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叶跪下，头贴在地上。

  “夫人，我愿意出去给你看铺子。”

  “你想去铺子里做活？”林东家的声音不辨喜怒。

  “我跟了夫人这么多年，也学了不少东西，愿意帮夫人分忧。”紫叶没有抬头，但声音里都是渴望。

  “你想好了？在我身边，你是大丫鬟，但到了铺子里，你只能从学徒做起。”

  紫叶猛地抬头：“从学徒做起？”

  “你在我身边多年，做的也算不错，可这跟在铺子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你要想去铺子里，只能从学徒做起。”林东家绷着脸说道。

  紫叶紧紧地咬着下唇，直到尝到嘴里有一股铁锈味才出声：“夫人，我愿意从学徒做起，只是，我能不能跟着莫大娘学做点心。”

  “夫人，我在您身边多年，您对我一直很好，对我像对自己妹妹一样，我想去铺子里为您做点事，我想做大掌柜，求夫人给我个机会？”

  紫叶满眼都是诚意：“这些年，我看着您把小铺子做成大铺子，又跟着您学了打算盘和记账，您相信我，我一定好好看，不给您丢人。”

  林东家脸上的冷意褪下，她没想到紫叶有这样的雄心。

  只是，她叹了口气：“紫叶，你知道林家的所有铺子里有几个女掌柜吗？”

  紫叶的身体一抖，紧咬下唇，半晌发出声音：“只有一个。”

  “那你知道冯掌柜为了做上这个掌柜付出了多少吗？大掌柜不是那么好做的。”林东家说这话完全是为了紫叶好，她的出身和见识比紫叶强百倍，还不是被困在后宅，再喜欢做生意，都没有机会。

  “夫人，我不后悔，就算以后我不能成为大掌柜，我也不后悔。”紫叶再抬头的时候，满脸都是坚毅：“夫人，我想试试，我不想在宅子里配人，然后照顾相公孩子一辈子。”

  “好，我成全你。”林东家被紫叶的最后一句话打动，“如果叶妹妹没有找到合适的点心学徒，我就推荐你过去，如果她那边有合适的人，你就去首饰铺子里。”

  “只要你做的好，我会给你机会。”

  紫叶抬头，眼里都是泪花，她“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夫人，谢谢你，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林东家看着她磕红的额头，脸上有了一丝笑意：“额头都红了，你下去抹点药吧，再叫红豆进来伺候。”

  紫叶起身退了出去，走出房门不远就看到了红豆。

  “你这又何必呢？”红豆叹口气：“难道在这里伺候夫人不好吗？”

  紫叶垂眸：“夫人很好，只是，我家里还有一个瘸腿的老娘，如果我在这宅子里配了人，以后的相公会允许我照顾老娘吗？只有我去了铺子里，自己手里有了钱，就算嫁了人，那些也是我的嫁妆，别人拿不走的。”

  红豆再次叹气，拿出帕子递给她：“擦擦吧，我房中的抽屉里有药膏，是夫人以前赏的，效果很好，你去抹点吧。”

  紫叶点头：“夫人找你。”

  红豆转身要走，紫叶叫住了她，眼里都是纠结：“红豆，你帮我跟你哥说声对不起。”

  红豆愕然：“你跟我哥怎么了？”

  紫叶摇头苦笑：“没事，你说这些他就明白了。”

  红豆带着一抹沉思进了房间，被林东家看到。

  “红豆这是怎么了？”她随口问道。

  “紫叶让我跟我哥说对不起，夫人，为什么要跟我哥说对不起？”红豆的娘是林东家的奶娘，她在林东家面前一向随意，心中不解就问出了口。

  “奶兄来我这里求过紫叶，不过紫叶拒绝了。”林东家想了一下，才说，“奶娘后来找过我，让我以后不要再管他，我猜着，应该是紫叶跟奶兄有过什么承诺，现在她要去外面，才跟奶兄说了对不起。”

  红豆嘟起嘴：“我见过我哥有一个簪子，当初买的时候可开心了，我想看看他都不让，没想到他带着簪子开开心心地出去，沉着脸回来，我问要不要帮他送人，他还凶了我一顿。”

  “好像是两年前的事情。”

  林东家想了一下：“奶兄来找我的时候，好像就是两年前。”

  “唉，”红豆叹口气：“我要早知道我哥喜欢的是紫叶，我就帮他了，紫叶老担心以后她娘没人管，她要是嫁给我哥，我哥肯定不会拦着她。”

  林东家心里却不这么想，当初奶娘不让自己再管奶兄的事情，应该就是有点介意紫叶要照顾亲娘的事情。

  “好了，红豆，不说你哥的事情了，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做主，说说你吧，我想让你去跟莫大娘学做点心，你觉得如何？”

  “我？”红豆指着自己的鼻子，“是要出府吗？我舍不得夫人。”

  林东家有些好笑，紫叶就一心出府，红豆却只愿意留在她身边。

  “你不是最喜欢做点心吗？跟着莫大娘，正好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以后还可以到府城的铺子里做点心，离着奶娘和奶兄也能近一点。”

  红豆瑟缩了一下：“可是，娘，马上就要来了。”

  “你说什么？”林东家没听清红豆的话。

  “我让管家给我娘写了信，我娘知道你怀孕，已经来这里了，估计明后天就能到。”红豆的声音不大。

  林东家瞪着她：“你还给谁写信了？”

  “我就给我娘写信了，不过我提醒我娘，别让老爷知道这事。”红豆后退了一步。

  林东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奶娘来了，你以为你能逃过去。”

  红豆抿着嘴，没有说话。虽然现在娘来了会数落她，可等夫人的肚子大了，娘要再知道，她恐怕会挨揍，她已经长大了，不想再为夫人背锅。

  林东家瞪眼，却没有别的办法，也没有心情理会红豆学点心的事情了。

  林东家的奶娘是她母亲的远亲，从小就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要是知道她怀孕了，还一个人留在这里，她肯定会被数落一通。

  想到这里，林东家就觉得有些头疼，她又瞪了红豆一眼：“你去给我端些吃的来，我头疼。”

  红豆立刻脚底抹油，溜了，她也得想，娘要是来了，她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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