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长明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剑尖，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一条粗壮的藤蔓从李莘年身后飞出，张牙舞爪，势不可挡。

  李莘年眸色一暗，手中的剑顷刻调转方向，将藤蔓斩落。

  “呵，果然是你。”李莘年冷言道。

  元长明略过钟向意几人惊愕的眼神，扯了扯唇角道:“你就是那个流传盛广的剑仙啊。”

  又一只变异鸟尖啸着撞碎了玻璃，从窗外飞进来，扑闪着翅膀，尖喙对准了李莘年的眼睛，只是再次被李莘年斩杀。

  元长明操纵的生物似乎源源不断，一个没了另一个又接上来，李莘年没有耐心再和元长明缠斗下去。

  只见玄青色衣袍的青年手中的漆黑长剑像是活了一般，在他掌心旋转，剑光霍霍，隐隐带有风雷之声，长剑挟着雷霆万钧之势而至，剑光如虹，剑出必杀！

  元长明瞪大眼，瞳孔中倒映的是越来越近的剑身，可他却动弹不得，那股摧枯拉朽的气势将他死死摁住，他只能拼命在脑子控制着生物来帮助他。

  可是所有生物在靠近的瞬间都灰飞烟灭，消散在空气中。

  “噗呲！”剑身穿透肉体，元长明感受着直击灵魂的剧痛，脸色变得苍白透明，他僵硬低头看向腹部，剑身周围的伤口还在不断扩大，似乎想要将他整个人腐蚀。

  “长明！”“莘年！”几道声音重叠在一起，清亮的女声分外突出。

  所有人都望向楼梯口，穿着白大褂的女性站在那，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润的的眸子。而她身边还站着一名少年，面容清秀，只是眼眸宛若一潭死水，幽深无波。

  “医……生？”你……是来接我的吗？

  元长明瞳孔逐渐涣散，但恍然间他好像看见了午夜梦回时常望见的熟悉眼睛，他强撑着剧痛挤出两个字，后面的字却无力再言。

  然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秋绥身上，他的声音太细微，无人听见。

  “阿绥师姐，你怎么来了？”李莘年有些讶异。

  “嗯，想来看看杀我的是谁。”秋绥看向李莘年身后跪倒在地的少年。

  少年身形单薄，碎发垂下遮住了他的眉眼，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梁和毫无血色的唇瓣。此时的他脆弱得仿佛随时要消失在这世间。

  而事实也如此，李莘年的于成剑此时还在不断侵蚀着少年。

  秋绥走近少年，在他面前蹲下。

  “医……生……”

  “嗯，我是。”秋绥的声音柔和如春风。

  “吃……吃了我……心脏。”

  “嗯？”

  “给你……控制……”他颤抖着手，忍受着灵魂无法承受之痛吐出这最后几个字，彻底闭上了眼。

  在他闭上眼的那一刻，黑色的火焰从他腹部伤口处开始燃烧，慢慢席卷至他全身，不消片刻，在黑焰的灼烧下，少年灰飞烟灭，只有一颗赤红的心脏，任火焰燃烧，却仍旧鼓鼓跳动着。

  秋绥伸手想要去触碰那颗心脏，李莘年害怕黑焰伤害到她，连忙走上前代替她拿起了心脏。

  那颗心脏异常鲜红，好似泣血。

  “给我吧。”秋绥轻声道。

  李莘年将心脏递予秋绥，神奇的事发生了，心脏在接触秋绥的瞬间开始融化，最后化为一摊血水从秋绥的指缝滴落，而秋绥手心躺着一颗银灰色水晶则溶进了秋绥体内。

  “阿绥师姐！小心！”李莘年看见这一幕瞬间警惕起来，却被秋绥摇头制止。

  她抚摸着手心出现的银月，脑中充斥着少年的记忆。

  在那一片又一片灰黑的记忆中，唯有一段记忆是米白色的，泛着温润不灼热的光。秋绥在那里看见了她自己。

  “医生……这便是末世吗？

  这一路我看了许多，有为了一小片面包，兄弟之间反目成仇；有遇到危机，同伴之间互相背叛；有成为异能者后抛妻弃子……这末世，丧尸与人也没有不同啊……遇到这些情况我又该如何自处？老师好像也没有教过。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但我的命是医生给的，我不能随意丢弃。

  那我只能为自己找活着的理由了……本来我是想让这个世界的人类和丧尸都消失的，但最后我还是决定，我要让这个世界的丧尸全部消失！唉——谁叫我每次有毁灭世界的想法的时候都会遇到些好心人呢。

  我给我控制的所有变异生物都下达了指令，无条件攻击丧尸，这样能一直消耗丧尸。

  说起来还真酷，我竟然成为了小时候在电影里看过的双面间谍，当时宗奕基地长和我说的时候，我可是一下子就同意了！当人类救世主、大英雄这种事，哪个人中二的年纪没想过。

  看那个丧尸头子被我骗得团团转，我真的超有成就感的！它应该怎么都没想到，当他攻入希望基地时，会有无数新研制的武器对准它吧哈哈哈哈哈哈。

  对了医生，你说人死后会去哪里呢？真的有灵魂吗？如果真的有那可坏了，为了活下去，我干了这么多坏事，灵魂肯定不能上天堂了，那我就不能来找医生了，不要啊！！

  希望老天看在我又救了那么多人的份上，能宽容宽容我，让我去见医生，拜托拜托！”

  少年絮絮叨叨的话语在秋绥耳边响起，这似乎是他说给她的话，又似乎是他的自言自语。

  涉世未深的高中生在这末世的泥沼中浮浮沉沉，只是在他每次想要就此沉沦时，总会有手拉扯着他不再深陷。

  他抓住了光，并还是选择了希望。

  秋绥也算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变异生物会攻击她，是因为她就是丧尸啊。

  丧尸不会流泪，秋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奇怪，心脏处有些酸胀。她能感觉到有无数透明的线被绑在她的手腕，而每一条透明丝线的另一端都是元长明留下的一只变异生物。

  她……拥有了元长明的控制异能。

  “长……长明！”钟向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的跑向元长明消失的地方，却连一片衣角也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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