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打了两下后，沈念安低眸，看趴在自己身上，臀腿微微颤抖的女儿，她心有不忍，揉了揉额头，依旧严厉着语气道。

  “暖暖，知错了吗？若是知错了，你就自行去向你父皇说，说你不喜欢骑马射箭，说你不喜欢入朝堂，说你不喜欢经常出入宫门，说你喜欢学女工女红，说你喜欢做女儿喜欢做的事情。”

  就因为这个就要挨打，周昭暖只觉得自己慢慢长大后，娘亲就不懂她了，娘亲明明知道她不喜欢绣花什么的，可非要逼着她学，她志不在这里啊。

  小姑娘抿了抿嘴，抬头，看向沈念安，泪水，死死的被她藏在眼眶里，说什么也不允许流出来。

  沈念安一看，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为什么就这么犟。

  她挥手，又是狠狠的几板子下去，暖暖疼的极了，一口咬在虎口上，沈念安心里一抖，本是想逼的她从今再也不学男儿该学的东西，如今，女儿即便疼的再厉害，也一句话不说，就是默默与她对抗着，刚刚的心软顷刻被怒火吞噬，沈念安扬起板子，再次砸了下去。

  直到，女儿下半身衣物上出现了道道板痕，还有隐忍克制的呜咽声传来，沈念安方才回过神，自己打的重了。

  看到女儿小屁股处衣服肉眼可见的被撑了起来，她慌忙扔了尺子，抱起女儿，去了里屋。

  沈念安焦急的宣了太医，自己则在寝殿中要给她擦药，无奈，小姑娘用特别悲伤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便把自己埋进被子，哭的泣不成声。

  沈念安拿药的手僵硬在半空，不知所措，自己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良久，她才斟酌着上前，轻轻拍拍暖暖盖的棉被，语气温柔。

  “暖暖，听话，你出来，让娘亲给你擦点药好不好？擦了药，很快就不疼了。”

  说着，沈念安预要上前拽被子，可床上的小姑娘似乎真的被伤透了心，从小到大，爹爹打她次数不少，可从来没有像娘亲打她这么重的，最重要的是，娘亲居然用打她来逼她，周昭暖心中，下起了冷雨，浇的她体无完肤。

  感觉到被子有异常，周昭暖呼吸一窒，猛的抓住被子一角，任凭沈念安怎么说，也不松开。

  事实上，沈念安完全可以轻松拿开的，可看着女儿那奋力抵抗的小模样，她顿时明白，自己要真那般拿开，怕不会将女儿推的与自己越来越远。

  沈念安有些头痛，看着被子里的女儿，一时间失了神，更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宽慰她。

  良久，沈念安嘴巴一张一合，温文软语，她拍了拍被子。

  “暖暖，娘亲是为你好，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是多么复杂，那个地方，不适合你，另外，你只是个小姑娘，依你父皇对你的喜爱，驸马人选，一定会是好的，将来嫁了人，舒舒服服的过着平凡安稳的日子，不好吗？娘亲不明白，为何你一定要过刀尖上的日子呢？现在，你父皇喜爱着你，难保次次为你着想，可暖暖，你当真不怕有一日，你父皇不再喜爱你了，那么，你说一句不得体的话，都可能进入万丈深渊。”

  暖暖心里一哽，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上不去，下不来。

  她不知道娘亲到底怎么想的，娘亲对父皇不信任，她知道，也明白，亦理解。

  可她对父皇，她知道，父皇对她，虽然纵容过多，可父皇从来没有把她宠成废物，父皇对她，耗费大量心血，就算真的有什么变动，她也敢赌，父皇舍不了她这个女儿。

  被子里，她将脑袋紧紧贴在枕头上，乖巧懂事的说了一句。

  “娘亲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暖暖依照你的想法，活下去，可暖暖说过了，暖暖不喜欢，暖暖志不在后院。”

  沈念安：“......”

  看着面前油盐不进的小姑娘，她长长叹了口气，打算暂且放下这个话题，“那暖暖，咱们先不说这个了，娘亲给你擦点药，好不好？不管怎么说，你让娘亲看一看，要不然，娘亲怕你明日不方便。”

  一听，暖暖更是摇头，她都多大了，十岁了，被人这么打，已经很丢人了，怎么能让人看呢。

  更何况，她现在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娘亲，更加不想搭理她，可从小受到的教育又让她知道明白不能同娘亲对骂。

  “不用不用，娘亲不用管暖暖，暖暖皮糙肉厚的，睡上一日，明日就好了，娘亲去忙自己的事吧，暖暖休息一会儿。”

  沈念安：“......”

  头一次在女儿这吃了闭门羹，回想着以往女儿的懂事，贴心，沈念安心中特别不是滋味，都怪她刚刚太冲动了。

  她愣愣的站在床前，好久好久，直到周北辰进来都不知道。

  “安安，你在这站着做什么呢？”

  处理完边境之事，想着女儿这还有事情没解决，周北辰连晚膳都没用，直接过来了。

  看到垂头丧气的沈念安，又看了看床上鼓起的大包，周北辰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蹙了蹙眉，将沈念安拉到外面，坐下，忍不住问道。

  “安安，是不是那丫头又惹你不高兴，你放心，朕替你教训她。”

  说着，周北辰便起身，不料，屁股刚离了椅子，便被沈念安一把拽回，周北辰不明所以中，就听到沈念安忙不迭的说了一句。

  “皇上别去，那丫头正和臣妾闹别扭呢，刚刚因为臣妾不让她去学骑马射箭，不让她参与朝廷上的事，她不干，臣妾便打了她一顿。”

  空气之中，气压陡然下降，整个大殿弥漫着一种骇人气息。

  看着某人神色，沈念安心中了然，她就知道，周北辰其人，从来不是善类，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亲自教养了周昭暖这么多年，他恐怕早就对这个女儿，爱到骨子里了，在他眼里，恐怕就是周昭暖他说得，打得，骂得，别人却不行。

  即便那个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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