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新历571年-艾德佩尔-第二区-湾河第二聚集区】

  大批的神堕者以及魔兽忽然从第五区涌入第二区。

  驻守在边界的执行官还未来得及通报入侵便被魔兽撕碎。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市区内的执行官和神官政府工作人员只能尽力调遣能用的一切资源来保护普通民众的安全。

  肆掠的神堕者以及魔兽在第二区内毫无怜悯的屠杀着平民以及弱小的执行官。曾经干净整洁的街道被血液与尸体铺满，临死前的哀嚎与尖叫让恐惧在第二区迅速蔓延。部分幸存下来的平民被执行官带到避难所中暂避，等待着神官和救援部队的到来。

  “赫，不要害怕。神官一会就会来救我们。”【斐尔琳】抱着年幼的赫劳德一边躲避着吵闹冲撞的人群，一边向避难所的最中心位置走过去。她看到【安布纳】正站在一处长条椅上向他们挥手。

  赫劳德头倚在母亲的肩膀上，没有哭闹也没有挣扎，只是平静的看着拥挤人潮和人们脸上慌乱的神色。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明白倒在血泊中的人已经死亡不会再站起来了。

  但他并不觉得害怕，也没有多余的情绪。一双淡红色的眸子在身边的人身上掠过，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我已经联系了执行官部队，稍后他们会把我们转移到第一区去。”身为装备部次席研发者的安布纳刚刚已经通过自己的职位权利调动了一个三人执行官分队，优先将他们一路护送，带到更安全的第一区。

  斐尔琳并没有回答，只是把赫劳德递给他，转身又向外挤出去。安布纳把赫劳德放在长椅上，追过去拉住斐尔琳，小声地呵斥她：“你要去干什么？”

  “外面还有些人没进来。”斐尔琳神色坚毅，不可辩驳。

  安布纳当初也是被她骨子里的这股坚强吸引，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好事。斐尔琳在成为风神下属执行官前，曾是政府的保安队成员，格斗实力与身体素质要比一般的执行官都要强。因为性格热情刚毅，她自始至终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外面的魔兽和神堕者都不是你能应付的！”安布纳觉得有些东西确实是存在两面性的。富有爱心的斐尔琳把他和赫劳德都照顾的很好。却也推动着她进入末日一般的战场，拯救比她弱小的生命。

  “我不战斗，只是把一些行动不便的人带过来。”斐尔琳推开安布纳的手，继续转身往外走。

  “妈妈。”赫劳德在身后叫住了斐尔琳。

  斐尔琳停顿片刻，转过身蹲下来，盯着赫劳德的眼睛。他泛红的瞳孔与安布纳确实很像，起初她并不喜欢这对红色的瞳孔，看上去有些许的邪恶意味在里面。但看到襁褓中的赫劳德的第一眼，她就深深爱上了这对温柔又火热的瞳孔。

  “赫，知道为什么你的眼睛是红色的吗？”

  赫劳德摇摇头，他抬头盯着安布纳那一双红瞳看。

  “因为赫以后会成为很强大的人。你会用这份力量去保护比你弱小的人，他们被你帮助后，看到你这双眼睛就能看到藏在你心里的温柔和热情。”斐尔琳指着赫劳德心脏的地方，继续说道：“你要记住，不管变得多强，都要记得爱。拥有力量不代表我们强大，只有爱才是能让我们强大的东西。就像妈妈爱着小赫一样，让妈妈更加强大。”

  “就像刚刚那个婆婆说的一样吗？”赫劳德问。

  “哪有什么婆婆呀，你做梦了吧。”斐尔琳微笑着抚摸赫劳德的头，帮他把额发理顺。

  安布纳把手放在斐尔琳的肩膀上，这双手曾给了斐尔琳巨大的勇气和动力，这个时候也向她传递着宽厚的力量和温暖。斐尔琳伸揽过赫劳德的脑袋，和他额头碰在一起，露出一个旭日暖阳般的微笑。

  安布纳知道自己也劝不住斐尔琳。毕竟他了解这个自己深爱的女人，格外坚强且富有爱心，根本无法忽视别人的疾苦。

  赫劳德虽然天生寡言少语，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但在她的培养下，也成长为了一个温柔善良，坚强刚毅的人。

  所以他此时能做的只有在拥挤人潮中尽力保护赫劳德不受伤，等斐尔琳完成她的使命回来。

  “我不会有事的。”斐尔琳转过身来亲吻安布纳的脸颊，正要离开，避难所的阻断门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原本嘈杂不堪的避难所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望着那扇稍微变形的阻断门，连呼吸都停止了。

  避难所建在一个政府军事基地的地下，属于对神官级别的避难设施。在三大陆互相对峙关系紧张的阶段，为了防止冲突升级，艾德佩尔民众政府斥巨资在各个区都建造了几所避难所，用来保护平民不被启瞳者之间的战火波及丧命。

