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老郡王妃，没有所谓的条条框框，兴许两人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连绵春雨下了几日，天依旧阴沉沉不见一丝暖意。

  二月初二，天边出现了一丝光亮，暖阳透过支摘窗勾勒出窗棂的棱角轮廓。

  铜镜里映着一张明艳却没什么精神的小脸。

  慕夫人站在她身后，眼眶泛红，却没落下一滴泪。

  生怕夫君不在，她哭哭啼啼送女儿出嫁，反而愈加落人口舌、被人指指点点。

  她弯身揽着慕鸾的肩头，叮嘱道：“万事小心，切记要保全自己的性命。”

  慕鸾抿了抿口脂，嫣红的颜色覆上她有些泛白的唇瓣，整个人瞬间有了活气。

  她望着铜镜中阿娘担忧的形容，认真点了点头。

  尽管已经忍了很久，可分别在即，眼泪还是不自觉顺着眼角滑落，将眼眸上的妆容晕开了一些。

  慕夫人看着她哭，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拿起手帕替她摁了摁眼角。

  唇瓣颤动道：“千万不要慌，一切按计划行事，夭夭，你一定要活下，我的女儿！”

  慕鸾哽咽地点了点头，“夭夭记下了，阿娘，夭夭不在身边，您要多保重身体。”

  她起身跪地，郑重朝阿娘磕了三个头。

  何其有幸，两世为人，她都能躲在家人的庇护之下。

  此去一别，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尽孝的机会。

  慕夫人偷偷擦掉滑落的泪珠，伸手扶起她，耐心安抚道：“别哭，哭成小花猫可就不好看了。”

  慕落衡和慕清羽两兄弟早已在门外候着。

  慕清羽一脸肃然，与往日开朗的性子大相径庭。

  这婚事本就不是他慕家自愿的，夭夭嫁的不幸福，他这个做哥哥的，如何能笑得出来。

  慕落衡时不时抬眸观察今日的天色，忽明忽暗，实在不是婚嫁的好日子。

  身后房门吱呀打开，慕夫人搀着慕鸾的手臂走了出来。

  慕清羽唤道“夭夭，阿娘。”

  慕夫人神色凝重地颔首，又朝一旁静默无言的大儿子道：“吉时已到，衡儿送夭儿出去吧。”

  慕鸾团扇遮面，顺着袖袍缝隙垂眼望去，依稀可见一双黑色的革靴出现在视线里。

  许久方响起大哥清润沉稳的嗓音，“夭夭，走吧。”

  府门前敲锣打鼓，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周围除了迎亲的队伍，还围了不少看热闹图喜庆的老百姓。

  君之凌朱袍玉带，骑坐在高头大马上，形容英武不凡。

  唇角勾着丝丝浅笑，迎接着百姓的恭贺声。

  只是嘈杂的声响中，偶尔夹杂着一些暗暗的唾弃声，不认真听，还真是分辨不出来。

  君之凌不以为意，直到看见府门里簇拥着走出的的红艳身影，方调转马头。

  慕落衡和慕清羽一左一右护着慕鸾上了花轿，丝竹吹奏，锣鼓喧天，迎亲队伍返程，朝着四皇子府而去。

  花轿中的慕鸾放下手的团扇，手心隐隐沁出一层冷汗。

  她垂眸，视线落在平坦的小腹上，低低呢喃了一句，“孩子，你我可否活命，就看今日的了，你可一定要争气……”

  话音微顿，目光蓦然停留在手腕上的金色手链上。

  她抬手抚了抚那颗紫红色血珠。

  他受了那般重的伤，短时间内都需卧榻休养，今日这婚宴，他定然是不会来参加的。

  想想这一年多的分分合合，那令她心颤的一幕幕，仿佛过眼云烟，又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慕鸾从未想过自己对君昭有一天会心存羁绊，甚至还有莫名的惆怅。

  这是前世不曾发生在君昭身上，也不曾对宋闻璟有过的情绪。

  她勾唇自嘲一笑，莹润的眸光泛着温柔，道：“再见了，王爷，这一世你我终是两不相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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