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一个柔软却又熟悉的躯体撞上水怜心的后背，等她反映过来的时候，妃儿已经沿着她的背缓缓的往地上倒下。回头，双眸蓦然睁大，妖艳的血色液体自妃儿的嘴角流出。水怜心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抓紧，再抓紧，她连忙扶着她仰躺在怀里。此时的妃儿，已经气若游丝。心中顿觉一阵悲痛，她低泣道：“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冲出来，你不知道这样会要了你的命么？”搂着妃儿的双手，轻轻的颤抖着。

妃儿轻轻的笑了，笑得很美，很宽慰，更像一种解脱：“小姐，这是妃儿欠你的，妃儿知道小姐不再信任妃儿了。可是妃儿想证明，当初的事，妃儿真的后悔了，每天都在后悔，每天都在想，小姐会不会原谅妃儿，会不会责骂妃儿？可是没想到，小姐再一次救了妃儿，小姐……”渐渐的，妃儿有些喘不上气来，轻轻的咳了几声，却咳出一大口血来。

“不要说了，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你永远是我最好的好姐妹，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人都是自私的，你比起那些自私的，已经好很多了，真的！别再说了，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水怜心努力的想要拭掉妃儿唇边的鲜血，却毫无作用，因为擦掉了，血很快又流出来，“求求你，不要再流血了，求求你。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见，不要就这样离开我，你不可以这么狠心的。你要好起来，等好起来了，我们才能继续在一起，才能一起游走天涯。妃儿！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我是你的小姐，我命令你，绝对不能有事！”泪水，已经沾湿了水怜心脸上的面纱，那如星子般璀亮的眸子，此刻却泪如雨下。

“小姐……”看着水怜心伤心的哭泣，妃儿的唇边漾起一抹倍感温暖的笑容，伸出一只手，努力的想要替她拭掉眼泪：“妃儿有……小姐这样的好姐妹……已经很知……知足了，小姐……别哭……妃儿……心疼，妃儿……从来不后悔……认识小姐……妃儿……一时迷了……迷了心窍……做了对不起……小姐的事……妃儿真的……”妃儿努力的咽了一口气，声音已经很小声了，“真的很后悔……”

举起的手，重重的跌落，那原本明亮的双眸，渐渐失神，慢慢的闭上了。她的唇边，还带着那抹温暖的笑容，她知道，这意味着，她真的把自己当成家人看待，因为，自己给了她家人般的关怀和温暖。是她这个做妹妹的不好，武功那么高，却保护不了她，还害得她因为自己丧命！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要不相信她，为什么要对她心怀芥蒂，为什么没有早点反映过来，为什么，为什么？

水怜心仰天大吼：“妃儿——！”

倏地，水怜心在一瞬间平静了下来，她轻轻的放下妃儿尚带体温的娇躯，站起身，水怜心看着那出掌者，冷冷的笑了起来：“你向来都是喜欢这么不问青红皂白的出手吗？或者，人生中一次教训不够，你想要多整几次。”

欧若一怔，一时间竟反映不过来。

身后的季深深娇叱一声，软鞭重重一甩。

这回，水怜心没有回头，听风辨声，准确无误的接住了那挥来的长鞭，然后重重一扯，那鞭子顿时从季深深的手中脱出，在她还来不及反映，水怜心那一鞭子就挥在了她的脸上，顿时，一条血红从季深深的脸上漫延开来。

“啊——！”看着捂上脸的手满是鲜血，季深深大声的尖叫起来。

“至少，你还能出声，可是妃儿……”水怜心眼神一凛，抱着柳箜篌舒就地而坐，抢在两人还没有出手之前，先下手：“如梦，出城去！”

她弹的，正是天玄梦音的第九曲，梦音犹在。

那琴声一传来，想要攻击的两人顿时捂住双耳，欧若内力深厚，对他，影响不如季深深那般大。不过一盏茶的光景，季深深便晕倒在地，唇角流出艳红的鲜血，如同妃儿一般。只不过，季深深只伤了五脏六腑。

欧若看着眼前娇小的人儿，一阵阵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没有做任何的反抗。但是当他看到倒在地上的季深深时，心里一凛，如果不反抗，两人都会死在这里，这女子到底与妃儿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妃儿肯舍身相救，为什么还肯叫她小姐？而她，为什么要用面纱蒙面？脑海里有个身影突然像闪电般的划过：“你是琴女！”

水怜心一震，唇角的冷笑更盛：“亏你认得出！”看着那张令自己魂牵梦绕的面孔，她万分没有想到相遇会是这样的场景，而且，还搭上了妃儿的一条命，为什么他们相爱就这般的难？老天父，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难道，我这辈子，注定与他无缘吗？就算爱到骨子里，也难相守吗？

“你救过我！”没有问句，只是平静的诉说。

顿时，欧若放弃了所有的反抗。水怜心一惊，琴声戛然而止。看着那张平静的脸，水怜心实再没办法就这样放过他，一手拍在柳箜篌舒上，那小巧的七弦琴竟是有灵性的飞跃而起，重重的击在欧若的腹部，然后飞快的落在了水怜心的手中。

看着被击痛得弯下腰的欧若，水怜心的眼眸里让痛苦一闪而过，站起身，看着他唇边的鲜血，水怜心把琴背在身后，定定的凝视着他，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一定不会！

不知何时，天空已下起绵绵细雨，初春的气息漫着整个大地，水怜心抱起妃儿已经冷却的身子，慢慢的转身离开：“你注定，得不到真爱，哪怕，魂飞魄散！”欧若的那一掌，打碎了她的心，也打碎了两人之间的爱情，她不会再顾什么自己欠他的，不管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她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让妃儿枉死，她要季深深付出代价，要欧若付出代价。

欧若看着水怜心离去的背影，仿若回到了每个午夜梦回的梦中，他轻轻呢喃：“怜心，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怜心——！”

走远的水怜心，已然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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