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江林，你骂我吧，你不要这么温柔，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真的不值得......”

  王初暖想告诉他，想哭着告诉他。

  可是王初夏的话一遍遍循环在她脑子里，她拼命的遏制自己，她想抛开一切，她想告诉王初夏，她的不幸不是她的错，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她可以享受现在得到的一切。

  可是她做不到，即便那不是她的错，她也不能心安理得的让替她受苦的人看着自己难受。

  王初暖蹲下身去，抱着自己，这样可以止住颤抖的身体。

  她使劲抑制哭腔，艰难开口道：“...嗯，对不起，对不起......”

  江林自嘲地笑着，他也想要骗自己的，骗自己王初暖是真的有事来不了，不是想放开他。

  可他骗不了啊，骗不了了！

  江林拿起酒瓶猛地灌了一口，低喃道：“暖暖，我也是会累的......”

  王初暖听着难受至极，更加遏制不住眼泪的滚落，她捂住嘴，不让声音发出。

  她知道自己是个大骗子，一次次欺骗，一次次给他希望又推开，她才是最坏的那个人。

  江林道：“暖暖，你还没跟我说生日快乐。”

  “江林，生日快乐......”

  这四个字犹如千斤巨石讲出，王初暖还是不住地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江林厉声道：“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听到那三个字。”

  他察觉自己的语气不当，脱口而出一个“对”字，又止住了话头。

  王初暖将脸埋进膝盖里，泪水已打湿大片衣袖。

  静默片刻，江林心灰意冷道：“王初暖，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我的感情在你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吗？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对吗？”

  王初暖疯狂摇头，心中说了无数次“不是的，不是的，我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喜欢你......”

  江林自嘲道：“算了，我不在乎的，一直都不在乎，从来都没奢望过你能爱上我，我不该对你抱有期待......”

  “嘟~，嘟~，嘟~”

  王初暖看着挂断的电话，良久回不过神来，这次是真的失去他了！

  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不想离开江林。可是像她这样卑劣的人，凭什么得到他的爱。

  王初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  不知道是怎么若无其事的回到房间，继续吃喝，谈论涂茜的事，不知道脸上的笑容是如何的。

  她只知道，最后趴在桌上哭泣，迷迷糊糊地被扶上床，麻木的躺下，直到眼皮再也支撑不住才阖上。

  ·

  漆黑的夜里，吵闹的虫鸣，泥泞的乡间小路，阵阵的凉风吹过，田间地头的小路，庄稼很高，杂草也很高，王初暖在草丛中穿越着，看不见前方的路通向何处，也不知道要走向何处。

  她抱着双臂，口中念念有词，告诉自己，世上没有鬼，没有鬼，她开始唱国歌，唱黄河大合唱，唱团结就是力量......

  可是心中的恐惧半分不减，明明月亮就在前方，可是不管她走了多久，月亮还是在那个地方，仿佛她只是在原地踏步。

  她忽然一怔，听到脚踏众草的声音。

  她吓的颤抖不止，但还是忍着恐惧往前奔跑起来。

  她告诉自己，不能停下，不能停下。

  身后稀疏的声音在不停的接近她，越来越近，越近越重。

  她想要喊救命，想要大叫，仿佛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

  就在后背的声音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时，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身后那人扑上来按住了她，她抓住杂草拼命往前爬，好不容易往前了一点儿，却被抓住脚腕，拽了回去。

  “老师，她怎么样了？”

  一个空悠微弱的女声从前方传来，激起了她求生的欲望。

  “江林！”

  她喊出了声，心中埋藏的那两个字脱口而出，身后的人跪在她的双腿上，一手压住她的腰，一手掐住她的后脖，她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她只能大喊：“江林！江林！！”可是如何呼唤，前方都没有人出现。

  “她在喊江林。黎黎，快打电话叫江林过来。”

  “江林...，江林救我！救救我！”

  王初暖看见前方一个身影，可是他停顿片刻，仿佛没有发觉这边的动静，没有听到她的呼唤，只是停了那么一会儿就转身离开，那般决绝不带犹豫。

  她想起来了，江林不要她了，是她自己先不要他的，他真的离开了。

  王初暖无助呐喊道：“不要，不要！......江林，不要离开我！”

  她看着前方，撕心裂肺地喊着，没有人回应他，也不会有人回应她了。

  就在绝望之际，伸出的手被温暖的掌心包裹住，有人轻柔地在她耳边低唤，

  “暖暖，我来了，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你醒醒...醒醒，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会去的，我的回礼还没给你呢，快点儿醒过来，好不好......”

