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宇辰轻轻叫了句瑶瑶后就再没有说话，他静静的把头靠在车门上调整着呼吸，手下不自觉的用了力量压在了上腹处。

  叶星瑶看着他痛到如此地步，居然还未和她说自己不舒服，愤怒和心痛齐齐迸发，说不出哪种情绪更胜一筹。

  “是不是难受。”她蹙眉的目光紧紧的包裹在他身上，可语气却夹杂了几分冷意。

  “……”

  “到底有没有难受？”见顾宇辰没有反应，她又用沉重的语气严肃的问着顾宇辰。

  “……”

  等了许久，顾宇辰还是没有回应。

  叶星瑶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她见顾宇辰脱力般的靠在车门上，心底怔了几瞬，发动了车继续向医院开去。

  顾宇辰呼吸的频率稍微慢了些，他已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身体一点点的动弹和车身起伏都好像牵扯着他的痛感神经。

  他紧紧锁眉，牙关咬紧，全身止不住的发冷让他稍微蜷缩了一点。

  叶星瑶这次平稳的把车开到了医院，她立马转身看顾宇辰。结果被他满头冷汗惊了一下。

  心疼和担心已经到了临界值，她突然觉得血压飙升，一种无法自制的怒火迅速窜上了头顶。

  她被顾宇辰痛到极致还不吭一声的行为气到失去了些理智。

  她无法忍受他每次都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无法忍受他明明就受不住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无法忍受他习惯性的独自承受痛苦。

  无法忍受明明她就在旁边，他却没有一点想要依赖她的样子。

  叶星瑶脑海里回想着她问顾宇辰以后不舒服都要告诉她好不好，顾宇辰温柔的说好的画面。

  她睫毛颤抖着，看着痛到层层冷汗直下的顾宇辰，突然觉得他好像坚强到是在推开自己一样。每次他自己隐忍疼痛，她都觉得他是在冷漠的推开她。

  终于一种不可抑制的情绪让她破防。

  “下车！”叶星瑶努力压制着自己心痛的感觉，对顾宇辰冷冷的说道。

  胃中绞痛不止，顾宇辰此时连喘气都不敢大口，他轻轻的小口呼吸着，尽量让自己少一点痛苦。听到叶星瑶忽然语气冷冽的一声轻吼，顾宇辰躺平了点，缓缓睁开满是痛色的眼睛，虚弱的看着前方不知道什么地方。

  结果叶星瑶下车绕到了他的位置，突然拉开了车门。

  顾宇辰忽然攥紧了拳头，他好像被周身气流的涌动牵发更剧烈的痛感一样，顷刻间冷汗结成水珠岑岑滑下，隐蔽在了衬衫里。

  “瑶瑶……”

  “轻点……”

  他无力的转头看向旁边叶星瑶的上衣下摆，连抬眸看她脸的力气都好像没了一样。

  顾宇辰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声音让叶星瑶心底狠狠抽痛了一番，她眼泪不自觉的滑下。可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让自己不发出哭腔的声音，隔了两分钟她才终于微微控制了一点心痛的情绪，语气生冷又发硬，带着点微微颤抖的声带说道：

  “轻点？”

  “为什么轻点？”

  “顾宇辰你不是说你没事吗？不是说你不难受吗？现在要轻点干什么？”

  “你既然说你没事，那就下来自己走。”

  叶星瑶语气生硬冷漠，可大滴大滴的泪水不断滑落。她心痛到连呼吸都觉得有点喘不上来，可依然压抑着她就要防控不住的情感。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心软，表现的像是失去了五感一样清冷又有距离。

  顾宇辰被叶星瑶一番话震惊了几瞬。他缓缓费力的抬眼看向她，睫毛颤动了几下，眸中竟是不可思议。

  许久，他像是猜到了什么东西，目光中带了一分冷意，转眼间又凛冽了几分。而后他不可置信的用低沉清冷的声音问道：

  “所以……”

  “刚刚……你是故意的？”

  叶星瑶听到后捏了捏手心，眼泪依然不断滑落，只是她强装镇定让自己面无表情。

  她没有作答，算是默认。

  顾宇辰看着她面无表情的默认，瞬间觉得全身的冷意爆发了许多，他止不住的指尖微微颤抖，自己也说不清是冷的还是疼的。

  他思维像是停滞了一般努力接受着这个让他不敢相信的信息，心中的苦涩瞬间爆炸着蔓延到了全身。

  他忍到极致，忍到临界值，忍到全身发抖都不忍心发出一句声音，就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不让她紧张。

  他那么在意她会不会难过，会不会紧张，会不会担心，那么在意她的情绪，可她却默认了刚刚都是故意的。

  在明明看穿他的疼痛难耐后，居然还能故意把车开的那么急，给他增加痛苦。

  一种心痛的感觉瞬间把他撕裂开来，顾宇辰觉得周围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般窒息。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胃不痛了。

  只剩下心痛。

  他冷笑了一下。带着低沉颤抖又虚弱的声音向她回道：

  “好。我自己走。”

  说罢他就起身用虚弱的步伐迈出了车，随后用力关上了车门。

  下车的一瞬间叶星瑶才看清他苍白至极的脸色和毫无生气的白唇。她心底的慌乱再也掩饰不住，下意识伸手扶住了顾宇辰的手臂。

  却被顾宇辰一只冰冷的手挡了回去。

  “我说了，我没事。”顾宇辰语气极具冷冽，他眉眼间透着一股淡淡的落寞和幽冥般寒凉的冷意。

  沉暗隐晦的目光没有多再叶星瑶眼里停留一秒，他就强忍着疼痛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去。

  叶星瑶看着他艰难走路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割裂着。她瞬间觉得自己心痛到忘了呼吸。

  终于忍不住两步上前走到了他跟前。

  “我扶你。”叶星瑶说话间顺势抓住了他的胳膊，想让他借力在自己身上。

  “不用，我不需要。”他说话间再次挪开了她的手。

  叶星瑶突然觉得他抓她的手背上一片沁凉，甚至蔓延到了她的心底。

  顾宇辰眼神微暗，他掩去了眼底的阴霾潮涌，全身发着颤栗一步步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被战斧劈砍着一样痛彻心扉。他错愕中混合着落寞，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沉沉向他压来，整个胸腔都好像被苦涩的味道塞满，各处疼痛让他觉得像被嗜血钻心一般。

  叶星瑶站在原地看着他带着极具致烈的痛感往前走，无数情绪瞬间涌入。一颗心脏像被人摘出来划了几刀又侵入了盐水般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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