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来了。”森久取来蛋糕，把沙发旁的蝴蝶型黑胡桃木边几拖了过来，把蛋糕从宽底硬壳环保纸袋里拿出来，都放在茶几上。

  “诶，这个边几到货了？我怎么不记得呢。”慕雪看到森久把那个边几拖过来，才注意到这个她等了快一个月的边几已经摆到了沙发的旁边。

  上个月初，她在一个家具展上一眼就看上了这个纯黑胡桃木制作的极其稳固结实又灵动的边几，当场就下单订了两个。一个给自己那审美品味极高的老妈，到时候让她放在她书房的单人沙发椅旁边，看书的时候可以在旁边放杯茶之类的小东西；一个给自己，到时候放在起居室，方便自己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看书的时候放些吃的。为了起居室通透宽阔的空间感，自己当初在起居室并没有安置茶几，一直都是用一个木制手推车来代替茶几发挥作用，小巧轻便，还可以移动。

  “嗯，昨晚到的，我直接就拆开包装，安装好了。

  你昨天太累了，回来之后吃了晚饭，在沙发上看着看着书，就睡着了。我怕吵醒你，也没把你抱回床上睡，就给你盖了个毯子，陪你在沙发上睡了一晚，好在我们家的沙发够长，而且支撑度也很好。”森久托起一块蛋糕，用勺子铲下一角，递到慕雪嘴边。

  “我自己吃就好，搞得跟我生病了一样，还要人喂。”慕雪伸手要把森久手里的叉子拿过来，自己吃。

  “雪儿，让我喂你吃吧。

  跟你病不病的没关系，我单纯地就想喂你吃。”森久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好吧，喂就喂。

  也不知道你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这么黏人。”慕雪说道。

  “我本来就很粘人的好不好。”森久毫不羞涩地看着慕雪。

  “而且我会越来越黏你的。

  你可要做好准备哦。”森久像是在给慕雪打预防针一样。

  “那你就放马过来，我可不怕。”慕雪毫不在怕地看回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纠缠，像是跳上了一曲华尔兹。

  ……

  吃过早饭之后，慕雪陪森久去屋里睡回笼觉。

  两人刚在浴室一起泡了一个竹叶青味道的泡泡浴，热热的汤水把浑身的筋骨都给舒展开了。

  “过来，我抱抱。”森久躺在套着浅杏黄色的法兰绒枕套的乳胶枕上，眼神萌得能把人看化了一般。

  他看着靠在靠枕上的雪儿，刚刚泡过澡的她，脸上是一团粉红色的光晕，穿着一件香草黄底橘色印花的丝质连衣裙，靠在白色的靠枕上，手上捧着一本漫画书，讲得是一个身高150cm的女子的日常生活。

  “刚才不是都抱过了吗？”慕雪刚刚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饭，又泡了热水澡，此刻精神充沛，一点儿也不想躺下，遂从卧室的小书架上找了一本漫画，打算一边看漫画一般陪森森。慕雪柔声说道。语气里除了有一丝看书时被人打扰到的不耐，还带着一丝宠溺。

  “你昨天也吃过了早饭啊，你今天干嘛还要吃？”森久看慕雪看书已经入了神，自己翻了个身，贴到雪儿旁边，把头靠在她的腰侧，左手揽住她柳枝般柔韧纤细的腰。森久略带撒娇地语气，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那可不一样。不吃饭是会死人的，不抱可不会。”慕雪忍着笑，表面上仍然没有什么神情波动，继续说道。

