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旺媳妇领着孙喜旺急匆匆往护肤品工坊走，边走边叮嘱他：“一会儿去了千万不要提金燕吃了龙虾的事，那龙虾贵重的很，一钱银子一只，要是被稷孺人知道龙虾是被我们偷的，只怕不仅不会给金燕看病，还会抓了我们去报官。”

  二人先到了护肤品工坊，三月正从一号房里出来，看见财旺媳妇领着个人进了小院，忙拦了上去。

  “诶诶诶，你们干嘛呢？这里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

  原本上次财旺媳妇在村里造谣毁坏穆易的名声，三月见了她便对她没有好脸，后来又听说她不仅带着一家子到水井里偷水，还怂恿村里其他人，想强占穆易挖的水井，便更讨厌她了。

  “是这样的，三月姑娘，”财旺媳妇讪笑道，“前几日我妹子到我家来玩，不知怎么的生了种怪病，原本我这妹夫说送到县城去找个医馆瞧瞧，我说费那个事干嘛呢？稷孺人医术高明，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三月姑娘是她徒弟，跟着学了那么久，那医术绝对不是县城那些郎中能比的，况且三月姑娘为人善良，给村里人看病从来不多收钱。。。”

  “是是是，”孙喜旺躬身对三月鞠了几个躬，“还请姑娘发发善心，去给我家娘子瞧瞧。”

  听到二人这样说，三月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那行吧，我跟你们去一趟，你们先跟我说说，病人都有什么症状？”

  财旺媳妇这才把谢氏的症状一一道来。

  三月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原本已经随他们往家里走了，听完财旺媳妇的话，却又停了下来。

  “这个病。。。病人这几日是不是被狗咬过？”

  “这。。。”孙喜旺抬头望着财旺媳妇，“这几日我不在，阿姐。。。”

  财旺媳妇先是一怔，跟着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没有被狗咬过！”

  “没有吗？”三月一脸疑惑，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道，“没有被狗咬过，不可能啊，这个病症明明就是。。。这样吧，你们先回去吧，我去地里喊一趟我师父，请她一同去看看。”

  听说三月要去找她师父稷孺人来，孙喜旺连连道谢。

  可财旺媳妇看着却并不太高兴。

  财旺媳妇同孙喜旺到家没一会儿，穆易便和三月一起来了。

  “稷孺人。。。”财旺媳妇讪笑着迎了上去。

  “病人在哪？”

  “在，在里屋呢。”

  “带路吧。”

  财旺媳妇带着二人进了里屋。

  一推开门，床上的谢氏便嘶吼了起来。

  穆易皱了皱眉：“这屋里太暗了，点盏灯来吧。”

  “可是，稷孺人，她怕光，怕得厉害，一电灯过来她便会发疯。”财旺媳妇小声说道。

  “那也得点啊！”穆易叹了口气，“这黑灯瞎火的，人都看不清，我如何诊治？”

  听她这样说，财旺媳妇慌忙去点了盏油灯来，灯一拿进屋，谢氏立马用手捂住喉咙，全身抽搐，口水不停得从嘴角滴落。

  谢氏还穿着来有客村那天穿着的那件五彩晕锦织成的月华裙，只是裙子已经被她自己撕扯得稀烂。

  穆易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禁怔了一下，这衣服的料子。。。

  她让孙喜旺上前按住谢氏，自己则在她身上仔细检查起来。

  “病人肩膀这里有几处伤口，这一处伤口呈对称性圆形深冻，看着像是被咬伤的。。。腿上也有，腿上的伤口呈撕裂状，想来是被什么咬了之后撕扯形成的，你方才跟三月说病人并没有被狗咬，那是被什么咬的呢？”

  穆易猛然转过头对着财旺媳妇问道，眼里闪出一道寒光。

  财旺媳妇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是的，我想起来了，金燕前几天确实是被一只狗咬了。。。”

  “前几天？具体是哪一日？在哪里被咬的？”

