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给大姑子买房，这个更难以让两人接受。

而且万一大姑子被拐卖过的消息，传出去，这名声还要不要？

以后在单位还怎么面对同事？

于是，陈敏霞在京市，有了一套房子，她的心定了许多。

尽管房子不大，就一间三十平方的单间平房，但是足够让陈敏霞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本了。

她母父，对她还是很好，也很心疼她的遭遇。

只是亲情之外，是现实。

陈敏霞母父，心里多少欣慰女儿的“懂事”，愿意留在京市发展，不想拖累家里，给家里带来不好的名声。

女儿总是那么懂事，多心疼心疼也是应该的。

田凯南则一开始就拒绝联系她家里人。

她那个家，不反过来要她“嫁人”这么多年的彩礼钱就好了。

她从来没有妄想过，她的家人会去找她，在意她的死活。

她在玻璃厂附近，发现了一些商机，跟高悠借了五十块钱，置办了一些摆摊家伙，在玻璃厂附近，带着六岁的女儿，卖起了油饼。

第一天就卖光了准备好的面团。

一天就至少赚了十块！

这让她觉得大有可为。

玻璃厂里面是不可以私下开火的，消防要求也比较严格。

所以她不在玻璃厂里面摆摊，而且摆完摊后，就熄火，把东西都放到附近租的房子里。

然后再回到玻璃厂旅舍住宿，也比较安全。

田凯南打算等案子完结，她攒到些钱后，就和女儿在附近租房子住下来，继续在玻璃厂周围摆摊，两人没事就到玻璃厂上课。

等学籍的问题解决后，女儿就能上学了！

这个日子，就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了。

方菜花的想法，和田凯南差不多。

她儿子已经十八岁，因为家里穷，还没给他娶上媳妇，这次也就逃脱了被劁的命运。

但是他妈把他爷爷和爹阉了，也被抓了。

他妈只想带九岁的妹妹走，家里，就剩他一个了。

一夜之间，他的家就散了。

他看着方菜花和他妹妹，跟着京市来的人走了，眼里满是憎恨和愤怒。

高悠看着这些被留下来的董家村“未来”，大概有七八个左右，年纪都在十二岁到十八岁之间。

他们衣衫破旧，灰头土脸，面目或狰狞或麻木，大多仇视厌恶着他们的母亲，以及嫉妒他们能被带走的妹妹。

高悠给他们最后一点忠告：“你们穷，不是国家的错，更不是女性的错。

国家也从来没有放弃任何一个人，是你们父辈先放弃了做一个人。

现在，你们还有一个选择的机会，做一个人，还是和你们父辈一样，做一个畜牲。

你们如果也不想做人，大可以重走你们父辈的老路，继续贫穷，继续无知，继续在这个法外之地，无法无天，在这里发烂发臭。

而她们，从此天高地阔，富足和乐。”

方菜花听着高悠的话，拉着女儿的手，没有回头，一步一步，走出了董家村。

有时候，她会夜半惊醒，她是不是已经认命了？

就这样在董家村，当牛做马一辈子。

可是，她又想，不能认命！

她认命了，女儿怎么办？

再过几年，也逃脱不掉被卖被换亲的命运。

可是，她无能为力啊！

幸好，老天奶总算开眼了！

她不会回头的，他流的是董家村的血。

那血，是黑的是臭的。

她被他爹打骂的时候，她生的儿子，可曾帮过她？

是妹妹找了药草来，偷偷给她敷上，给她吹吹：“妈妈不痛。”

她凭什么要他！

方菜花在高爽的店里，当起了学徒工，学会了踩缝纫机，学会了裁剪。

学徒工工资同样不高，但是足够她跟女儿在京市活下去了。

等学成了，还可以到高悠的厂里当工人，方菜花心里是充满向往的。

高悠特地跟她聊过，当工人，是一个选择。

等她攒够钱，自己开裁缝店，也是一个选择。

她可以慢慢想，不着急。

至于方家人，王海燕那边帮她打听过，她妈十几年前就没了，目前家里哥哥弟弟分了家，妹妹嫁出去了。

方菜花觉得，这个家，也没有什么回去的必要。

等她安稳下来，再去打听打听妹妹的消息。

苗军怀着孕，身体也不太好，一直在养病，暂时没有什么大动作。

不过街道办的大姐们，知道她们的情况后，给她揽了一些轻松的手工活，让她在宿舍里做。

每天也有两三块钱，手快的，一天四五块钱也有的。

其她身体需要疗养的姐姐，出了院后，没办法立刻找工作的，都是在宿舍做这些手工活。

像陈小芬就是其中一个。

她眼睛瞎了，那个疤很可怕，她不想出去面对人群。

一天到晚都是躲在宿舍里做手工活，连饭都是宿舍里其她人帮她打的。

她一心想着案子结束后，就去高悠说的养猪场，在山里当个养猪人。

她生了四个孩子，只有两个男孩活下来了。

她走的时候，没有带走，董家那帮人，也不会让她带走。

她家里人呢？

陈小芬也让王领导她们，帮她打听了。

她妈还在，她爸倒是没了。

家里日子听说还算过得去，姐姐是早就嫁了的，弟弟也已经成家立业，在小镇上开了家小店。

陈小芬考虑再三，觉得自己现在回去，也只是给家里添麻烦惹人嫌，何必呢。

等以后自己有能力了，再回去看看她妈就行。

她现在一心想多赚点钱，有钱抓在手里，才能让她踏实。

她们之中，苗军心里是最为难的。

孩子她是真不想生，生了怎么养活？

如果是儿子，再生一个像他畜牲爹一样的吗？

有天，她拿着洗好的衣服，拿到二楼的平台晾晒。

下楼时，她头突然有些晕。

苗军想着，就这样吧。

她终于还是把孩子摔没了。

只是差点大出血，没救回来。

幸好发现及时，抢救回来了。

送她去医院的陈小芬，抹着她剩下的一只眼睛里流出的泪。

和苗军彼此心照不宣。

那个孩子，果然是个男孩。

苗军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不想下半辈子，还要面对一个跟他爹长得差不多的孩子，哪怕是她生的。

高悠她们回来后，一直在跟进这个案子。

尤其是潘玉凤，她跟上面还能说得上话，一直跟上面请求严办这些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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