  “我抱不到你，也会死的。

  我想你想到心脏骤停，然后就挂了。”森久把头靠在慕雪的身侧，略微仰着头，看着视线落在书页上的慕雪。

  “哦？是吗？

  那我今天倒要看看，如果我不抱你，你会不会挂呢？”慕雪顺着森久的话说道。眼睛依然看着书，没有往森久身上看去。

  “哦，我挂了。”森久说着假装人咽气时候的样子，头往旁边一偏，作去世状。

  慕雪终于忍不住了，把书放到了旁边的木制床头柜上，笑了起来。

  “你这人，快别闹了。

  还等着王子给你一个吻把你吻醒怎么？

  可别想这种好事哦。”慕雪拍了拍森久的手臂，说道。

  森久还是一动不动，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

  “诶，你怎么了？

  不会是睡着了吧？”慕雪俯下身，把耳朵凑到森久的左胸口，想听一听他的心跳，看一看这人是不是真的挂了。

  “听什么？听我的心是不是为你而跳动吗？”森久清澈动人的声音响起，像暮春正午潺潺流过花草地边的溪水，澄澈微凉的溪水撞击溪底的石块发出不规则的泠泠声，也给被太阳晒得有些打蔫儿的花草播撒了一些来自深山的凉意。

  “吓我一跳。

  我就是看你是不是真的挂了。”慕雪被森久突然发出的声音搞得吃了一惊，就想起身骂他一回，却被他搂在了胸口上。

  “再听一听，这都是为你而跳动的。”森久说道。

  洗过热水澡之后，长途飞行几个小时的疲惫渐渐涌了上来，森久着实有些困了。躺在被阳光晒得蓬蓬的被子里，抱着散发着甜美体香的雪儿，她软软的身体就像是不规则沙发一样，把自己完全包裹了起来，让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

  “嗯，听到了。很有力的心跳声。

  你睡一会儿吧，我就在你旁边，我不走。”慕雪眼角的余光看到森森的眼皮在打架，知道他已经很困了，说道。

  “那你就在我旁边，不要走。”森久的眼睛一张一合，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但手臂还是紧紧地箍着慕雪的腰。

  “嗯，我不走。”慕雪靠在他的胸膛上躺着。

  ……

  “雪儿，雪儿……”慕雪在床头的木制靠背前放了一个支撑力很好的靠枕，正在看着书，突然听到森久叫自己。

  “我在呢。”慕雪握住了森久的手，轻声说道。

  室内安静得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森久也像是听到了雪儿的声音，也像是感觉到手上的重量，呼吸逐渐又趋于平稳。

  慕雪看了看躺在自己旁边的森久，心里有一种被满溢出来的幸福感。这是和萧骁在一起时从来没有感受到的踏实感，就像早饭时喝到的粥那样朴实、落胃、实实在在。

  和萧骁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总要照顾他的感受，希望能照亮他，能让他多感受一些温暖，就像是抱着一块不沉但永远凉凉的玉石在行走。

  但和森久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甚至都不需要想什么，只需要伸开手脚，自由自在地做自己就好了。他就像自己和哥哥小时候养过的一只拉布拉多一样，永远笑着跟着我们，那样安静地陪伴我们长大，老妈不在的时候，爸爸也紧急出门了之后，都是它陪我和哥哥一起睡，那种温热的感觉、致密的踏实感，是自己一生安全感的来源。有时候，自己又觉得，他就像夜空里永远存在的星河一样，虽然城市里的灯光把它们的光芒都遮蔽得差不多了，但你永远能在夜空里找到几颗明亮的星星，那种相信它们永远就在那里的笃定感会让人一点儿都不惧怕阴天。因为，阴天过去之后的夜晚，那些星星肯定还会出现，就在那里，忠实地守护着这片大地上的生灵。

  ……

  “雪儿？”森久睡了几个小时之后，醒了过来，转头看雪儿已经不在自己旁边了；坐起身看，也不在床上，也不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只有她摘下的银杏叶形的金手镯安安静静地待在床头柜上，阳光穿过窗帘投射在手镯上，在床头柜上撒下一片阴影。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帘，在浅色的木地板上勾勒出窗框的形状。

  “雪儿？”森久下了床，光着脚就出了卧室，声音里有些急切。

  “雪儿？你在哪儿？”一直没有人回答，森久的心狠狠地揪了起来，他害怕慕雪又被人带走，已经两次了，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的那两次，他实在不能想象，如果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到底要怎么办？这次还能那么幸运吗？还能把雪儿平安无事地带回来吗？自己干嘛睡得那么死？要进这里把人带走，简直是易如反掌。

