  猫咪的嗅觉比人灵敏许多，林浅跟了上去。见餐厅里摆好了早餐，芝宝的小餐位上摆着它专属瓷盘，里头是切好的条状三文鱼。她的位置则摆着一碗热乎乎的阳春细面，还加了一个形状很漂亮的荷包蛋。

  她昨夜提了这两样东西。

  今早就成了实物。

  如果行动上的巨人，语言上的矮子能出一个代表人物的话，一定非傅总莫属。林浅盯着桌上的面条看了数秒钟，喊住韩嫂，问道：“他人呢？”

  “先生去花房了。”

  “说是养的霓裳玫瑰开花了，折几枝回来给您看。”

  “太太，今早的面点是先生做的呢。”

  这卖相确实像他的手艺。

  他这个人说话做事井然有序，先前吃过他做的西红柿鸡蛋面，点缀在面条上的葱花他都要摆得整整齐齐，虾仁一定是虾尾朝下，两只挨在一起，旁边再配着几片青菜。

  林浅走到芝宝跟前，给猫咪戴上它的饭兜兜，一边系绳子一边说：“他不是只会做西红柿鸡蛋面吗？学会做其他的了？”

  他是伦敦长大的。

  饮食习惯都偏英伦风，这道西红柿鸡蛋面，估计还是他的母亲从傅君临那学会的，然后教给了他。

  韩嫂靠近林浅，小声与她说：“太太，您不在家这一年多时间，先生不工作的时候就钻研厨艺，他说这样可以静心。反正静不静心我不知道，但您喜欢吃的面食餐点先生似乎都会做了，先生还让我尝过几次，味道挺不错的。”

  韩嫂说的没错。

  味道确实好。

  汤很鲜美，面条煮得刚刚好，虾仁也好吃。林浅吃了好几口，直至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离近，她才放慢了手上夹面条的动作。余光瞥到了男人的衣角，同时也看见了他递放在餐桌上的插瓶鲜切花。

  他把玫瑰养得非常好。

  用的花瓶也是她从前最喜欢的那个复古粉白色陶瓷瓶。

  傅聿川拿了张湿纸巾擦了擦手，正好这时候韩嫂端了他的那份西式早点过来，吐司面包夹三文鱼片铺着也一层鱼子酱，一杯无糖的美式黑咖。

  两人面对面坐着。

  在韩嫂放下餐盘的下一秒钟，林浅抬头，笑道：“韩嫂，您今早做的面味道很不错哎。这霓裳玫瑰也很漂亮，一看就是您付出了很多精力，帮我把它们养得这样好。”

  韩嫂：“？”

  韩嫂有点糊涂了。

  妇人转头看了眼笑脸盈盈的林浅，旋即又看了眼面无表情拿起黑咖喝了一口的傅聿川。这是什么意思？太太明知道这是先生做的早餐，也知道是先生打理的玫瑰花，为什么忽然把功劳扣在她头上？先生不解释一下吗？

  疑惑之际，韩嫂又听见林浅说：“韩嫂在梨园做管家多年，做事尽职尽责，细心又周到，光凭照顾我的玫瑰这一点，给她涨5000块工资怎么样？”

  傅聿川：“可以。”

  韩嫂更是不明所以。

  顿时间慌了。

  林浅看向她，只笑着说：“没事韩嫂，你家先生体恤下属，况且这玫瑰你确实养得好，早餐的面条也做得好，涨薪是应该的。”

  韩嫂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餐厅里的气氛莫名有点诡异，芝宝干饭的速度都快了，吃完最后一小块三文鱼，它喵了一声，韩嫂连忙过去解开它的围兜，给它擦了擦嘴，便抱着猫一起逃离了灾难现场。

  刹那的功夫，四周安静下来。

  林浅捏着筷子，无声瞥了眼对面毫无情绪的男人。他们之间的事还没完全解决好，她还有一句话没从他嘴里听见，她必须要听见。

  林浅低头吃着面，问：“你和宋医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学前班。”

  “那少说也有二十年了。”

  “嗯。”

  “你应该很了解他的习惯和喜好吧？”林浅抬头，注视着他：“我发现我和他还蛮聊得来，他性格幽默风趣，同他待在一起挺轻松快乐的。”

  “我这次回京城，一是为了傅阳的针灸治疗，二是南爷爷偏爱你，想再撮合咱俩一下，我就顺了他的意，三是宋医生给我打电话，也来找我帮忙，四就是我个人的想法了，我想看看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是否还跟之前一样只是丈夫对妻子的责任。”

  没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林浅紧跟着叹气说：“显而易见，你与从前一样，对我还是没什么想法。既然如此，强扭的瓜不甜，我不要求你喜欢我了，当然我也收回我的喜欢。”

  “我知道年前你没去领离婚证，离婚协议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签字，我查电子版结婚证发现我们俩还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南爷爷他年纪大了，我也不想让他老人家再操心我的婚事，他对你很满意，那我们就继续这样过下去。”

  “夫妻间坦诚相待是应该的，所以我就直说了。”林浅抬头，与他对视，佯装镇定道：“这半个多月跟宋医生的通讯和相处，我觉得他确实不错。你介意我跟他试试吗？”

  傅聿川薄唇微抿。

  林浅还是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再次说：“你肯定不会介意的，你对我只是责任心，若是我能找到合心意的另一半，你应该也会很高兴。所以，你可以帮我吗？把宋医生的喜好和习惯告诉我，我想追他。”

  “我知道他有过一个刻骨铭心的初恋，不过这事儿已经过去四五年很久远了。只要他不计较我是二婚，我也就不介意他有过恋情。我觉得他对我应该也有点好感，不然之前也不会在我感冒生病的时候大老远从伦敦跑来京城给我送药。”

  送药。

  傅总送的药。

  两人面对面注视着彼此，一个把原本属于他的功劳给到另一个人身上，一个则沉默寡言不辩解。林浅也没指望他会争辩，她说：“我今天下午约了搬家公司，想把湘府公馆套房里的东西搬来梨园。”

  傅聿川点头，“我陪你去。”

  林浅：“不用了，我想让宋医生陪我去。但是你在家，他肯定不会跟我去。等会儿我联系他，就说你工作忙出门了，没时间陪我搬东西。若是他打电话问你，你记得帮我圆谎，不要说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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