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怀见裕郡王没有揪着腊八粥的事情不放，心头的大石方才落下。

正了正神色，皱着眉头说道：“我的人已经将梅府翻了好几遍，都未曾找到遗诏的下落。

且可以肯定梅府没有密室或者暗道。此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遗诏并非在我外祖父手中。

二是，他早就将遗诏转移。”

“此番前来，我是想问问王叔。除了之前猜疑的孙老尚书和我外祖父之外，是否有别的人选？”

谈及遗诏的事情，裕郡王面上也露出凝重的神色，他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摩挲，眼神垂落在地下，脑海里不断在思索。

萧元怀与沈宝昭两人没有出声，生怕打断了他的思路。

许久，他才开口道：“阿怀，你确定遗诏不在梅府之中？”

他还是持怀疑的态度，将先帝时期在位的重臣翻过来覆过去地过了好几遍。

仍旧觉得梅老头的嫌疑是最大的。

萧元怀点头应是，“王叔是觉得父皇不会将遗诏交给其他人吗？”

“不会。你外祖父自来得皇兄信任，更何况若是遗诏之中立你为皇位继承人，交给他是最保险的。

只不过，我不明白你外祖父为何始终不愿意向你透露半分。”

萧元怀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宝昭见状伸手拉住他的大掌。

他抬眼望去，她眼中皆是鼓励之色。两人对视一笑，裕郡王简直没眼看。

一番谈话下来，没有进展。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夫妻二人便也告辞。

坐在回程的马车之中，萧元怀闭上眼，让沈宝昭的头靠在他的宽阔的肩上。

低低开口道：“昭昭，有什么话想说的就说罢。你与我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呢？

沈宝昭直起身子，欲言又止。

萧元怀凑到了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猜猜，这般让你为难，莫不是想试试避火图的其他姿势？”

这话一出，沈宝昭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呸了一声道：“你怎地这般不正经！”

‘哈哈哈哈哈’，萧元怀爽朗的笑声让马车外赶车的暗一与晴空都笑了起来。

沈宝昭气的都不想理他，这人脑子里除了这点子事就没别的了吗？

也怪她太过放纵他，她决定从今日起都让他睡书房好了。

他见她着恼了，便低声轻哄道：“昭昭，乖。是为夫的错，别生气了，嗯？”

沈宝昭本也没有很生气，只想到方才在裕郡王书房谈及的事情，面上神色也紧绷了起来。

萧元怀仿似感知到了她的不安，疑惑道：“怎么了？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他轻轻扳正她娇弱的双肩，正视着她的双眼，郑重地说道：“昭昭，我与你夫妻一体，没有什么是不好说的。

你有什么想法，什么顾虑都可以开口。你这样子，我会担心、会难过、甚至会害怕。”

“害怕？”沈宝昭露出不解的神色。

萧元怀叹了一口气，“你对我不信任。”

“我没有...”沈宝昭刚开口，就被他用手捧着她的面颊，大拇指堵住了她的唇瓣。

“你有。你自重生之后，心里就对我竖起了一道壁垒。猜到我也是重生而来，甚至都没有想过与我相认。

你怀疑我利用你，可你为何都不敢冲到我面前质问一番？反而一直在躲避？”

“我宁愿你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都不愿你这般龟缩着，不愿与我敞开心扉。”

“我用尽了方法，逼得你不得不认。若非这般，我们之间的误会永远也不会消除。

你就没有想过，我也是人，我也有七情六欲。我那些年日日夜夜泡在勤政殿连一丝空闲都不敢有的日子里，是多么的奔溃！

你知不知道这一辈子如果再错过你，我会多痛苦。”

萧元怀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道：“昭昭，你好好想一想吧。”

那边马车也恰好停了下来，萧元怀起身下车，仍旧等着沈宝昭与他一道。

不过黑着一张脸，面沉如水。拉着她的手，执着伞将她送回了正房。

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直接出了院子。

沈宝昭听了他那番话，浑身如同坠落在冰窖里头。屋子里的地龙都无法温暖到她。

夜幕降临，外头的雪还没有停歇的意思，烛光映照在雪地上，倒显得比往日更加明亮些。

沈宝昭一动不动，由着晴空帮她卸下钗环，打水来泡脚。

晴空皱着眉：“王妃，脚怎地这般冰凉？”

沈宝昭没有回话，眼神仍旧直直地望着窗外头：“什么时辰了？王爷出门了吗？”

“回王妃，戌时正了。王爷没有出门，让人来回话今夜歇在外院书房了。”

晴空小心翼翼地开口，自王府回来就感觉到王爷王妃之间不对劲。

看王妃这般失神的模样，她也不敢多问。

“哦，那我去看看吧。”说罢，便下了榻，汲着鞋子，穿着单薄的衣裳往屋子外头去。

晴空赶忙拿上披风，手炉追了上去。

怀王府院子大，从内院到外院要绕过长廊，风肆虐，卷着冰凉的雪花打在沈宝昭的脸上，她一丝感觉也无。

狂奔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想见他！

可当晴空气喘吁吁地追到了外院书房门口之时，却见沈宝昭立在屋子外头，没有敲门。

晴空将手炉塞到了她的手中，给她披上披风，心疼地说道：“王妃想见王爷，让下人去请便是。

这风大雪大的，冻坏了可怎么好。”

她有些埋怨怀王，好端端地怎么与王妃置气起来。她家王妃性子脾气那般好，又怎么惹了他了。

故而暗一来请沈宝昭入书房时，晴空连理都没有理他，还恶狠狠地剐了他一眼。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这暗一也不是个好东西！

摸不着头脑的暗一，心里忐忑不安，分明白日里一块赶车还好好的，怎地这会自己哪里惹着晴空了？

沈宝昭入了书房，将门从里头关上。萧元怀耳目灵敏，他早就知道她来了。

还站在屋外站了好一会，实在是怕她冻着了，方才忍不住让暗一出去请。

沈宝昭见他斜靠在榻上，就着一旁的烛火在看书。

那模样神情自若，好似并没有发觉她的存在。她突然有些心慌，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犹豫之下便有些退缩，想转身离去。

“来都来了，又要去哪里？”

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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