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并不走近，只是站在台阶上，一脸好奇的望着他。

  罗威尔微微一笑，唇瓣轻轻咬住一片花瓣，慢慢的咀嚼然后吞下，红色的花汁衬得他更觉妖艳。

  罗威尔笑：“好看吗？”

  少女点头：“好看。”

  他忍不住轻笑，朝她伸手：“那你过来，我让你仔细看。”

  她走近两步，指着他那一地鲜花，声音柔软：

  “阁下，我踩过去它们就要死了。”

  “没关系。”他血红的眸子里带着让人沦陷的温柔：“能为你而死，它们会很开心的。”

  有了主人的许可，楚瓷就毫无负担的践踏草坪了。

  她黑发如墨，瞳色漆黑，雪白的长裙盖住拖拽在地，进入血红的世界，慢慢走到罗威尔公爵面前，提着裙子蹲下。

  她唇角勾起漂亮的弧度，眼眸似闪烁的星河：

  “公爵大人，你好。”

  罗威尔没有起身，斜斜靠在花堆，指尖落在她的发丝上，由衷的赞叹：“真美。”

  “谢谢。”

  罗威尔血色眸子望着她：“你不怕我吗？”

  “怕。”少女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我尽量不表现出来。”

  他眼中笑意更深了，朝着她靠近了一点，温热的鼻息洒落在她尖瘦的下巴上，声音很轻：

  “为什么。”

  许是蹲得累了，少女学他在花堆里坐下：

  “有两种，公爵阁下想听哪一种？”

  他细心的替她理了理裙摆，拨去裙子上沾染的草屑：“都要听。”

  “第一，你喜欢别人惧怕你，那么如果我露出恐惧，你就会像捕捉到猎物一样兴奋，恐怕之后会经常吓我。”

  他果然又笑了，胸膛轻轻震颤，眼尾都染上水光：

  “继续说。”

  “第二，你不喜欢别人惧怕你，那我露出恐惧你就会生气。”她神色带上几分犹豫：“可能会杀了我，或者将我赶出去。”

  宽大的掌心落在她发间，轻轻的抚摸，像对待易碎的瓷器，温柔而怜惜：

  “别害怕，我不杀乖孩子。”

  少女果然乖巧的不再乱动，任由他像抚摸阿猫阿狗一样，替她将发丝理顺，又为她将落在额前的碎发掖到耳后。

  理好后，他认真的望着她：“我能靠着你吗？”

  少女有些惊讶：“为什么？”

  “困了。”他打了个哈欠，直接将人拉过来，像拿一个大抱枕一样，将头轻轻的靠上她的颈窝。

  她有些不习惯，下意识的想向后退，被他柔柔的揽住，安抚似的轻拍她后背：

  “为什么来到这里。”

  楚瓷望着一望无际的红色花丛，慢慢开口：“大伯送我来的。”

  他闭着眼睛：“知道他为何将你送来吗？”

  少女点头：“恩，他是个贪婪的人，他想用我换取利益。”

  他声音里带上几分好笑：“那你还来，不知道逃跑吗？”

  许是觉得有些痒，她小幅度的动了动脖子，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坐姿，又伸手将他歪歪扭扭的头拨正。

  她想了想，说：“大伯说，你是个很富有的贵族。”

  “嗯，我有很多很多钱。”他闭着眼靠在她肩窝，懒懒的问：“喜欢钱吗？”

  “喜欢，但我更喜欢不被欺辱的生活。”

  他有些可怜的拍拍她的背，声音像哄委屈的小猫一样：“有人欺负你吗？”

  “从前有。”

  “想杀了他们吗？”

  “还行。”

  他抬起头看她：“那你留在我身边，以后就不会有人欺负你。”

  她没有回答，黑如夜色的眸子认真的望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他伸手，轻轻的捏捏她的脸蛋：“不愿意？”

  他凑的太近，温热的鼻息落在皮肤上，惹得她想发笑，她便将手掌盖在颈部的皮肤上，却被他一把拿下。

  “那你欺负我怎么办？”她无奈道：

  “别人欺负我，我可以打回去也可以跑，但是你欺负我，我不能打你也跑不掉。”

  “是不能跑。“他很认真的点头：“但是可以打我。”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敢。”

  他似是忍无可忍，“噗嗤”一声，趴在她肩头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喂，阁下。”楚瓷戳了戳他的背：“你这样真的很容易把人吓死。”

  他还在笑，摇了摇头：“不舍得。”

  笑够了，他安静的靠在她肩上，妖异浓密的睫毛盖住了眼眸，他说：

  “你是来杀我的吗？”

  少女面带疑惑：“不是，我为何要杀你？”

  他语气有些无奈：“很多人都想杀我。”

  “...你做了什么坏事吗？”

  “嗯。”他十分诚实的点头：“做了很多。”

  “...”

  罗威尔：“为什么不说话。“

  少女：“在思考怎么回答不会得罪你。“

  他咧嘴笑了一下，嘟囔道：

  “好困。”

  说罢将人搂紧了一些，重新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听着他均匀绵长的呼吸，楚瓷才慢慢的打量四周。

  这是公爵的一个庭院，全部都是各种花，红的紫的蓝的，色彩妖异鲜艳。

  空气里飘浮着混杂甜腻的花香。

  ......

  罗威尔公爵睁眼时，天幕已经布满星群。

  他抬头，看见少女线条优美的颈线，此刻她正歪头靠在另一边的花堆上，眉头微微蹙起。

  似乎做了什么不太美妙的梦。

  他坏心眼的伸手，抓住她肩膀摇晃了两下，果然见她迷茫的睁眼。

  她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公爵阁下，你醒啦。”

  他将人拉过来，虚虚揽进怀里，一下一下的替她把睡乱的头发理顺，温柔而虔诚。

  楚瓷从他怀里抬头：“阁下，你看上的不会是我的头发吧？”

  他正梳得认真，冷不防被她这么一逗，又笑出声。

  他微微低头对她对视，看见她漆黑的眼眸里，倒映出一双血红色眸子，妖异而残忍。

  他轻声问：“刚刚我睡着了，你为什么不杀我。”

  她很无奈：“杀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他想了一下，点头：“也是，待在我身边我能给你更多。”

  楚瓷没说话，目光望向天空，原来未来的天空是这样的。

  他将她的脸搬过来，与自己对视：“你为什么来到我身边。”

  她眼眸清澈，声音平常：“大伯送我来的。”

  “可。”他的指尖临摹过她精致的眉毛，嘴角的弧度加深：

  “可你不是米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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