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家属，你先冷静一下！”医生急忙安抚情绪有些激动的丞一白。

  医生：“事实上，老爷子的病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已经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关于这一点，我很早就跟老爷子说清楚了！”

  丞一白：“为什么？为什么第一次都治好了，现在却治不好了？”

  医生：“第一次治疗时，相信医生已经跟你们交代过，癌症这个病魔，极易死灰复燃。第一次化疗消灭的癌细胞，一旦卷土重来，就会对治疗手段产生耐药性，换句话说，它们会变得更加凶猛和难缠！”

  ……

  医生：“我们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来进行治疗，老爷子年事已高，有些治疗不仅效果甚微，反而加重了他身体上的痛苦。所以，最后也是老爷子主动跟我说，继续治疗也不过是多痛苦地活几个月，还不如就这样，轻松、快乐地享受剩下的时光！”

  医生的话丞一白听明白了。

  老爷子对自己的儿子还算了如指掌，他心里清楚，一旦哪天被儿子知道了病情，或者在自己失去意识后，丞一白作为儿子，肯定会坚持给他治疗的。

  可是，一旦开始治疗，对他来说就是无尽的痛苦折磨，他这副身躯，已经无力承受这些痛苦了，余生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平平静静地走完剩下的日子。

  一旁的程晨早已哭得稀里哗啦，她捂着脸，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以免被医生请出病房。

  可终究，在她起身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最终晕倒在了丞一白的怀里。

  再次睁开眼时，正好看到提着餐食进来的丞一白。

  由于早晨空肚子陪着老爷子散步，老爷子出事后，又一路狂奔到医院，空腹加之精神高度紧张，又加上极致痛苦的情绪，撑到现在才倒下，已经是很厉害了。

  护士站的病床上，她的手正挂着葡萄糖水。

  睡了一觉，加上正在往身体注射能量，此刻她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丞一白悉心为她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吃食。

  可她哪里吃得下呢？从昨天得知老爷子生病开始，她就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一块硬物堵住了，堵得她根本无法下咽。

  看到她有些萎靡的情绪，丞一白坐下来耐心劝导：

  “多少还是吃点吧，就算自己不想吃，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吃一点！你也知道，老爷子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宝宝，如果宝宝再出点事，老爷子活下去的希望恐怕就会破灭。”

  听了丞一白的劝说，程晨这才拿起勺子，艰难地吃了几勺稀饭，也就几勺稀饭而已。

  再递别的食物过来时，她真的是一点儿也吃不下了。

  “少爷，夫人！”王妈跑到护士站，一脸欣喜地喊道：“老爷醒了！”

  听到老爷子醒了，病床上的人压根顾不上自己还在打吊瓶的左手，起身就想走。

  幸好身后的人及时拉住了她，一把拔起挂吊瓶的架子，紧跟在她身后。

  病床上，老爷子脸上罩着氧气面罩，挂着点滴，还是很虚弱地躺在床上，整个人看上去连呼吸都很困难。

  可当他的余光瞥见他们二人时，眼里还是流露出了无限的欢喜。

  老爷子略微抬起那只还能动的手，艰难地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二人进来。

  走进病房的程晨，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豆大的泪珠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从她的眼睛里滑落了出来。

  走到病床边，她伸出那双抖动的手紧紧握住了老爷子的手。

  两个人，各自手上都扎着针，就这样，紧紧握着，看着对方的脸上，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了。

  “爷爷……”她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了略带哽咽的声音，“爷爷……”

  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就只能这样一声声地叫着，抖动的唇，伴随着没有停止过的泪水，不停的叫着。

  看到如此情景，站在身后的丞一白，也被感染了，他微微撇过头去，缩了缩鼻子，暗自擦了擦眼睛里的泪水。

  “你……”老爷子脸上戴着氧气面罩，开口说话实在有些不方便，只得伸出另一只手，艰难的指了指程晨手上的吊瓶。

  “我没事…爷爷你放心！”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程晨努力朝他挤出一个笑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爷爷，您也要快点好起来，我们都还没有陪够你呢？您答应过我的，等宝宝出生了，要帮我带宝宝，您不能言而无信！”

  他激动的点了点头，被她握紧的手朝她用力捏了捏，示意她放心，一定会的。

  大家心照不宣，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做出承诺，或许这就是难以割舍的亲情吧。

  “老爷子……”医生从门口进来，满脸笑容地和他打了声招呼。

  躺在床上的人，眼珠子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紧紧地跟随着医生的方向转动着。

  “哎呀！老爷子真是个好父亲啊！儿子媳妇都在边上，如此孝顺，家里马上就要添丁了，老爷子可得保重身体啊！不要有太大的精神压力。”

  这些话，大概是医生对濒死病人说的千篇一律的安慰话了。

  虽然明知只是安慰之词，可病人听着，心里还是暖洋洋的。老爷子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脸上的氧气面罩也微微颤动起来。

  “医生……”他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声音却微乎其微，医生站在床角，根本听不清楚。

  只得凑近，将耳朵贴在他的面罩上，仔细聆听着老爷子说的话。

  “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想出院……”面罩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轻轻晃动着。

  “快了快了！”医生看着老爷子的脸，笑容灿烂如春花。

  “等你的情况再稳定一些，精神再好一点，就可以出院了！这点我和你儿子已经沟通过了！”

  知道自己不久就能出院，老爷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老爷子，出院以后记得按时吃药哈！可别像这次一样，这次就是因为你没有及时吃药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好的，我们记住了！”这回，回应的是床边的丞一白。

  “老爷子真是好福气，一定能长命百岁！有问题及时和我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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