  不管是避难所的建筑主体还是阻断门，都是用目前艾德佩尔强度最高的合金制成，并配备有特殊的减压缓冲装置，能够抵御极大的力量冲击。门内的中空夹层中也嵌入了一层由苏阿古之石制作而成的阻断层，能够防御住大部分的神息性质的攻击。

  “这个门能撑住吗？”斐尔琳站起身后压低声音问安布纳，顺手把赫劳德拉到自己的身后。

  安布纳此时也不敢做定论，毕竟自己只是知道阻断门的原理，并没有实际参与到设计中，究竟效果如何，相信设计人员心中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为了让斐尔琳放心，他还是尽量保持语气平稳地说：“应该是能撑住的。”

  “我们搬到第二区时我特意考察了几处避难所的建造强度，都是属于最高级别的避难工事。不用太担心。第二区住着很多政府的重要人员和家族成员，属于重点保护区域，神官应该马上就会赶到了。之前我联系政府那边的时候，信息员告诉我，风神和邪神正在准备神传，界神和树神已经投入战斗了。”

  “其他神官呢？”

  “应该是前往阻断战场了，只有把魔兽和神堕者阻隔在第二区之外，防止更多的威胁入侵进来，才能让里面的神官逐一肃清已经入侵的这些。”安布纳看到阻断门与设施本体相连的地方正抖落下来一些细尘，隐隐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往前走两步，挡在了斐尔琳和赫劳德的前面。

  斐尔琳也意识到危险，将赫劳德抱起来搂在怀中，盯着暂时还安静的阻断门沉默不言。她脑海中似乎回想起什么事情，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的内容。只是有一种预感，她今天可能会死在这里。

  真是可笑，斐尔琳心想，自己可是不相信预言的人，怎么会有这种预感。

  从门外传来一阵沉闷的吼叫，听上去似乎是某种体型巨大的魔兽。如今生活在三大陆上的魔兽都经过长久的自然筛选与迭代进化，基本都体型巨大，动作敏捷，力量也不是普通启瞳者能够比拟的。

  曾有专门研究魔兽的专家做过分析，野兽本就比人类更加强壮迅捷，加上常年厮杀狩猎的原始生活，普通魔兽就已经具备了极强的战斗力。还有部分魔兽在生存竞争中被迫掌握了元素操控的能力，这使得魔兽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如果不是在雷恩旧历时代三使徒联合神官围剿了大部分高度魔兽，现在的文明不可能会如此发达。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斐尔琳已经能够感觉到门外的魔兽释放出的神息波动和杀气。在场的一些启瞳者也同样开始觉得焦躁不安。这种等待死亡的感觉让人极其难受，仿佛被丢进了填满透明液体的细长容器之中，只能无力挣扎，永远看不到水平面和阳光。

  “你不是不相信命运——”

  “轰——”

  安布纳还想打趣一下缓解紧张的气氛，一声巨响忽然炸响，阻断门被从中间直接分为两半。

  几具执行官的断肢残骸随着凶猛气流裹挟着大量的血液飞进来，门口爆发出一阵骚动，原本静止的人群开始重新活动起来，仿佛迅猛涨起的潮水一样，不可阻挡的向内部压过去。

  门外站着的不是预想中的魔兽，而是一个人形模样的神堕者。

  它赤裸着上身，皮肤上布满了被神息经纬侵蚀的红色线条。背脊处长着几根硕大的尖骨，手肘和手指部分都是森森白骨，裸露在空气中流淌着冒出热气的鲜血。

  红黑相间的堕眼环顾避难所内的人群，爆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

  人群的流窜更加汹涌起来，站在最外面的人来不及躲闪，被神堕者的骨刺直接穿透了心脏后从胸腔内扯出来。它用撕裂至耳根的大嘴将整个心脏吞下，脸上扭曲着陶醉的笑意。

  目睹这一场景的人尖叫着往后退缩，却被后面转身逃跑的人踢中膝盖，仰面倒在了地上。还未能起身就被神堕者剜出心脏，死在冰冷的地板上。

  神堕者仿佛进入屠宰场的持刀屠夫一般，用身体中迅速伸长的骨刺快速屠杀着避难所中的人。犹如一朵在人群中森然绽放的白色之花，旋转着掠过每一个人的心脏。

  几个使用强化想与其搏命相斗找出一线生机的启瞳者，在奔跑接近的过程中就被极速刺来的骨刺洞穿心脏，连痛苦都来不及就失去了生命。

  安布纳被人群簇拥着往后退，他看到挤到避难所另一边的人群已经被恐惧冲昏头脑，只知道趴在阻断门上哭嚎大喊，丝毫没有思考应该如何逃生。

  “打开后门！”

