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到极点的氛围在病房里流转，别说沈玉华恨不能顺窗户爬出去，就连见惯了大世面的屠森都有点坐立难安。

  更别提，沈玉华不好意思对庄晓放狠话，可对自己老公下手那是真黑呀。

  此刻两夫妻坐的近，沈玉华被尬的遭不住，顺手就撅着屠森的皮拧了一圈，小眼神一个劲地往屠森这边抛。

  意思很明白，你赶紧想个法子把这事混过去！

  可屠森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饶是他做过再大的项目，也没经历过和老婆说儿媳妇坏话，被儿媳妇当场抓包呀。

  这一刻，屠森都忍不住后悔，咋没多生两个儿子，也好多积攒点应对此事的经验。

  两个人面面相觑良久，还是庄晓久经风雨，神情淡定地进来，脸上还能笑嘻嘻的，“爸妈！今天爸爸也在呀？”

  屠森赶紧顺着台阶下来，“赶着点忙完了，惦记着阿衍，过来看看。”

  屠森说完，两个人自然而然地看向沈玉华，该她说了。

  沈玉华脸皮薄，还没准备好说辞，一个瞪眼，就把屠森看的缩了缩脖子。

  屠森只能自己上，勉强把天给聊下去，“晓晓呀，我听玉华说了，这几天你也辛苦了，你妈妈是心疼你。”

  这话说出来，屠森自己都脸红，他这辈子，还没扯过这么大的谎。

  好在庄晓真是个机灵的姑娘，脸上的笑容自然的不得了，附和道：“我知道，妈是嘴硬心软的人。”

  “这段时间，妈妈照顾阿衍，爸爸帮着处理工作上的事，都十分辛苦。”庄晓将保温袋放在了桌上，一边态度谦和道：“也是我年轻，做事不够周到，还要爸妈操心。”

  庄晓说是心里话，也是事实。

  就是因为她的态度太诚恳了，让原本的振振有词、自觉立场正面的沈玉华都有点羞愧了。

  沈玉华干咳了两声，有点不专注地开口，“做父母的，本来就应该照顾你们。”

  庄晓打开保温袋，将餐食取出来，“我让阿姨炖了拿手的鸡汤，您这几天没睡好，喝点补补精神。”

  “还带了些甜品和肉脯，都是家里做的，您试试阿姨的手艺好不好？”

  庄晓给两位盛好了汤，看着僵坐一旁的沈玉华，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先喝了一勺，“还挺鲜的。”

  庄晓半真半假道：“阿姨还在炖的时候，我闻着味就馋了，差点没抢在出门前就喝了呢。”

  “那我就不客气了。”屠森最先反应过来，端起碗。

  他也是被沈玉华说的脑壳发昏，想想，庄晓怎么可能有事没事往食物里加料？

  囫囵喝了一口，屠森立刻夸赞道：“真不错。”

  庄晓继续给沈玉华递台阶，“妈，您也尝尝？”

  沈玉华看着屠森，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讪笑着接过碗，有点别扭地说了句谢。

  表面和睦同桌吃完了这餐饭，屠森起身离开，留下沈玉华和庄晓面面相觑。

  沈玉华倒想像以往一样催庄晓离开，但到底吃人嘴软，加之最近庄晓的表现不错，一时半会也有点开不了口。

  庄晓先打破安静，“妈，从前我确实是糊涂了，但现在阿衍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比我想的要深，对于以前的种种，非常后悔。”

  沈玉华听着庄晓的剖白，心里有些松动，更多的，是不知如何应对的犹豫。

  “当然，我知道，凭我的一面之词肯定是太微薄无力，我会做给您看的。”庄晓语气真诚，“希望妈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我只希望在阿衍修养的这段时间，能帮着照顾他，只希望他能尽快苏醒，恢复健康……”庄晓说话时，目光望着的是病床上的屠衍。

  沈玉华虽然心中依旧存有怀疑，但不得不承认，庄晓望着屠衍的眼神，满是关切和爱意，令人不忍拒绝。

  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沈玉华更不敢在儿子的事情上疏忽大意，还是打着哈哈过去了，“妈相信你，但你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你送午餐来，已经足够表明心意了。”

  庄晓理解沈玉华的顾虑，短暂的失落后，弯唇笑道：“谢谢妈。”

  “既然妈妈觉得鸡汤的手艺还不错，不如以后我都一日三餐送来，给您换换口味。”

  沈玉华觉得有点太麻烦，而且多此一举，才想婉言谢绝，庄晓又道：“给您送饭是假，您就当是我记挂着阿衍，想来陪陪他，也给您搭把手，让您白天可以歇一歇。”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玉华也不好再拒绝，点头答应，“那辛苦你了。”

  “是我要谢谢妈妈。”

  庄晓悄悄松了口气，还得是沈玉华心软，相信相处多了，她能够知道自己跟记忆里的庄晓是不一样的。

  起初沈玉华对于庄晓的到来是十分警惕的，时常跟屠森表达担忧和顾忌。

  屠森倒是老神在在，“反正都在医院，真动什么手脚，抢救也方便。”

  沈玉华听着他的话，险些气个仰倒。

  不过后来那么一寻思，又觉得有道理。

  总之，两个人就以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相处起来，一日两日的，沈玉华发现，庄晓还真的变了很多。

  而且，有庄晓在之后，能极大地缓解自己的焦虑。

  期间，屠衍的朋友们也组团来探视过，显然对他们夫妻俩的事也有耳闻。

  尤君正看到庄晓在替屠衍擦拭活动手指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过很快，沈玉华就无暇管顾庄晓的变化了，随着国外专家一一到位，一项一项检查做下来，一场场会诊开完，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除了告诉他们，屠衍绝对没有性命之忧，而且随时都有醒来的可能，再提不出有建设性的意见。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饶是知道内情的庄晓都坐不住，几次试图尝试联系23号，都无果。

  此时此刻，除了等待，他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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