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镇

  渝州地界不大，乘了半个小时地铁，就抵达了高镇地界。

  再次踏上这片生长的土地，遥想昔年，自己曾想身着戎装重回故里，出现在认识的人面前，如今才感觉那是多么幼稚。轻叹一声，而现在内心毫无波澜，或许是对以前所渴望的一切都不在意了，面对眼前这熟悉的城市，又觉得陌生，神色毫无动容的牵上憨憨的小手，十指相扣的那刻，嘴角这才轻轻勾起。

  姚清莹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的温度，掌心紧紧贴近。

  妧一握住手中的柔软，竟能从这只冰凉的小手上感受到温暖，明明自己手更暖和啊。

  或许这就是属于家的温暖吧，妧一这么想着，握紧了憨憨小手。

  姚清莹就这么由妧一牵着，目光默默打量起面前的这座小山城，看着妧一长大的地方，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城镇。

  此时飘着几朵阴云，天色显得有些阴沉，偶有细雨夹杂着雪花落下。

  走在狭窄的胡同中，有些昏暗与寒冷，羽绒服上飘上了一层水珠，以至于姚清莹帽下睫毛上也沾上了不少，伸出空闲的小手接住一朵飘落的雪花，“小妧子，这是下雨还是下雪啊？”

  “雨夹雪。”

  妧一淡淡回道。

  “我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姚清莹抬头仰望不断飘落雨雪的天空，压抑而迷茫。

  “先去吃顿热气腾腾午饭！”妧一说着，已经转身拐进了一家胡同小店。

  “老板，油条豆浆还有吗？”

  妧一吆喝一声，带着憨憨来到一张有些年岁的桌前坐下。

  店老板是个头上挂着银丝的大娘，正弯腰擦着桌椅，正准备打烊了，听外面有客人吆喝，随手将抹布耷在肩上，双手在围裙上抹擦着利索的迎了出来，脸上挂着笑容，打量了一下两人，乐呵的开口：“咦，你们两个娃儿面生得很安，外面来的吧？”

  大娘就像是一个话唠似的，一边热情的攀谈，一边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豆浆与两份油条。

  油条都是切好的，在豆浆里泡软就可以吃。

  大娘将豆浆油条端上来后，看着那两份加量油条，这已经店里剩下全部了，早餐肯定绰绰有余，午饭就显得有些勉强，很担心两人吃不饱，忍不住询问道：“娃儿唉，这点够吃不？”

  妧一望着憨憨，自己倒是够了，憨憨那饭量这点估计不够，便开口问道：“老板儿，还有其他的吗？”

  “有，笼子里还有小笼包跟卤鸡蛋。”

  大娘说着揭开了旁边的蒸笼，还有一屉包子和两个鸡蛋。

  妧一看了眼，点点头，“那就全部吧。”

  大娘将抱着鸡蛋端了过来，原本还以为是这个留着长发的男生吃，当看到妧一将包子都推给姚清莹，拿着鸡蛋剥了也放到姚清莹碗里时，一脸诧异，这女娃子也太能吃了。

  店里没活，大娘自来熟的坐在两人的隔壁，热情的聊起家常。

  姚清莹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后来渐渐熟络起来，主动与大娘攀谈起来，就这么一边吃着聊着。

  而妧一则是早早吃完，端着豆浆慢慢的喝着听两人叨嗑。

  “唉，小伙子，我看你面相有些熟悉啊？”大娘和姚清莹聊了会儿，目光落在妧一脸上，略显沧桑的眼眸陡然变得清澈起来。

  妧一面对大娘热情的问话，伸手扶上自己的脸颊，只是笑笑，没有给出明确回答。

  姚清莹一听，直接来了兴趣，好奇的追问起来。

  大娘也是知无不言，告诉姚清莹妧一很像老戴家的那娃儿，听说还当上了将军，又十分惋惜的摇头苦笑道：“可惜，好几年前就战死了，当时引起不小轰动呢。”

  说到这，大娘长叹一声，感叹道：“那娃儿我还有印象，他读书那会儿，经常到我店里买麦粑。每次都是用的一块钱钢蹦，买一个5角钱的麦粑当早饭，然后留5角钱，每次都不多花，瘦叽叽的看着就怪造孽的。想着反正天天都在我这吃早饭，便特意准备了个大一点的麦粑给留着，算起来，那娃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姚清莹听着，不由放慢了吃东西速度，时不时瞟了眼妧一，见大娘没有继续说下去，姚清莹忍不住追问道：“大娘，后面呢？”

  大娘也是陷入追意，想了想，扶着额头摇头道：“后面我就不知道了，现在想想就觉得可惜，多懂事的娃儿啊，就这么没了。我家那不成器的东西要是有那娃儿一半本事，老娘做梦都笑醒。”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伙子，你长得真像那个娃儿。”大娘打量着妧一的脸，又将话题给转了回来。

  妧一淡笑开口：“可能长得像吧。”

  眼见憨憨吃完最后一个包子，妧一连忙拿起手机道：“老板，多少钱，微信。”

  大娘没有多想，抬头指了指桌角处的二维码，笑着如实道：“十块吧，都是早上剩下的，本打算当午饭吃的，我一个老婆子也吃不完，正头疼呢，多的也只能扔掉多可惜。”

  “现在嘛，都让你们吃完了，中午正好去买点菜，整顿丰盛的好好享受一下。”大娘拍下手，一边收拾起空掉的碗，一边笑着说道。

  “好的，大娘给你转过去了。”妧一笑着说完，便拉着憨憨快步离开了这里。

  大娘不由回头张望了一眼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放下碗，神色淡然的收拾起桌子。

  这时收款提示突然响起，“微信到账一千元”。

  大娘一听，立马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就追了出去，可这时，胡同里哪里还有那两年轻人的身影啊。

  妧一拉着憨憨跑出这条胡同，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笑了起来。

  姚清莹笑着问道：“你给大娘转了多少？”

  “一千。”妧一如实回道。

  姚清莹眨着眼眸，挽着鬓角的发丝，鼓着腮俏皮的问道：“你怎么不多转些？”

  妧一无奈的摊摊手，笑着回答：“数额大了，人家报警怎么办？”

  “有道理！”姚清莹挂着明媚的笑容，点点脑袋。

  忽而伸手点在自己脸蛋上，语气郑重的开口道：“但是，咱家律法不是改了吗，有限额？”

  妧一干笑着摆手，顺手扶上憨憨头顶，抹去帽子上的水珠，揉了揉，讪笑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

  “小妧子，问你个事，你省下的5毛钱最后干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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