  现场尖叫与哭嚎的声音太大，他的声音被迅速淹没掉，连紧靠在他身边的斐尔琳也只能勉强辨别出他在说什么。

  斐尔琳用力顶开人群，把抱在怀中的赫劳德送到了安布纳手里，只与安布纳交换一个眼神后，她将神息附着在腿部肌肉上，用力蹬地整个人腾空跳起来。

  “斐尔琳！”

  正在享用心脏的神堕者见人群中忽然跳出一个人，本能地伸出左手骨刺，向斐尔琳射去。斐尔琳感觉到背后一股腥风袭来，腰部发力转身勉强躲开了骨刺。可由于骨刺飞行速度实在太快，她的左腿还是被划开了一个巨大口子，顿时血流如注，全都溅洒在下方人群的头顶上。

  顾不上疼痛，斐尔琳握住避难所天花板上透气阀门的金属杆，再次将神息凝集在腿部肌肉上，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到了后门前方。

  安布纳抱着赫劳德拼命地在人群中寻找空隙向前挤。斐尔琳大声地呵斥人群让他们为安布纳让开一条路。

  在这里的所有人中，只有安布纳清楚阻断门的设计构造，他是唯一一个能开启阻隔门，打开逃生通道的人。但被恐惧支配的人类爆发出的求生欲比一切力量都要强大，安布纳被夹在离阻断门十几米的地方再也走不动了。

  斐尔琳将神息聚集到双臂上，神息的强化让她臂力倍增，推开正挤在阻断门前的几个男人后向人群中走去。

  身后的神堕者已经吃完了第一轮猎杀得来的心脏，此时它发出一阵怪枭般的桀桀笑声，准备开展第二轮猎杀与进食。

  感觉到身后的人群开始了新一轮更激烈的躁动，安布纳更加急切的想要穿过人群，无奈他因为身后人的保持平衡都极其困难。在无法抗衡的力量中，他只能护住赫劳德，用身体抵抗着人潮的压缩。

  那是安布纳这一辈子发出的最大力气，双臂因为力竭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怀中的赫劳德依然平静地看着身边一张张扭曲的脸，恐惧和绝望是赫劳德已经能够理解的情绪。

  年幼的赫劳德也能感觉到，在这闷热的空气下，是冰冷的现实和冷血的决绝。

  在斐尔琳的努力下，她终于牵到了安布纳伸出来的左手。她用力地将安布纳从人群中拉过来，随后再次用极大的力量将前面的人推开。如果是在平时，她绝对不会采用这样可能造成伤害的办法。

  此时斐尔琳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神息侵蚀后的污斑。

  安布纳看了一眼斐尔琳手臂上的污斑，没有说什么，将赫劳德交给斐尔琳，趴在控制面板上快速的输入了一串代码与数字，就是这平日里十秒钟就能完成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安布纳最后一丝力气。

  随着阻断门的开启，人群如同泄洪的潮水一般从阻断门中涌出去。

  神堕者已经在极其接近的地方展开了杀戮。他的骨刺上悬挂满了淌血的心脏，以待稍后享用。

  安布纳无力支撑身体，还未来得及转身抓住斐尔琳伸出的手，就被人群挤倒在地。他整个人蜷缩起来抵挡身后人的践踏，他只能把眼睛尽力睁开一条缝，看到正在快速接近的神堕者和被人群裹挟着往外跑却还在拼命往回挤的斐尔琳，突然吼了出来。

  “快走！带着小赫快走！”

  安布纳身体里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他挣扎着站起来，向着斐尔琳的方向用尽全力呐喊着。

  他的左眼已经看不清了，不知道是因为头部被踩中导致视神经受损还是因为血液流进了眼中。此时他只能看到斐尔琳一个模糊的身影，抱着赫劳德尽力的向他走过来。

  “快走。”

  他朝着斐尔琳竖起大拇指，鲜血淋漓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义无反顾地转身朝着神堕者冲了过去。

  哪怕一秒也好，就一秒，用生命去换取赫劳德与斐尔琳多一秒的希望，那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不管是身为丈夫还是父亲，安布纳都觉得，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斐尔琳看着安布纳转身朝着离他只有一米距离的神堕者跑去，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随着安布纳的转身开始分崩离析的坍塌。这个没有一丝神息的男人，在取得科研成果后会回家笑个不停的男人，这个对她和赫劳德都耐心温柔的男人，这个时候正以她追赶不到的速度，向着死亡跑过去。

  安布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到了神堕者面前。神堕者发出尖锐的怪笑，骨刺刺中了安布纳的左胸膛，如同穿透一张薄纸一样。

  “活下去啊！”

