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程挽了个枪花，目光灼灼的看着前方四散溃逃的兵马，沉声问道：“完颜兀术就在前方，你们可做好了准备？”

岳云目露凶光，咬着后槽牙应道：“我日思夜想，为的就是今日能手刃仇敌！”

“别废话了。”陆文龙催促道：“再不追，完颜老贼就逃了。”

话音未落，陆文龙已经拍马追了上去。

“驾——”

马蹄声踢踏，赵士程率领兵马向完颜兀术逃离的方向围拢而去。

岳银瓶呼喊一声：“夫君，你来指挥兵马，我去助大哥一臂之力。”

唐承义知晓为了这一日，岳银瓶吃了多少苦。仇人近在眼前，饶是心中再担忧，也不能阻拦岳银瓶前去。

“你且安心前去，这里交给我便是。”

唐承义于兵法一道虽无太大的天分，可对付眼前这些散兵游勇还不成问题。

完颜兀术哪里还顾不上皇室的威严，此时此刻他犹如一条丧家之犬，带着亲卫狼狈逃窜。

他扬起马鞭，催促周遭的亲卫：“快！再快一些……”

“王爷，援军到底何时才能赶过来？我们早就发了信号，按理说，他们也应该到了。”

完颜兀术嘶吼道：“没有援军了，他们不会来了。”

他那好侄儿完颜晟，还未曾站稳跟脚，便挣扎着将他推进万丈深渊。却不反思一下，离开了他的庇护，他完颜晟又能撑多久？

那宋军所用的黑火药，他可是见识过的。只要黑火药炸响，尸横遍野。此等杀器，金国拿什么抗衡？

“糊涂，小皇帝糊涂——”

想到城中的谣言，想到早就埋伏好的宋军，又想到逼着他领兵作战的侄儿完颜晟，完颜兀术心中一片悲凉。

“我看，完颜晟并不糊涂。”

身后传来陆文龙的喊声，完颜兀术心头一震，竟，竟然是这逆子？

他不敢回头看，大喝一声：“拦住他，一定要拦住他！”

完颜兀术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身下的骏马背上，马儿吃痛，跑的又快了几分。

杀父之仇，辱母之恨，陆文龙怎么会让他逃掉？完颜兀术的亲卫已经围拢过来，可他丝毫不惧，挥刀便砍。

“咻——”

一支支箭矢接踵而至，金兵应声而倒。

赵士程已经带着将士杀到：“一个人头换一两金，给我杀——”

只要杀了完颜兀术，金国便再无可用之人。他的命值钱，连同身边的亲卫，命也值钱了一些  。

将士杀敌本就是尽应尽之责，如今听到将军说杀一人赏一两金，更是兴奋不已。将士呼号着扑向完颜兀术的亲卫。

金兵本就士气低迷，又听完颜兀术说援军不会来了，更是无心恋战。可这是生死之战，紧要关头激起了金人的凶性，两边的难舍难分。

完颜兀术边跑骂，骂陆文龙不知感恩，骂岳云卑鄙无耻，骂赵士程不当人子……

赵士程身后的箭囊已空，离完颜兀术也越来越近。他的手伸到后腰处，那里有官家给他的神兵突火枪。

“啪——”

突火枪数量稀少，赵士程拿到手后根本舍不得用。加之这突火枪和弓箭不同，第一枪失了准头，并未射中完颜兀术，反而惊了完颜兀术胯下的宝马。

“糟了，马惊了……”

完颜兀术反应迅速，死死的攥住缰绳，双腿夹紧了马背，试图控制住发疯的骏马。可看到被远远甩在身后的赵士程又改了主意。

索性就任由骏马发疯，带着他离开此地。反正他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惊马罢了，他能够控制住，这点儿小事还要不了他的命。

赵士程迅速调整状态，死死盯着完颜兀术的背影，按照牛皋说的那样推演他下一步的动作，然后扣动了突火枪。

完颜兀术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又是一阵巨响。紧接着便被身下的骏马甩飞了出去。

赵士程看到马屁股上的伤口，摇了摇头，自责道：“又浪费了一次机会，这突火枪到底该怎么用？”

陆文龙和岳云一前一后追了上来，翻身下马，将摔下马背的完颜兀术围在了中间。

岳云抬头望了一眼，问道：“士程  ，你手里拿的那怪玩意儿，就是唐大人制出来的突火枪吧？”

“嗯，这是官家赏赐给我的。”赵士程皱着眉头说道：“只是我还不太会用这东西。我明明是照着完颜兀术的后背打的，结果打中了马屁股。”

虽是亲近之人，可赵士程不想他们误会，便将突火枪的来历说了出来。这种东西可不是能外传之物，便是唐闳也不能带着突火枪走出军器所。

说着他左右端详了一番突火枪，而后抬枪对准了完颜兀术。

完颜捂住额头直冒冷汗，他也是跌下马之后，才看到马身上的血迹。这要是打在他身上……

岳云剑指完颜兀术，许是大仇即将得报，眉宇间比之从前豁达了几分，他开口问道：“完颜兀术，当年你构陷我父，今日也尝到被构陷的滋味了吧？”

“大兴府中的流言，果然是你传的。”完颜兀术用愤恨的目光注视着岳云，骂道：“卑鄙小人……”

“义父，你说错了。”

义父两个字，从陆文龙嘴里说出来，满是讥讽之意。

他满身的戾气，纵使完颜兀术这戎马一生的老将，看了都止不住的心虚。

陆文龙抬刀挑起完颜兀术的下巴，阴阳怪气的说：“那谣言是我命人传扬出去的，怎能怪到岳将军身上？”

完颜兀术怒骂：“贼子尔敢——”

“贼子？哈哈哈……”

陆文龙的笑声中满是凄苦，他止住笑意问道：“我算哪门子贼子？”

“我父乃是潞安州节度使陆登，我母亲乃是真定韩氏女，我们一家人本来过的很好。是你——”

“是你带着大军抢走了我大宋的土地，害得我们陆家家破人亡！这还不算，你还将我带走，唆使我残害同族……”

完颜兀术因陆文龙眼中的恨意心惊，反驳道：“可是，我养大了你！你们汉人不是常说，生身之恩大于人，养育之恩大于天吗？”

“我可曾求你将我养大？”陆文龙嘶吼道：“若不是你带着人杀了我父，辱杀我母，我本可以在他们身边平安长大——”

“你将我带回去，扔到角落里，任我自生自灭。你们我当成奴隶，羞辱我，折磨我，践踏我……”

“你们可曾将我当成人看？”陆文龙死死的拽住完颜兀术的衣服，已经失去了理智：“你们就是畜生，畜生——”

完颜兀术等的便是这一刻，趁陆文龙失去了理智，他突然抽出腰间的弯刀，向陆文龙刺去。

“文龙，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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