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裴慕青，江瑶干脆住进他的公寓里。

  裴慕青怕她不习惯，把主卧让给了她，自己则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江瑶不肯。

  两人互不相让。

  裴慕青毫不犹豫地抱起她，把她抱到主卧，帮她脱掉鞋子，塞进被窝，江瑶想起身又被他按回去，因为靠得太近，两副身子紧紧相贴着。

  气氛微妙。

  江瑶脸红，连带着耳根子也红了个透。

  裴慕青看着她在自己怀里脸红的样子，轻轻捉住她的手，跟她十指紧扣，嗓音也越发温柔，“以前熬夜赶项目的时候，经常睡沙发，习惯了。”

  “医生说了，你得好好休息，这样会睡不好。”

  “让你睡沙发，我更睡不好。”

  江瑶垂眸，长睫微微颤动。

  半晌。

  裴慕青起身，轻摸着她的脸，温柔哄她，“昨天你在医院都没怎么休息，现在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出去走走，正好给自己放个假。”

  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闭。

  四周安静下来。

  江瑶靠在床头，扭头看着窗外的夜景，怔怔发呆。

  裴慕青太温柔，温柔到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场梦，等她醒来，一切都会化作泡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边的手机响了一下。

  居然是陆柏宴。

  江瑶无语。

  昨天故意放他鸽子，让他在众人面前丢脸，就是希望他知难而退，不再纠缠她，没想到他居然可以当作无事发生，还发信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脸皮这么厚。

  不是说男人新鲜劲过了，就会腻烦？

  事实上。

  陆柏宴已经习惯每天晚上打电话给她，如果她不接，他就发信息，内容很简单，晚安或者想你之类的，他也不在乎有没有回复，总之态度殷勤的仿佛是热恋中的男人。

  此时，也只是发来短短一句，【最近降温，记得加件衣服，别感冒了。】

  江瑶抿了抿唇。

  在一起三年，他确实很少对她这么温柔。

  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放弃自尊和骄傲。

  一点点来捂热她的心。

  她突然想起年少时候，曾经幻想过的，以后会嫁给爱情的样子。

  生两个孩子，养一只猫，一只狗，再在院子里种满向日葵和三角梅，夏天的时候玩水，冬天的时候玩雪，等枫叶落下，一起来为彼此许愿。

  如今，陆柏宴向她表明真心，他又是她年少时喜欢的人，江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触动的，只是她被伤得深，不敢再轻易回头。

  当然，裴慕青这些年对她的付出，也让她做不到熟视无睹。

  江瑶拉高被子，静静地靠在床头。

  许久。

  她回了条信息，【陆柏宴，三个人的世界太拥挤了，这样下去必定会有人受伤，爱一个人需要勇气，而我已经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没有义无反顾，也没有一腔热诚了。】

  总归是伤感的。

  陆柏宴坐在车内，眼神微暗。

  他想，人心都是肉长的，再硬的心也该泡软了，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后来一想。

  过去不肯，是因为有误会。

  现在不愿意，是因为她不爱他了，自然不肯重新回到他身边。

  这一辈子他似乎都没有为谁疯狂过，除了江瑶，原来为了自己爱的人奋不顾身，到最后却发现她爱上别人，心情竟会如此糟糕。

  焦躁和不甘仿佛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的喉咙，让他呼吸困难。

  他回她，【我不会强迫你，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那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能做到吗？】

  【你真这么狠心？】

  【这样对我们都好。】

  【可对我来说不好，江瑶，这也算是对我的惩罚吗？】

  没人再回复他。

  陆柏宴颓然地靠在座椅上。

  再难搞定的项目，再难缠的客户，他都可以游刃有余地拿下，不带一丝犹豫。

  唯独江瑶。

  他对她，无计可施。

  陆柏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打开车门下车，初冬的寒意仿佛伺机而动的千军万马，瞬间将他淹没，杨勇递上大衣，被他拒绝。

  看着他清寂落寞的背影，杨勇也只能默默叹息。

  半夜的时候。

  江瑶出来喝水，远远看见裴慕青侧躺在沙发上，客厅暖黄的壁灯打在他的周围，像是给他染上了一层温和的光晕，淡淡的，很柔和。

  她停下脚步，看了很久。

  感情会让一个无坚不摧的人有了软肋。

  哪怕是裴慕青，一样不能幸免。

  她想着，不能再让裴慕青这么拼命了，裴家是裴老爷子一生的心血，她已经欠裴慕青这么多，不能再连累裴家。

  可是陆柏宴势力太大，在霖城没人敢跟他作对，对他来说，任何金钱和势力都不是他的对手。

  心情突然有些烦躁。

  许久之后。

  她走过去，半蹲在他面前，伸出手，手指还未触碰到他的脸颊，却只听他喃喃了一句，“******”

  伸出去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

  三天后。

  江瑶准备回国。

  裴慕青送她去机场。

  秦助理下车，给江瑶拿了行李，见两人似乎有话要说，识趣地走到一旁。

  裴慕青握着她的手，语气温柔，“我下周回去，正好可以陪两个小朋友过生日，生日礼物我都准备好了。”

  “嗯。”江瑶抬眸，浅笑，“我不在你身边，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放心。”裴慕青眸色深深，“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走过机场VIP通道，江瑶回头看了他一眼，裴慕青就站在入口处，对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她回了个微笑。

  飞机起飞后。

  裴慕青脸上的笑容，逐渐暗淡下去。

  他知道，江瑶是担心自己生病没人照顾，才会多陪他几天，结果陪了一天就想要两天，两天又想更久，干脆不要走，每天都能看到她。

  人就是这样得寸进尺。

  那可不可以再多些时间？

  视线扫过湛蓝的天空，他默默转身，离开。

  ......

  飞机落地。

  江瑶推着行李，往门口走。

  手机突然响起。

  付晓棠焦急的声音传来，“下飞机了吗？现在到哪了？”

  “怎么了？”

  “快到医院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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