  森久把卧室周围的房间全都找了一遍。洗漱间，没有；卫生间，没有；淋浴间，没有；运动室，没有；衣帽间，也没有人。就在他焦躁不安的情绪快到濒临临界点的时候，他忽然看到雪儿带着无线耳机，在起居室用投影仪看电影呢。

  她全神贯注，眼睛盯着白色墙面上不停变换的画面，完全沉浸在里面，连森久走到起居室了，她都不知道。

  森久没有说过，他几步走到沙发上，坐到慕雪的旁边，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双手从背后环着她的腰，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

  “醒了？”慕雪把耳机摘了下来，从耳机里流泻出来电影的声音。

  慕雪把头依然地靠在森久的脖子上，说道。

  “怎么了？这么会儿没看到我，就想我了？”慕雪看森久默默无语，只是抱着自己，说道。

  “嗯，想你。”森久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他不想让雪儿感觉到他刚才差一点就哭了。埋在她的颈间和葡萄柚味道的绵密发丝里，森久说道。

  “想我？就给我做个午饭吧？

  我等你半天了，看你睡得正香，不舍得叫你起来。

  我都饿了好久了。”慕雪一瘪嘴，说道。

  “现在几点了？”森久问道。他刚才起来得急，也没看手机，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于是问道。

  “现在几点了？现在都快一点了。

  我真的饿了，不信你听。”慕雪的肚子特别配合，此时恰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傻瓜，你就不会点外卖嘛。”森久还是不想放开，抬起了头，把头换到慕雪另一边的肩头上放着，说道。

  “外卖？外卖哪有你做得好吃。

  等外卖也是等，等你也是等。

  我还不如等你起床给我做点好吃的呢。”慕雪说道。

  “那好，我给你下面吃。

  昨晚炖了排骨，今天中午就吃苏式大排面。

  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可以吃午饭了。”森久说道。

  “大排面？

  哦，耶！不枉费我等这么久，原来你还做了这个好吃的，早上也不给我吃，哼。”慕雪开心地说道。

  “谁说不给你吃了，总不能一次都吃完了。

  而且，我早上都给你吃了的话，你现在可就没吃的了。

  我还不知道你，你可不是能连着每顿饭都吃一样的饭还丝毫不抱怨的人。”森久把慕雪的发丝缠绕在自己的指尖上，说道。

  “好了，好了。

  你最了解我了，快去给我做午饭吧。”慕雪听说有大排面吃，胃里的馋虫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催促地说道。

  “嗯，这就去。”森久恋恋不舍地把慕雪从自己的怀中放走。软软热热的身体离开的那一刻，他心里还突然空落落了一下下。森久站起身，说道。

  “我要两块大排，你给我挑大一点的。”慕雪跟正往厨房走的森久嘱咐道。

  “知道了，没问题。”森久也没回头，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答应道。

  他走进厨房，打开木制锅盖，看了看大锅里焖了很久的排骨，色泽已经转成琥珀色，肉香上乘，筷子轻轻就插进了排骨肉里。森久点了点头，起火烧水，准备下面……

  ——

  “甜甜已经回来了。昨晚小森亲自带队去把我们甜甜给接回来了。”欧阳书盈刚在餐桌旁坐下，拿起调羹，准备喝紫米山药粥，就听到老慕跟自己说女儿回来了。他的语调听起来很平常，跟书盈凭这么多年跟他在一起生活的经验，一下子就听出来他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喜悦。

  “今晚叫他们回家吃饭吧。

  不，我们去看他们也行，或者在外面饭店订一桌。

  小森来回跑了那么远，肯定没休息好，还是我们去看他们吧。”欧阳书盈语气里都是喜悦，看向老慕的眼神也一扫这段时间的阴霾，看起来就像刚刚充满电的小台灯一样，灯光明亮又饱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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