  原来生命的流逝是这样的感觉。他脑海中不停闪烁着与斐尔琳相爱的过程，诞下赫劳德时的喜悦，陪伴赫劳德长大的点滴还有看着赫劳德成为启瞳者时的兴奋。

  他抱着刺中心脏的骨刺喊出最后一句话，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涌出大量血液。

  原来，我的生命是这样的让人愉悦。

  感谢你斐尔琳，让我拥有了这样的人生。

  唯一的遗憾，就是在死前，没能把你和赫劳德一起拥在怀里。

  安布纳淡红色瞳孔中的光黯淡下来，他保持着抱住骨刺的姿势，带着笑容死去了。

  正要前进的神堕者发现自己被安布纳的尸体紧紧限制在原地。在死之前，安布纳血肉模糊的脚扣进了地面与碎石的缝隙中，从他的尸体里依然向外传递着一股巨大力量，死死钳住了神堕者的骨刺。

  三十秒的时间，如同一生那么漫长。

  逃开的斐尔琳转头看着安布纳的尸体把神堕者限制在原地足足半分钟那么长。神堕者最终还是嘶吼着将安布纳的尸体甩到了墙角处，她的悲伤不可遏制的从身体中爆发出来，心脏像是被撕裂开一样疼痛。这期间泪流满面的她抱着赫劳德，跟着人潮跑进了阻断门后的隧道中。

  就在斐尔琳踏入隧道的一瞬间，她感觉到前方传来一股比杀害安布纳的神堕者更加强大的神息波动和杀气。前方的人在奔跑的过程中，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直接扭断了身体的骨骼，软瘫在地上。

  斐尔琳下意识地转身将赫劳德护在自己身体下，就这瞬息间，她的背部像是突然被人捏住了脊骨一样剧烈的疼痛起来。她的脊骨在神息性质的作用下扭曲挤压，整个人都被压缩成了一个弯月的形状。

  这是来自前方神堕者神息性质的攻击。她的心脏被弯曲的脊骨和肋骨压迫，跳动渐渐迟缓下来。

  “小赫！”斐尔琳意识到赫劳德可能也受到了攻击，艰难地摊开双手，发现赫劳德在自己耗尽所有神息创造的神息屏障下安然无恙。

  她松了一口气，却被肺部传来的剧痛抽夺了说话的力气。她已经无法站起来，只能匍匐着将赫劳德再藏进自己已经扭曲的身体之下。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大腿处的伤口已经深可见骨，于是伸出手挡住了赫劳德的眼睛。

  “不要说话，不要发出声音。”

  斐尔琳的身后又一次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神息。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她察觉到有人正在接近，却无法判断敌我，只能轻声让赫劳德保持无声的状态，企图骗过身后过来的人。

  一双皮质的长靴停在斐尔琳的面前。

  斐尔琳尽量降缓呼吸，让自己处在假死状态。可她感觉到自己生命正在飞速的流逝。被刺穿的肺部和被挤压的心脏此时让她疼痛不已，还有大腿处伤口处流失了太多血液，基础机能的损坏让她明白自己不可能再活下来了。她现在只祈求自己能够活到救援队的到来，将赫劳德安全的交给救援队的人。

  一想到自己可能无法再陪同赫劳德成长，也看不到他神醒的那一天，加上安布纳的死亡，斐尔琳的悲伤潮水一样在她身体中拍打，带动着她每一根神经都觉得刺痛难受。可她还是强忍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有眼泪无声滴落在赫劳德的头发中。

  “女士，把你的孩子交给我吧。”长靴的主人蹲下来伸出手，嗓音温和宽厚，富有男人的磁性和知性。

  斐尔琳睁开眼与面前的男人对视。

  他金色的眸子像一片宽广透彻的黄金海洋，也像被烈焰融化后的熔金，里面蕴藏着直击人心的温柔和让人放心的坚毅。她察觉到男人的眼中还有藏在深处的愤怒和悲伤。

  不知为何，她感觉这个男人值得信任托付。

  “赫劳——德。”

  斐尔琳挣扎着露出被保护在身下的赫劳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出了儿子的名字。

  她脸上的生命力开始急速衰退。吞下安布纳心脏的神堕者咆哮着向他们跑来，男人只是一抬手，便将神堕者切成了无数的细块。男人盯着斐尔琳身下的赫劳德，冲他笑了笑。

  “不怕，我来救你了。”

  “啊——啊啊——”斐尔琳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些空气。她已经睁不开眼了，生命的极速流逝让她觉得异常困倦。这个男人的出现让她支撑着自己多活一刻的信念消失了。心中那股不甘和愤恨，也被这个男人的强大与温柔化解成了柔软的期望与深切的信任。

  “啊——啊——”

  这是她仅能发出的声音，向自己与安布纳深爱的赫劳德，做了生命里最初也是最后的告别。

  男人抱起赫劳德，眼神坚毅地盯着快要死亡的斐尔琳，双眼中闪烁着温柔悲伤的泪光，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汀沃列佛·霍德里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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