  那股温暖触感移到了额头上，身后的重力消失，黑暗消失，眼前白茫茫一片，挥散不去。

  “老师，她什么时候才能醒？”

  “烧到四十度了，要是这瓶水挂完还是不退的话，就要送到医院去。先用酒精给她擦擦手心和脚心，还有脖子大动脉这里。”

  “好，谢谢老师。”

  手心传来冰凉感，王初暖感觉身体轻松不少，白雾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想要看清楚，可是白雾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努力睁大眼，可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江林，暖暖醒了吗？”是李黎黎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轻，应该是怕惊到王初暖。

  江林道：“还没有，烧退了些，老师说这瓶水挂完就好了。”

  江林冰凉的手摸上王初暖的额头，说道：“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等挂完这瓶水，我带她回去，她有些认床，这里她肯定睡着不舒服。”

  李黎黎道：“好，那你照顾好她”

  “我会的。”

  李黎黎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

  “江林，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昨晚她很难过，她还假装没事跟我们谈笑，以为我们看不出来。不过我敢保证，她是真的很喜欢你，每天晚上抱着手机在床上傻笑，每次要去见你，都是欢欣雀跃的，这些都是装不出来的。”

  江林喃喃道：“我知道，我不该质疑她的。”

  李黎黎叹道：“那个，她醒来后，你们好好谈谈吧，我先回去了。”

  李黎黎走后，江林在王初暖额头亲了亲，轻道一声，“对不起。”

  ......

  王初暖醒来后，发现在自己房间里，嗓子干痒难耐，她双手撑着沉重身体坐起来，掀开被子，想下床找水喝，脚还未着地，就被进来的江林制住。

  他眸子里盛满担忧，问道：“怎么啦？”

  王初暖哑声道：“我想喝水。”

  江林忙道：“是我的错，你先躺下，我去给你拿水。”

  看着王初暖躺好盖上被子，江林才放心出去。

  不多时，他端来一杯温水，坐在床头，把她扶起来。

  王初暖靠在江林肩上，就着他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半杯，嗓子的不适感才消失。

  江林道：“还要吗？”

  王初暖虚弱地摇摇头。

  江林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问道：“饿了吗？锅里温着粥，我去给你端过来。”

  王初暖侧身环住他的腰，把头埋进他怀里，喃喃道：“江林，对不起，对不起......”

  江林身子僵住，眼中难掩痛苦之色，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还是想离开我，对吗？”

  王初暖摇头道：“不是的，我喜欢你，一直一直都喜欢你......”

  闻言，江林身体更加僵硬，他不敢相信，他已经做好王初暖不会喜欢他的准备，也从来不奢望她能爱上他。

  每次王初暖的退缩，他都告诉自己，“她喜不喜欢我都无所谓，只要留在我身边就好。”

  每次在期待王初暖喜欢他时，他都这样劝退自己。

  敷一听见，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长久没有得到回应，王初暖缓缓地抬起头，她也在害怕，几次三番的伤害，她怕这次江林是真的不要自己了。

  环在他腰上的双臂不自觉收紧，抬眼看到的却是直视前方，眼神空洞的人。

  王初暖轻唤道：“江林......”

