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

  十五万大军列阵城外，陈尧登台祭拜。

  祭天、祭地、祭祖之后，陈尧回身探望，忽有种天下雄兵尽在于此的感觉，心下豪气顿生。

  陈尧翻身上马，高声喊道：“将士们！”

  “夏朝雄踞神州二百年，至今天下乱起，民不聊生！夏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我大明承天地气运，率雄兵吊民伐罪，为万世开太平……”

  大明雄兵下意识紧握拳头，一双双眼睛，坚定的看着马背上的陈尧。

  “过去，我们打的是北元军，那是外族，守护的是我中原的百姓！这一次，咱们打的是大夏军，作为你们的将军，我不想欺骗你们什么，这就是中原人打中原人，这是内斗！”

  将士一听，心下顿时有股子难受，从血脉上来看，这自己人打自己人可不就是内斗？

  陈尧看着他们，无视麾下将领那焦急的眼神，继续说道：“今日之战，也许有许多弟兄会倒下，但是用你我的牺牲，换取一个更加公允的太平天下，这一战即便是牺牲再多，那他娘也是值得的！”

  “我今日要告诉你们的，战争……是为了和平！不是为了某一个人的私欲。”

  “若是这天下太平，天下公允，百姓安居乐业，有饭吃有衣穿，老有所养，幼有所依……这天下谁人当皇帝，我陈尧都不反对！”

  “但是，可能吗？”

  可能吗？

  显然，大夏统御的天下，从未实现真正的公平。

  大明治理的土地，公平不公平还不好说，但是君上却家家户户分了田地，爹娘姐妹，婆娘儿女多少有了活下去的盼头。

  一时间，所有将士鼓着满腔气愤，吼道：“不可呢！”

  “既然没这个可能！那咱们大明的将士，就该挥舞手中的刀枪，为自己，为家人，为天下打出一个堂堂正正的太平天下！”

  陈尧拍着胸口，大吼道：“这一战，我……陈尧……给你们做先锋将军”

  “我将举着我明军大旗一往无前……”

  “今天，本将下的第一道将令，我若倒下，不必哀伤，不必记挂，你等当继续高举着我大明的军旗，继续勇往无前，今日之战后，从此山河一统，万民归附！”

  “唰……”

  陈尧抽出长剑，高高举起。

  “明军威武！”

  “将军威武！”

  “明军威武！”

  “万胜！”

  “万胜！”

  “万胜！”

  “……”

  十多万将士，高举兵器齐声怒吼，眼中无尽的气焰，仿佛要燃烧整片大地。

  “出征！”

  ……

  誓师大会被陈尧搞得雄壮而又气势浑然，这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了青州，冀州还有并州。

  青州的魏通，率领大军出青州，一路向东。

  冀州的陈明，率领冀州大营南下，直逼东郡。

  镇守并州的王明，更是雄赳赳气昂昂，大军进河东，一路上夏军兵败如山倒。

  ……

  永安城，皇宫。

  赵睿这些天坐立不安，连带着上朝就没多少精神。

  钟无常和他说的，这一个多月来，不断的在他脑海里进进出出，不胜其烦。

  到了今天，他才真切的体会到，要做一个皇帝，真的没那么容易。

  想当初，他和陈尧聊起过这事儿，陈尧直言他不喜欢当皇帝，当时在赵睿看来，多少有些虚伪。

  这世间男儿，又有谁不爱这天下权柄在握的感觉？

  可今天，他总算明白陈尧说的，当明君太累，当昏君遗臭千年……

  从小生活在民间，过着东躲西藏没有保障的日子。

  当得知崇德皇帝无后，准备过继宗室，且一直在寻找晋王遗孤那会，他就想好了，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争夺至尊之位的路上。

  由此，他不顾母亲的反对，执意收拢旧部，偏偏命运还算不错，路上遇到恰好失势的陈尧。

  半真半假之下，得陈尧认可，辅佐于他。

  可惜啊……

  这一月来，他越发感觉自己有点子精神衰微，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袋，强打精神：“诸卿可有奏本呈上？”

  “陛下！”

  兵部尚书李延年立马跳出来：“陛下，并州王明，冀州陈明和青州魏通，各自率领本部兵马……王明势如破竹一路破河东兵锋直指洛阳！”

  “魏通一路向西，破泰山、济北两郡。陈明出冀州，如今……”

  “……”

  赵睿垮着一张脸，神情郁郁的打断李延年：“李卿，似你所说，兖州撑不了几日，即便是洛阳也危在旦夕，陈尧并州军、冀州军和青州军很快就要打进来了，是吗？”

  “陛下，不止如此啊陛下！”

  李延年像是没有察觉到赵睿的不耐，继续说道：“陛下，那陈尧亲率15万大军，从凉州一路向东……”

  “够了！”

  赵睿怒吼一声：“一年了，足足一年了，朕坐上这把龙椅不过一年余，你们这些个公卿大臣，这一年来，可曾给过朕一次，哪怕只是一次朕想听到的？”

  “不是三万之乱，就是陈贼之乱！不是这里丢了，就是那里被占了。”

  “如今这天下还有几块地盘归我大夏统治？兖州没了，接下来就是洛阳，永安……大夏就要亡了！”

  “朕不想再听这些，你们只需告诉朕，眼下该如何解决。”

  群臣：“……”

  一众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都没有半分头绪。

  似乎这就是王朝末路的悲哀，李延年心有戚戚的说道：“陛下，如今若想保住这永安城，怕是只能调楚大将军回朝，另外……”

  “另外什么？”

  “若有可能，与南方三王修好，共同商议对付陈尧大军！”

  “与贼修好？”

  赵睿眉头皱起，似乎并不乐意接受。

  李延年道：“陛下，此为万般无奈之计。”

  “陛下是为大夏正统，南方三王为大夏皇室宗族，若正统被灭，他们即便拥有三州之地也是枉然。”

  “此前，他们三人造反，不过是因为陈尧势弱，他们三人联手可……”

  可迅速将陛下你赶下台……

  当然了，这话李延年也只是想想，要是真给说出来，赵睿还不把他给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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