  “我，我记不清楚了，应该是四五天前吧。就，走在路上，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条野狗，扑上她就咬，这，和她的病有关系吗？”

  财旺媳妇害怕穆易知道真相会追究她们偷龙虾的事，所以不敢说实话。

  “那她被狗咬后，伤口做了什么处理了吗？”穆易追问道。

  财旺媳妇回想起那天晚上，两人跌跌撞撞地回家后，忙着往龙虾盆里灌水，之后便洗洗睡了，并未对伤口进行任何处理。

  “没，没有，金燕的病，和被狗咬，有关系吗？”

  “自然是有关系，她这病，便是被狗咬后染上的，恐水病。”

  听闻此言，孙喜旺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他接过他爹的担子，开始走街串巷卖货的时候，他爹便告诉过他，路上遇到狗，不管是家养的还是野狗，都要躲的远远的，千万不要被狗咬到，若是被咬了，运气不好，便会被染上恐水病，也叫疯狗病，万一染上了，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当日被咬之后，若是用清水冲洗了伤口，或许感染的几率会小一些。。。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大夫。。。”孙喜旺恍恍惚惚地开了口，“金燕她，还能活多久？”

  “最多不过三天吧。”

  孙喜旺木然地点了点头：“三天，三天够了，三天回家够了，阿姐，你帮我找辆马车，我要带金燕回家。”

  “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财旺媳妇吓得都忘了哭，哆哆嗦嗦地出了门。

  “走吧，回去吧。”穆易吩咐三月。

  二人出了房门，孙喜旺依旧痴痴呆呆地坐在地上。

  “师父，恐水病当真是无药可救吗？”

  谢氏刚来的那天，三月见过她艳丽的模样，再看看她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中只觉得唏嘘。

  “没有。”

  穆易心中暗忖，就算是一千多年以后，患上狂犬病的死亡率都几乎是百分之百，何况是这个年代呢。

  “不过，也许原本她还有一丝希望的，只是。。。”

  “只是什么？”

  穆易叹了口气说道：“她身上那件衣服的布料颜色样式，跟大龙在池塘边捡到的那块带血的布料一模一样，在有客村我再未见别的人穿过，想来那天晚上偷龙虾并预备往池塘下毒的人就是她们。”

  “啊？”三月一脸惊愕。

  “事也凑巧，原本文青把那头小狼崽子已经放回山上去了，谁知它又自个儿跑下山来了，估摸着是她们偷龙虾的时候被那头小狼碰上了，便咬了她。”

  “原本被咬后，用肥皂涂抹伤口，再用清水冲洗，可以降低感染的可能。我在一本医书上看过，古代有一位叫葛洪的医生说，若是被疯狗咬上，取疯狗的脑髓烘干，敷在伤口之上，能避免被传染疯狗病，不过这我也只是听说，并未试过。”

  “若是一早来找我们，或许还有一丝活下来的可能，只是她们因为偷了龙虾，惧怕被我们发现，自然不敢来找你处理伤口，这才到了这一步，不出三日，她便会因为心肺停止而死。”

  三月听着只觉得心惊讶，许久才回过神来。

  “师父，你说她是被黑豆的兄弟咬了才染上疯狗病的？可是我今日才见过那条小狗在和黑豆一起玩耍，并未发疯啊。”

  “有些时候是这样的，疯狗病毒会有一个潜伏期，有些狗携带了疯狗病毒，但是不会发作，甚至到死都不会发作，但是病毒可能会被传染给被它咬了的人。”

  “那。。。那头小狼还是挺危险的，万一村里再有谁被它咬伤。。。”

  穆易点头同意：“没错，一会儿回去跟文青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合适。”

  “对了！”三月突然叫道，“财旺媳妇的妹妹是被黑豆的兄弟咬伤的，黑豆是我们家的，那她会不会讹上我们啊？”

  “你看她敢不敢承认，她妹妹是在我们家池塘边偷龙虾的时候被咬的？”穆易面无表情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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