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当晚就画出了那副头骨生前的模样，云舟一眼就认出了她，是之前李晗发来的失踪人口照片中的一个，叫任晓玄。

  她遵守诺言，第一时间将其拍下来发给了瞿蓝心。

  顶部备注很快变成了“正在输入中”，大概两三分钟后，她回了一句：是任晓玄啊。

  云舟当即询问她明天是否有空，想具体聊一聊关于任晓玄的事情，对方很快答应了。

  “任晓玄，一九九六年七月九日出生在本市，十年前失踪，失踪的时候十五岁。二零一零年的九月份转入北江七中上高一，二零一一年的六月转学离开。

  报案的时间是在二零一一年的六月二十四号晚上，报案人是她的母亲，梁俊秋。法医鉴定结果，任晓玄遇害的时间很有可能就是在二零一一年的六月份。”

  翌日，他们经过讨论，发现任晓玄不仅是单亲家庭，且性格孤僻，社会关系简单。

  但毕竟十年过去，调查范围太大了。

  “有一个人或许会是突破口。”云舟将口中的棒棒糖取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不由得意扬唇，“瞿蓝心，她说她认识任晓玄。她四年前来七中教学，而任晓玄的尸体被埋在七中操场，头骨却出现在了美术教室。”

  “确实很可疑……”蒋峰点了点头，“但是也许只是巧合呢？”

  “李晗，去调查一下瞿蓝心的资料。”杜城雷厉风行的下达命令，“蒋峰跟我去梁俊秋家里一趟，你……”

  他看着沈翊顿了顿，沈翊自觉安排了自己，“我去学校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好，随你。”杜城坐在凳子上抬眸挑了挑眼角望向云舟，明明是仰视却丝毫不失气场，冷脸嗤笑，“又是靠你那直觉破案？”

  “直觉是个伟大的东西，既不能解释它，也不能忽视它。”云舟叼着棍子说道，“阿加莎·克里斯蒂说的。”

  话落，拉着沈翊头也不回的昂首走出众人视线。

  “阿什么沙蒂……是谁？”有人一头雾水。

  杜城扫他一眼，起身，“走吧，散会，该干嘛干嘛去。”

  李晗松了一口气收起自己的笔记本，凑到那人身边小声给他解答，“阿加莎·克里斯蒂，侦探小说女王，东方快车谋杀案、无人生还等等这些都是她写的！”

  “哦哦我知道！我看过电影！”

  他们窸窸窣窣聊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结束摸鱼。

  -

  云舟和沈翊到的时候，正是上课的时间，偌大的校园里面冷冷清清不见一个学生，只有操场上传来破碎的嬉笑打闹声。

  阳光晒在他们身上，神采飞扬，散发着无限青春活力。

  “沈翊，我想知道头骨是什么时候被调换的，这一点你可以通过学生临摹写生的画稿中判断出来吗？”云舟倚靠在栏杆上，风轻轻吹动她的发丝。

  沈翊点了点头，轻笑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被拆穿心思，云舟也没有不好意思，眯着眼睛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好像无所不能。”

  “……也没有你想的这么无所不能。”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沈翊眼中笑意凝结为沉重的雾气，哑着声音垂眸闷声说道。

  他始终画不出那个女人。

  莫名的，云舟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像要碎了一般。

  她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也没有你想的这么一无是处，不是吗？整形医院的案子，以及这次，通过你的画帮我们减轻了许多麻烦。”

  沈翊不过一时失态，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感受到肩上略有些重量的小手，表情微僵，“谢谢，但如果你能收着点力气，我会更感谢的。”

  “啊？”云舟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寻思着我也没有用力啊……旋即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沈翊的小身板，肯定点头，一定是他太弱了！嗯！

  没一会儿。

  瞿蓝心抱着教案姗姗来迟。

  提及任晓玄，她的声音不自觉轻柔许多，就连眼眸中也多了一丝怀念，“我和她当时是一个美术兴趣小组的，那时候她才高一……瘦瘦的，也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默默的画着画。”

  “听起来，你和她的关系应该还不错？”云舟偏头看着她问道。

  瞿蓝心闻言愣了愣，犹豫了一下才说：“也许吧。”

  她不愿意继续聊这个话题，云舟也没深究。

  沈翊适时询问她是否还留着学生这几年临摹头骨的画，瞿蓝心点了点头，很快便猜到了他的意思，“你是想用素描画来确定头骨更换的时间？”

  美术室的仓库中摆放齐整，按照年份将优秀学生的画稿存放于一个文件箱中，因此他们很快找到了近几年的画稿作品。

  三个人将箱中画稿一张一张摊开在桌上乃至地上。云舟没什么艺术方面的造诣，除了能看出这些画的画风笔触略有不同外，便也只有通过纸张的受潮度判断落款那日是否有下雨。

  其他便也只能靠沈翊了。

  沈翊不仅仅看出了头骨是什么时候被替换的，甚至还找出了其中属于瞿蓝心的写生画作。

  瞿蓝心顺着沈翊指着的那一排画，“眼眶变大，颚骨变高，下颌骨更加纤细。时间是……二零一七年十月份左右。”

  “看来你画是这一张也不是捐献的标本，任晓玄的头骨已经被替换了。”沈翊说着，低头看着手上瞿蓝心那幅画的落款日期。

  二零一七年十月十五日。

  回去的路上，沈翊一如既往的沾车就睡，而云舟则是在回忆任晓玄案件的关键信息，以及和瞿蓝心之间有可能存在的关联。

  二零一一年六月，任晓玄失踪遇害。

  时隔六年，头骨被替换到学校画室。

  而瞿蓝心又正巧是在四年前来到七中任职……

  云舟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她眼底的情绪，阿加莎·克里斯蒂还说过：一个巧合只是巧合，两个巧合是线索，三个巧合就是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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