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贾氏原本和闺女、媳妇正聊得开心，此时听到声音后，面色瞬间不好起来。

  因为在闺女来之前，她专门去东堂屋和他们好话说尽，就为让他今天少找点事，只要安生过了今天，她答应未来三天给他们娘俩吃鸡蛋。

  顾大全昨天和今天上午明明答应得好好的？闺女屁股还没有坐热，他就在那屋找事？

  他成心要给自己添堵是吗？他成心不让自己和闺女好好说说话是吗？他不知道今天女婿也来吗？闺女和女婿难得回来一次啊！

  “小草，你和你阿姐说着话，我去那屋看看。”顾贾氏说罢，身子就从炕沿上下去。

  顾清清扭头目光仿佛是穿过墙体，落在东堂屋炕上，她似乎已经到顾大全躺在炕上，仰着脖子闭着眼嚎叫的模样！

  “我跟你一起去，我倒是看看他想怎么让我尽孝。”顾清清跟着从炕上起来。

  顾贾氏连忙回身阻拦“你别过去和他一般见识，日后邻居要是问起来，我自会帮你圆过去。”

  “娘，这是圆过去不圆过去的问题？他到现在还看不清现状吗？他要是看不清我就再帮他看清！”

  顾清清有些生气往外走，生气不是顾大全骂自己，而是她不想让温无言看到娘家这个样子。

  几乎是在顾贾氏喊小草的空档，小草从炕上扑过来，攥住顾清清的胳膊不让她出去。

  “阿姐你听娘的，你别去，让娘去！”

  “清清听话，让娘去！你信娘一次，就一次好不好？”顾贾氏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顾清清。

  顾清清缓缓点头。

  东屋能听着，和东堂屋一墙之隔的西堂屋自然听得更清楚。

  “壮壮，爹这是？”温无言对顾家情况知道些，但知道的不太多，此时听着东堂屋的污言秽语，不解问道。

  顾壮壮可没有她娘那脑子顾全大局，他想事简单，见姐夫问就老实巴巴的把每次阿姐来，爹都骂阿姐的话学给姐夫听。

  温无言听了是直皱眉头，不过片刻眉头就舒展开来。

  “壮壮你带我过去一趟。”

  顾壮壮瘪瘪嘴唇，偷偷打量姐夫一眼，“你过去爹肯定也会骂你。”

  温无言起身理理衣服，张口说“无碍，亲爱我  孝何难  亲憎我  孝方贤  亲有过  谏使更  怡吾色  柔吾声  谏不入  悦复谏  号泣随  挞无怨。”

  “姐夫，你在说什么？”顾壮壮觉得姐夫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过，但是连在一起他就不知道什么意思。

  温无言知道顾壮壮心思单纯，改用平日里说话的方式解释说“大致意思就是爹娘有过错，我们应劝导改过向善，劝导时态度要诚恳，且和颜悦色。如果爹娘不听规劝，要耐心等待，一有适当时机，再继续劝导；如果爹娘仍然不接受，甚至生气，此时我们虽难过也要恳求爹娘改过，纵然遭受到责打，也无怨无悔。”

  顾壮壮听了姐夫的话，突然把脸凑近到他跟前，单纯的眼神难得露出鄙夷之色，喃喃地说了句“姐夫，你读书是不是读傻了？”

  温无言一口气喘不过来，噎得脸色发黑，好一会他才闷闷的说道“......壮壮，只有你把应该做的事做了，后续再发生什么事，你才会有机会来为自己佐证。”

  “我可听不懂你说的，要去你去，我可不去。我都见娘和小草送饭过去在说好话，爹还是骂她们。就连我过去送吃的，爹都骂我没用。”顾壮壮说完，一屁股坐在了炕沿，纹丝不动。

  温无言真想去？

  他不过是在帮清清提前正名罢了。

  温无言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这小舅子，突然学着清清的模样说话“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就去找你阿姐。”

  顾壮壮幽怨的眼神扫了一眼姐夫，只得起身耷拉个脑袋出了屋子。

  从伙房出来的顾贾氏见温无言也从屋里出来，刚想问他要做什么时，就见他人是朝这东堂屋去的。

  她人急忙跟过去，在门口把他拦下，顾贾氏只觉得自己面皮一热，神情略微尴尬的小声说“无言你出来做什么了？外边儿冷赶快回屋里去吧，我过去看看就成。”

  温无言左右不见顾清清，便问“清清呢？”

  “哦，她还在东屋。壮壮快带你姐夫回去。”

  “是姐夫自己要出来。”

  “外面冷没什么好看的，无言听娘的话，这边我来处理！”

  温无言看出来岳母不想让自己去东堂屋，他心里清楚，自己想见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面上与情理上他今日来，还是很有必要到岳丈面前点卯的。

  “岳母，这一面迟早要见的。”

  也就是他们两个站在门口说话的空档屋里又传出“那个男人在门口！你敢背我着偷人？”

  顾家氏面色瞬间变得难看，说话更加坚决“无言，你先回西屋去，等让你们见时，我自然会来喊你们。”

  温无言见岳母神色尴尬，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带着顾壮壮转身回了西堂屋。

  顾贾氏成功阻拦闺女和女婿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随着门帘掀开，屋子里的咒骂声更加清晰。

  “臭婆娘，是不是看老子没法动，你就敢偷人？还偷到家里来，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

  “你个尖嘴货，当年要不是我儿子把你娶回来，你爹早把你卖了，你现在既然敢和你女儿联合起来欺压我们母子。你把门打开，我要让全村都知道你们母女是什么货色......我让你开门你关门做什么？你把门打开，我这个老婆子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吗？”

  进来的顾贾氏不仅没把门关起来，还把门闩给插了起来。

  对着门闩呵呵一笑，一手抽出怀里的菜刀，一步一步朝着炕走过去。

  温无言已经回到西堂屋时，对于东屋戛然而止的咒骂声只是拧了拧眉却没有多言什么。

  顾壮壮在边上看着姐夫，似乎已经习惯如此低着头不说话。

  半炷香后。

  顾贾氏从东堂屋出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刀刃上的一滴血迹，她笑了。

  压抑着声音仰天无声而笑，手上的青筋爆出有多高，就证明着她多胜利。

  良久。

  她先去东屋叫上顾清清，随后又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壮壮。”

  看着自己贴心的女儿和女婿，顾贾氏觉得真好啊，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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