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身穿中山装的军统局副局长戴笠笑盈盈走过来的时候，莫凡不动声色的提高了警惕，同样以微笑回应。

虽说以莫凡如今在政府和军队里的地位，戴笠想要动他是基本不可能的。

但是戴笠有一个优势，他是全国的特务头子，凡事亲自向老头子的报告，并且在如今这个阶段，老头子对其信任有加。

如果与戴笠的关系弄得太差，以后者狭隘的心理肯定会连续不断的在老头子面前给莫凡上眼药。

正因为了解戴笠的性格，了解军统局的能耐，莫凡才不敢掉以轻心。

尽管戴老板脸上笑意盈盈，甚至还有些谄媚讨好，莫凡表面回以微笑，心中却腹诽不已。

戴笠端着酒杯来到莫凡的面前，轻轻躬身问道：

“莫长官，我能坐这里吗？”

莫凡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戴笠坐下来之后他笑着问道：

“刚才就看到戴老板了，只是忙着和诸位长官说话，没来得及和戴老板打招呼，哈哈……”

戴笠今天晚上重点关注莫凡，莫凡刚才与何敬之、陈辞修、薛伯陵等人谈话的场景他都看到了。

此刻听到莫凡如此说话，心思沉重的他一时不清楚莫凡真正的意思，甚至怀疑莫凡故意将何敬之等人搬出来挡自己的话。

脑海里思绪纷呈，但是他表面却已经作出了回应，同样呵呵笑着说道：

“莫长官如今是陆军二级上将，为国家大员，与诸位长官说的想来也都是国家大事，耽搁不得。

雨农忝为军统局副局长，主管全国军警宪和反日谍工作，虽说事情也颇为重要，但是不可能排在何总长等人之前，等一等也是应该的。”

参谋长周泉看到戴笠正在与莫凡说话，便也放下餐盘缓缓走了过来。

在军队内部，军统局的名声已经烂透了，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兵畏之如蛇蝎。

高级军官表面上对军统局看不上眼，心中却如莫凡这般暗暗警惕。

周泉担心莫凡不清楚军统的那些龌龊手段，坐在旁边准备随时插话。

在莫凡看来，一个国家内部，必须要有类似军统局的机构，他对戴笠个人以及其身后的庞大特务组织并无鄙夷、瞧不起之心，有的只是面对对手的警惕小心。

一番简单的言语交锋之后，莫凡轻轻摇晃手中的酒杯，看着里面酒水的涟漪，声音平和的问道：

“戴老板，你等了这许久，想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吧，还请直接一些。”

戴笠的保险箱里锁着几十份关于莫凡的情报，每当莫凡和新一军有大动作的时候，他都会将这些情报翻出来反反复复的研究。

可是研究结束之后他又将情报放回了保险箱。

在所有有关于莫凡的情报信息中，不协调不正常甚至自相矛盾的东西太多了，身为老特务，戴笠也很难对此作出解释。

研究得越深，疑惑越重，他越不敢将相关的情报公开。

莫凡全身都笼罩着疑点，戴笠也曾命令精干手下去解决这些疑点，可是很多事情根本就解释不通，疑惑反而越来越多。

他无法对莫凡这个人做出准确的判断，越是这样越让他畏惧，他选择对所有的疑惑保持沉默，与莫凡此人亲近。

戴笠放下酒杯，从怀里掏出两页文件，双手交给莫凡，口中说道：

“按照惯例，莫长官的第一集团军开始扩编之后，军统局会抽调精干人员协助部队扩编。

这20人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将全力配合莫长官的工作。”

莫凡打开那两页文件，上面的确有20个人名，还有非常简单的介绍。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眯了眯，但很快想明白了戴笠此举的用意，表情一下子柔和。

“哈哈哈……第一集团军连个影子都还没有，难得戴老板如此关心，这份名单我就先收着，想来戴老板的手下都是一些精干之人，我会尽量发挥他们每一个人的才干，为国家军队建设添砖加瓦，为抗击日寇尽心竭力。”

莫凡表情放松，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戴笠也马上放松下来。

“能在莫长官的手下效力，是他们的荣幸！”

两人同时举起酒杯，笑着将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莫凡看着戴笠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不见，右手将名单交给周泉。

周泉小心收好名单，然后看着消失在人群里的戴老板，皱眉问道：

“军长，军统局恶名在外，这个戴老板更是藏头露尾的老狐狸，他今晚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莫凡收回目光说道：

“就像他刚才说的，一旦有军队开始整编，军统局必定会派出特工进入这支军队，监视军事主官，防止有人叛变投敌，有人不忠心于老头子。

这样的情况在整个国军内部应该是非常常见的，只是特工一般都泯然在众人之中，很多时候无迹可寻。

只是此类事情正常情况下做得很隐秘，而他刚刚却将名单交了出来。”

周泉的眉头越皱越深，像是喃喃自语般问道：

“目的是什么呢？”

莫凡靠在沙发上，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说道：

“哼，这老狐狸精明着呢，如今我不仅是陆军二级上将，军委会还将中原之地交于我手，未来我们还要以一己之力抵抗小鬼子从中原西进。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我莫凡的实力会越来越强大，在军队和政府里话语的分量越来越重，老狐狸这是来结交一份善缘，表达一份善意。”

“这么说来，这似乎不是一件坏事儿。”

周泉口上这么说，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忽然反应过来。

“这只是公开的20人，没准在暗地里的军统局还安插了人手。

不不不……以戴笠的作风，他肯定已经这么干了，并且还隐藏得很深，我们甚至很难将他们找出来。”

莫凡颔首：

“如鲠在喉是吧，这便是戴笠和军统局的目的。

我相信大多数高级将领都知道军统局会这么干，可是你又能怎么办呢？

没准最亲近最信任的手下就是军统的人，只能忍着。”

周泉一下子觉得怀里的那份名单不那么重要了，叹息着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军人才能变得纯粹，不去管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只关注一件事，打仗！

唉……”

并不是看不到国军的弊病，只是个人有个人需要维护的利益，改不掉的。

中央军、西北军、桂军、滇军如此，莫凡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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