  她抬手抚上他略显憔悴的面颊，下巴的胡茬凸显，眼下也有暗影。食指来到他眼睛下的昏暗处，心疼不已，“他昨晚也没睡好吗。”

  冰凉的触感让江林收回思绪。

  他垂眼看向面前小心翼翼的人，睫毛微颤，轻启双唇，艰难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王初暖心跳漏了一拍，心道：“我是伤的他多深，连亲口说出的话，他都不敢相信。一直信誓旦旦地说不会用伤害他的方式离开，结果每一刻都在伤害他。”

  眼泪划出眼眶，王初暖双手环上江林的脖子，将唇覆了上去，边吻边道：“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江林也再也克制不住，把人从被子里带出来，坐到自己腿上。双臂紧紧钳住纤腰薄背，让两具身体紧紧相贴，他夺回主动权，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两人都舍不得分开，直到饥饿的咕噜声掺杂进唇齿交缠，呼吸交融的声响里。

  难分难舍的两人这才徐徐分开，额头抵上额头，江林轻声道：“饿了？”

  王初暖垂下眼睑，脸颊的绯红久久不愿散去，她难为情道：“嗯。”

  江林道：“那你先躺着，我把粥端过来。”

  虽然说着让人躺下，可江林完全没有要放开王初暖的意思。

  如此近的距离，眼下就是泛着水渍的红唇，他忍不住又吻了上去，直到王初暖的肚子再次发出抗议，这才将人赶去了厨房。

  江林盛粥归来，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喂着，王初暖几次想要自己动手，都被强硬拒绝。

  无奈，只能乖乖当个小宝宝，任由面前笑靥如花，深情款款之人喂食。

  待吃完一碗，有了饱腹感，王初暖摸索着找到手机，一看时间，已是下午三点。

  这才想起，江林一直在照顾自己，她看向收拾好碗筷，重新回来的人，问道：“你吃饭了吗？”

  “我吃过了。”

  江林把平板放到王初暖手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坐靠在床头，又将人揽进怀里，找了一部电影，两人相互依偎着观看。

  整个看电影的过程中，江林都用他胡子拉碴的下巴蹭着王初暖的脸颊。

  王初暖几次推开，没两分钟他又凑上来。

  “哎呀！”王初暖将平板电脑关上，“你别蹭我了，脸疼！”

  她一手揉着还在泛着疼意左脸，一手推着江林，“快去把胡子刮了，不然不许碰我。”

  “我不要。”江林躲过王初暖的推搡，双手紧紧抱住她，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上，委屈道：“这儿还痛着呢，我就要碰你，就要碰。”

  “江林......”王初暖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当然，江林没有看到她现在的表情，不然又得和她闹。）

  她不确定道：“你刚刚是在......撒、娇？”

  江林闻言一怔，狡辩道：“没有，我怎么会撒娇。”

  他转移话题道：“你帮我刮胡子。”

  “可我不会。”

  “我教你。”说着，江林将人抱进主卧卫生间。

  他把王初暖放在洗手台上，然后用温水把脸洗干净，再从柜子里拿出剃须膏和刮胡刀放在王初暖手上。

  “先把剃须膏抹上，然后用刮胡刀刮干净就好了。”

  王初暖跟着江林的步骤开始动作，当刮胡刀放在江林脸上时，她还是有些不敢下手。

  要是在他俊美的脸上留下伤痕，岂不是罪过。

  江林抓着王初暖手，刮了一下，说道：“不怕，刀锋有保护，不会刮伤的。”

  王初暖用指腹摸了摸刀锋处，确认不会受伤，才放心大胆的开始给江林刮胡子。

  待到泡沫全部刮掉，王初暖用手摸摸了他的下巴，没有刺挠感，弯唇道：“刮好了。”

  整个过程中，江林一直注视着王初暖的粉嘟嘟的红唇，几次想要亲上去，想到自己脸上有剃须膏才忍了又忍。

  这下好了，再也不用控制，他立刻迎了上去。

  直到王初暖呼吸急促，他才将人放开。

  他哑声道：“暖暖，感觉怎么也亲不够，真想找个绳子把你绑在我身上。”

  王初暖微微喘息道：“那你可就犯了绑架罪了。”

  江林用鼻尖蹭着王初暖的鼻尖，低声道：“为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他又迎了上去，将王初暖话语堵在呼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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