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不死，我肯定得找她报销，欺负她的是杨家人，我连手指头都没动她一下，她凭什么给我下毒啊，我现在喉咙还难受呢，医院还花这么多钱，我又没工作，唉！”

  夏青青一会儿气愤，一会儿唉声叹气，还朝耿新华他们哭诉自己有多穷。

  “我牙齿痒痒，都只敢买五分钱的果丹皮解馋，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三瓣花，唉，我本来就干瘪的钱包，现在更加雪上加霜了！”

  夏青青皱紧了小脸，整个人都笼罩在忧桑之中。

  耿新华按了按太阳穴，这姑娘东扯西扯，把他都给绕进去了。

  “你为什么要去山上挖有毒的花养？”

  耿新华总算把话绕回来了，他不想听这姑娘再哭穷。

  这四盆花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他直觉这命案和夏青青有关，可没有证据。

  所有证据都证明了夏青青是无辜的，她还是可怜的受害者。

  下毒的人是何茜，她被杨家人虐待，而且父亲被杨红杰打死，她有杀人动机，所以才会下毒，和杨家同归于尽。

  可耿新华还是怀疑夏青青，这姑娘肯定不无辜。

  “好看啊，那花多漂亮啊，山上一大片一大片，特别灿烂，和金子一样好看，我就挖回来养了，只要不吃进肚子里就没毒，我要是早知道这花会进我自己的肚子，肯定不挖了。”

  夏青青的理由很充足，养花自然是为了好看，还能为了什么？

  “你明知道有毒还养，是不是想给何茜创造机会？”年轻公安突然问。

  夏青青变了脸色，随即俏脸含霜，气愤道：“我脑子有病，挖了毒花回来给何茜，让她给我下毒？我差一点点就死掉了哎，我还有弟弟要养，我很惜命的，而且洗胃有多难受你知不知道，我嗓子都疼死了，现在还恶心呢。

  再说了，我又不是神算子，会算到何家人上门闹，算到何茜他爹被打死，更不会算到何茜要下毒，公安同志，我要是这么厉害，我就去摆摊算卦了！”

  耿新华同事叫左洋，年纪不大，是刚毕业的警校大学生，也是耿新华的徒弟，办案经验少，被夏青青怼得哑口无言，他摸了摸鼻子，朝师父看了眼，接下来该咋问？

  这女人牙尖嘴利，他说不过，还是师父问吧。

  “夏同志别激动，我们走程序，每个人都要问一问，你好好休息，以后可能还会找你询问，希望你配合。”耿新华温和道。

  “我肯定配合的！”

  夏青青收起尖锐的爪子，又变成了乖巧柔弱的模样。

  左洋朝她看了几眼，默默吐槽，果然美丽的女人天生都会演戏，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和耿新华走出病房，还得去问其他人。

  平安里弄的热心公民们，包括李大爷和刘大爷都在，是他们送来的医院。

  “黄杜鹃中毒？乖乖，难怪小夏说这花要毒死人，叮嘱了好几百遍呢！”

  李大爷一听是黄杜鹃中毒，吓了一大跳。

  刘大爷拍了拍胸口，说道：“回去我把黄杜鹃铲了，这花太危险！”

  “我也铲了！”

  李大爷也害怕，他以为夏青青说的有些夸张，就算有毒也毒不死人，没想到真的会毒死人，他可不敢养。

  “公安同志，我和你们说，十之八九是何茜下的毒，她被杨家欺负成那样，她爹又被杨家打死了，有杀人动机啊，最可怜的就是小夏了，好在没大碍，要是毒死了，她可太冤了！”

  说话的是福尔摩斯眼镜男，他姓富名强。

  “下毒的肯定是何茜，小夏这姑娘是真造孽！”李大爷语气怜惜。

  “小夏她命不好啊，进了狼窝又遇上豺狼，造孽哟！”

  刘大爷摇头晃脑地感慨，最后总结了一句：“自古红颜多薄命哟！”

  “你特么才薄命，你肯定死小夏前头，会不会说话？”李大爷狠狠瞪了眼，真不会说人话。

  “我都一把年纪了，肯定死小夏前头，不过你肯定比我先死，我得吃了你的豆腐饭再走！”

  刘大爷说话慢悠悠的，但挺毒。

  李大爷嗓门大，中气足，两人吵得不可开交，都争着要吃对方的豆腐饭，耿新华只得拉着左洋走了。

  “师父，你说夏青青到底是帮凶，还是受害者？”

  走出医院后，左洋忍不住问。

  “没有证据指明她是帮凶，自然是受害者！”

  耿新华板着脸回答，但他很清楚，夏青青肯定掺了一脚，只是她很聪明，把自己摘干净了。

  “我觉得夏青青是导演，她在导一场戏，戏里的演员就是杨家人，演员必须按照导演的指令，演完这部戏，每个演员的结果，也都是导演早就定好的。”

  左洋突然说了这么一段话，这是他分析后的猜测。

  也可以这么说，夏青青在布置一场完美的复仇，戏终人亡，最后只有导演出来谢幕。

  但他却不能抓夏青青，因为并没证据直接指证她犯法了，她游离在法律的边缘外，离戏台很远，冷漠地看着杨家人在戏台上一个个死去。

  “你应该去读戏剧，不应该读警校，你还不如说夏青青是哈姆雷特！”

  耿新华没好气地白了眼，他这徒弟喜欢演话剧，说话总是一股莎士比亚腔，听得他总想揍人。

  “哈姆雷特可没夏青青厉害，他是悲剧，师父，我说的对不对？”左洋笑嘻嘻地问。

  “不知道！”

  耿新华拒绝回答，没有证据之前，他不会下任何结论。

  “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左洋嘀咕了句，如果真是夏青青和杨家人斗法，他其实不太想干预，杨家人都不是好人，死了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但他不知道，他只猜对了一半，夏青青导的戏里，可不止杨家人。

  夏青青中毒不深，第二天就能出院了，何茜和朱菊香的尸体，已经送去了太平间，杨老头也出院了，但身体还很虚弱，可他还得撑着病体去操办丧事。

  何志伟母子也在这家医院，何母得知女儿死了，晕死了过去，刚抢救回来，又得知了个噩耗，儿子何志伟被公安找上了，很可能要坐牢。

  杨红杰交待了何志伟窃取单位一千多斤紫铜的犯罪事实，何志伟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公安来找他调查，只要案情属实，何志伟肯定要坐牢。

  何母再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又晕死了过去，差点没抢救过来，而且她的精气神也散了大半，头发全白了，老了二十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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