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只妖魔突然闯进了村子，杀了村子里的所有人”

  “我爹娘将我和弟弟关在地窖里，然后将玉佩塞给我和我弟弟，并且用粪便倒在我兄弟二人身上。”

  “最后我兄弟二人活了下来，但村子里其他的所有人都死了。”

  吴浩声音有点儿发颤，但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就仿佛他在讲一个毫不关己的故事一样。

  “那天我弟弟哭了很久，但我知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我们用了三天的功夫，将村子里所有人埋葬以后，我担心那只妖魔会重新回来，于是便带着弟弟离开了村子。”

  “我们兄弟二人一路走来，见了太多太多妖魔吃人的惨事，不过好在我爹娘留给我们兄弟二人的玉佩，每次都能安然无恙。”

  “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而且在我带着弟弟逃到徽州的时候，玉佩已经出现了裂缝，如果继续逃亡下去，迟早会死在妖魔的嘴里，就在我害怕的时候，恰逢龙虎山开山。”

  “那时候我就明白，这或许是我此生仅此一次的机会。”

  听到吴浩讲的故事，宋绍开口问道：“既然知道这是你唯一一次改命的机会，你为何还把它拱手让人？”

  面对宋绍的问题，吴浩突然咧嘴一笑，“谁让我是哥哥呢？”

  “爹娘死了，不就该轮到我这个做哥哥的，来保护他吗？”

  “我啊，打小就愚笨，脑子不够灵光，就算上了山，也是个憨货。”

  “但我弟弟很聪明，他上了山，定会闯出一番天地，就算我现在就死了，也能挺着腰杆子告诉爹娘，我有好好保护弟弟。”

  “……”

  吴浩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说的。

  他没有难过，没有痛苦，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身为哥哥的责任。

  宋绍听完，默不作声。

  吴浩说着，竟是再次跪在宋绍面前，狠狠磕了一个响头。

  “我知道刚才将仙长供出来，定会得罪仙长，但这是我唯一能够将山儿送上山的办法。”

  “如果山儿已经上了山，冒犯仙长的人是我，而非山儿，还请仙长不要为难他！”

  吴浩跪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

  等到修士只剩下他们二人时，宋绍方才开口道：“时间不早了，你该上山了。”

  听到宋绍的话，吴浩身体顿了顿，从地上抬起脑袋。

  “仙长……”

  宋绍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道法自然，再上山时我不可能帮你，生死有命。”

  听到宋绍的话，吴浩愣了愣，然后开心的笑了起来。

  “是，仙长！”

  吴浩从地上站起来，大步朝山门走去。

  看着吴浩的背影，宋绍视线有些恍惚。

  哥哥的责任吗？

  宋绍和吴浩一样，也是从小便没有了父母，好在哥哥比他年长不少，虽然日子过得也不容易，但好歹是将他拉扯大了。

  并且在宋绍还没有去太安城的时候，还给他存了一笔结婚用的彩礼。

  按宋轶的说法，那就是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两件事，一件事就是娶了现在的妻子，另一件事就是亲眼看着宋绍慢慢长大。

  虽然吴浩得罪了宋绍，但这次，宋绍却提不起杀人的心思。

  只是看着吴浩踏进符海的山门，不自觉的叹了口气。

  心里萌生出一阵苍凉。

  等到吴浩也离开以后。

  在场除了几位长老，就只剩下宋绍一人。

  柳山大袖一挥，山门就要消失。

  众人开始上山。

  关键时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宋绍，突然喊道：“我还没有上山，为何关山门？”

  “上山，你？”

  见宋绍开口，柳山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看。

  但宋绍缺只当没有看到，漠声道：“没错，刚才长老说的只要斩妖数目前百者，便可优先登山。”

  “龙虎山作道门第一山，这话不做假吧？”

  “你坏我龙虎山规矩，公开杀人，如果放你上山，将来还有谁敢上我龙虎山？”

  面对柳山的讥讽。

  宋绍只是再次问道：“我只问最后一次，龙虎山刚才说的规则是否作假？”

  “当真，那就放我上山。”

  “作假，我当即下山，在不踏足龙虎半步。”

  听到宋绍的话，柳山脸色阴沉道：“你是在威胁我？”

  宋绍没有理会柳山，只是自语道：“我上山时，那黄冠柳放着对我下手，欲将我置之死地！”

  “那时候你们龙虎山为何不来人，维护你们嘴里所谓的尊严？”

  “他要杀我，我便杀他，岂不是天经地义？”

  “现在说我坏龙虎山的规矩，我看龙虎山的规矩不是坏在我的手里，而是坏在你们自己人的手里吧。”

  宋绍此言一出，柳山顿时恼羞成怒。

  “小儿，安敢口出狂言！”

  不只是柳山，就连其他几位长老，脸色也显得很不好看。

  宋绍这话，明摆着是说他们作为龙虎山的长老，遇不平之事却不作为。

  要不是宋绍……

  要看双方剑拔弩张之际，最后还是先前那位老人再次站了出来，挡在宋绍和柳山之间。

  “好了，多大的人了，天天还跟小孩子一样耍脾气。”

  “你不就是因为江河那孩子是你亲眼看着长大的，担心这孩子上山后会影响到江河那孩子修行吗？”

  听到老人的话，柳山脸上明显有些挂不住。

  “奎叔……我……”

  “好了！我龙虎山一脉，修行皆随本心，命中有时终是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如果只是因为这孩子上山，江河那孩子便会道心崩塌，那就说明江河那孩子修行的还不够。”

  “就算你现在能护他一时，难不成你还能护他一辈子不成？”

  面对老人的训斥。

  柳山似是明白心中有愧，得老人教训后，叹气一声，弯腰行礼道：“奎叔教训的是。”

  老人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你要道歉的不是我，而是那孩子。”

  柳山闻言，嘴角抽了抽。

  扭头看向宋绍，眼神纠结，脸色分外为难。

  关键时候，还是宋绍开口，平静道：“道歉就算了，我只想知道，我现在可以上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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