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于静姝本来就不需要多快的审批速度。

她要做的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只螃蟹晚一两年吃也没关系，关键是她要是第一个，要吃到外贸的第一波红利。

所以江雨丽给她的答复，已经足够让她满意了。

达成共识之后，几人吃饭的时候，气氛就更融洽了。

几人边吃边说，在谈及计划的时候，于静姝也十分注重细节，并未盲目鼓吹时装行业的前景，江雨丽对她的计划也更多了几分信心。

考虑到于静姝现在还怀着孕，吃过饭之后，江雨丽也没有再耽误于静姝和秦素云的工夫，而是派车将两人送回了四合院。

之后的几天，由于课程比较紧，于静姝便一直忙着上课，无暇关注其他，等到闲下来的时候，时间也已经到了周末。

这天，于静姝坐在卧室的梳妆台前，低头给霍旬写信，刚起笔不久，就听见堂屋的电话响了。

于静姝走到堂屋，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叶廷筠打来的。

“阿姝，你看了今天的文汇报没有？”

于静姝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外地订的报纸还没送来，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头一次看见内地的报纸刊登国外的广告。”

“皮尔卡丹吗？”于静姝挑了挑眉毛。

“不是，是瑞士的雷达表。”叶廷筠说到这，长舒了一口气，“这是个好兆头，以后市面上的商品会越来越丰富的。而且我这次从香港回来……”

叶廷筠兴高采烈地说着自己在新厂视察时的经历，良久，才注意到于静姝那边一直没怎么说话。

“阿姝、阿姝？你怎么了？”

于静姝猛地回过神来，恍惚了一下，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就有点走神。”

“行，那你好好休息，我和霍旬妈妈聊聊厂子里的事。”叶廷筠察觉到于静姝的心不在焉，便找了个托辞，把于静姝支走了。

等秦素云过来接起电话，就听叶廷筠说道：“秦姐，霍旬回部队多长时间了？”

“有一个月零两天了。”秦素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于静姝往卧室走的背影，等她走进卧室，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阿姝刚才情绪不好？”

“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这孩子平时说话注意力都挺集中的，我刚才和她说话，她却走神了。”

秦素云叹了口气，“唉！这孩子，有心事也不说，平时在我面前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正事，不多久就挂断了电话。

秦素云看着于静姝卧室紧闭的房门，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却没有走进去，而是去了厨房，找彭润之商量去了。

于静姝一个人待在卧室里，将写了一半的信搁置在桌子上，躺在床上看着床帐顶，怔怔出神。

理智上，于静姝对霍旬的能力是没有怀疑的。

但安静一个人的时候，她却又总是忍不住联想。

联想自己对书中故事走向的改变，是否会变成引发风暴的蝴蝶翅膀。

联想枪炮无眼，是否也会误打误撞，刚好击中身手最矫健的那一个。

这些意外发生的可能性看似不大，但一旦发生，就是百分之百。

每当于静姝的思路越来越钻牛角尖的时候，她就能无比清晰地体会到霍旬曾经的恐惧。

在与爱人有关的事上，意外发生的概率低并不能降低人的恐惧，概率为零才能。

哪怕有人告诉她，霍旬在战场上被击中的概率只有百万分之一，此时此刻，只要见不到霍旬，听不到他的声音，她也无法消除心中的恐惧。

然而这种担心说给其他人听，却未免显得脆弱和矫情，所以于静姝从不对旁人说，也不会在外面流露自己心中的恐惧和紧张。

不过于静姝也怕情绪不好影响到孩子，所以每次情绪稍有不对，就会用空间里的泉水湿敷在眼睛上，借着泉水的舒缓，沉沉地睡上一觉，用睡眠暂时忘记烦恼。

于是秦素云做好饭过来叫于静姝的时候，就看见她眼睛上敷着一块叠起来的手帕。

于静姝迷迷糊糊醒过来，便发现秦素云一脸心疼地望着她，对她说道：“你这孩子，难受就很妈说，怎么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啊！”

“啊？我没哭啊，妈。”于静姝一听秦素云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我就是刚才眼睛有点累，湿敷一下才好睡觉……”

“我看是湿敷一下眼睛就消肿了吧？”秦素云转身就往外走，“你等一会儿，妈把饭菜端过来一块吃，省得你刚哭完，看见你爸再不好意思。”

于静姝伸出一只尔康手，没来得及进一步解释，秦素云人就没影了。

她顿时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不是……她真没掉金豆豆啊！

然而这事还没完。

当天晚上，霍旬就打了电话回来，说自己现在已经撤回了境内，过几天就能回家。

这本来没什么，但轮到秦素云接电话的时候，却把于静姝的“老底”都揭了。

“任务完成了就赶紧回来，你现在可是有媳妇有孩子的人了，庆功宴不参加你战友也不会说什么。我可告诉你，你这么长时间没回家，阿姝今天都哭了！”

于静姝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连忙在秦素云旁边解释道：“霍旬你别听咱妈的，我就是今天看书看久了眼睛干涩，湿敷了一下，根本就没哭。”

然而她现在红着脸，又解释得这么急切，别说同在堂屋的秦素云和彭润之不信，电话那头的霍旬也觉得自己媳妇是害羞了，才拼命找补。

于静姝听着电话那头，霍旬装模作样地“相信”了她的话，叹了口气，选择了躺平。

算了，哭就哭吧，反正她还是个只有两百多个月的宝宝。

而霍旬那边，想到媳妇想自己想得都哭了，一时又心疼又有点隐隐地飘飘然，任务一交付就马不停蹄地回了北京。

……

几天后，于静姝睡梦中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耳边还响起霍旬哄小孩一般温柔的声音，“我回来了，这回可不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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