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无言带着大信到岳母家时，刚进院子就被坐靠在东堂屋门边上墙根下的一位偏瘦的老人吓一跳。

  老人应该长久不见光，整张脸透着一种非黑非白让人难以形容的容色。

  如果非要说清楚是什么色，那可能就是灰白吧。

  人枯，灰白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簪，人的气色不好，衣着却是清洗得干净。

  老人用浑浊的双眼打量一眼来人，问出的声音中带着腐朽“你们是谁？”

  黎信看看对方又抬头看看温无言，歪着头在想她是谁？她是外曾祖母吗？

  就见叔叔上前两步，对着阿婆作揖“阿奶，我是清清相公，牛头山村的温无言。”

  显然，温无言认出了背靠着墙根的老人是谁。

  老人眯了眯浑浊的眼，“是你？”随即双眼落在黎信身上上下打量，说出了一句扎心的话。

  “她生的三个不都是女儿？怎么把老大打扮成小子，是生不出儿子就把赔钱货当小子养吗？咳咳~咳以为这样就有儿子了？”

  顾贾氏不在，老人今天的态度不算友善。

  温无言听了面色不由一沉，也不打算在与老人多言语。

  黎信的目光扫了一眼老人，想说什么来着，最后看着对方发灰的脸，抿了抿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他见西堂屋落了锁，伙房也不见外婆的人影。

  便在院子里喊了两声外婆，却是不见有人答应。

  呵呵呵~

  老妇人靠墙畅笑，只不过声音像是铁器与铁器的碰撞，“别喊了，家里没人，就剩下我这个没死的老太婆了。”

  “你可知道娘和壮壮去的是哪块田地？”温无言站直了身子问。

  老人瞪着他却是不语。

  黎信再次抿了抿嘴，望着温无言道“叔叔，要不我去邻居家问问吧。”

  温无言原本想着家里有人，他也好把背来的鸡蛋交给岳母，哪里知道今天竟然扑空了。

  他不是第一次见顾家阿奶，只不过这次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

  “您老在这里休息吧，我们走了。”温无言说罢转身带着黎信就往外走，就在这时，突然从东厢房，说是东厢房，其实就是一座两间的土坯房内传出喊声，“女婿，女婿，你娘他们在村后的地里。”

  “你看看你被她们娘家欺负成什么狗皮的，你还在那里多什么嘴。”坐在门口老妇人对着东屋骂。

  温无言和黎信听后一怔，他让黎信在院子里等他，他转身去了东屋去和自己的老丈人打了一声招呼，随后带着黎信朝着双溪村村后摸去。

  “叔叔，外曾祖母看我的眼神好奇怪。”路上，黎信同温无言说。

  温无言揉了揉他的脑袋，却是没多说什么。

  顾家的田地很好找，温无言的到来让顾贾几人震惊不已。

  “姐夫？你怎么来了？”顾壮壮用搭在脖子上的汗巾胡乱的擦擦脸。

  “姐夫，就你和大信来的吗？阿姐没来？”路小草手里攥着镰刀视线在他身后转了一圈忙问。

  “无言，你这是？”顾贾氏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手里还拿着镰刀......

  温无言动作快，把背上的竹筐轻轻放在地上“娘，这里是清清给您带来的一些鸡蛋和鸭蛋，农忙别不舍得吃。”

  眼见顾贾氏要说什么，温无言先声道“家里养的鸡多。”

  直到顾贾氏拎着竹筐放低头的树荫下，他这才看见那边地上铺了草席，草席上面有小被子，小顾启正睡在上面。

  “走，壮壮，带我比划下地，我来是帮你们割麦子的。”

  顾壮壮见姐夫来帮他，他咧着大嘴笑。

  温无言多带了一把镰刀，被顾贾氏接去了，只不过顾贾氏没割一会就回家去了。

  镰刀交给温升熹让她慢慢割。

  至于黎信，把麦秸秆捆成或小或大的捆。

  中午，顾贾氏用罐子装来了粥，每人一个水煮蛋，馒头有多的，炒一大碗茄子和一小碗咸菜。

  地里的人跟着对付一口。

  有了他们两把镰刀加入，这块两亩多地的麦子在太阳还高于西山顶有一丈距离时就割完了。

  温无言代表清清关切顾贾氏几句话后，又对小草姐妹说“你们不急着回去，等什么时候把粮食全部装袋收进了家里，你们再回去。”

  “清清和家里的孩子都好吧？要不先让升熹跟着你回去吧，我们就剩下一亩地了，很快就能弄好。”顾贾氏虽然很少去自己闺女家，但从小草口中也知道自己闺女家的摊子铺的有多大。

  把小草和升熹都留在这边帮自己，自己的闺女的累成什么样子哦。

  “娘，我家那边不用您操心，有人给清清搭手呢。另外，我家的麦子全部拉到家了，我们那边不缺干活的。”

  温无言安慰了岳母几句，跟着家门都没再去，直接从村外绕着回去了。

  他们回去还的一个多时辰嗯。

  ......

  接下来几天，顾清清带着大信，两人人工拉车上镇开铺子关铺子。

  驴呢？

  驴自然在家里拉石磙子碾麦穗。

  把连着麦穗的麦秸秆在空地上晒干，用石磙子一遍遍滚、压，把压实的麦秸秆用叉子抖抖散，继续重复刚刚的动作。

  目的就是很有效地将麦子粒压出麦穗。

  石磙子是玉柱家的，他们家的麦子还没有完全干透，现在也不用，就被温无言借来。

  温无言看着小黑驴轻容的拉着磙子转圈圈，难得的露出一脸轻松。

  这也是家里有了驴，不然就是要自己拉。

  石磙子是圆柱形，外表有横纹，两头中心部分挖出杯子口大小的洞，卡着木头器具。

  以前人拉的时候就把麻绳两头栓在木头器具两边，把剩下的麻绳套在腰上，双手抓着左右两侧的麻绳，腰、手一起用力，就可以拉动磙子。

  当然这个活得壮汉来做。

  想到这里，温无言你没有来的噗嗤笑出了声，他记得之前听村里人闲聊，说李玉刚来耿家时也是要碾场，他想帮家里，结果任由他怎么使劲拉磙子纹丝不带动的。

  碾麦子后，用叉子把压扁的麦秸秆插到一边空地，这个过程要手抖，目的就是把麦秸秆中藏有的麦子抖下去。

  遇风扬麦子皮，麦籽落地，麦皮被风吹开，这是一个技术活。

  麦籽装袋进屋，麦皮同样装袋，留着喂家里的牲口，麦秸秆堆在边上，日后引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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