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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惊险逃亡:晚宴遇故人


午后的闷热持续了一会儿后,忽然毫无征兆下起了雨。毛毛细雨令山里瞬间凉快了许多,但旅途内心并没有凉快多少,甚至有些烦躁。

  他又被赵晋三盯上了,梵陨河应该是逃了。这死光头大概没法交差,便来抓自己,但更大一部分原因许是和当年他误拿的那半份地图和风铃有关。

  其实地图早交给警方了,不过当初地图被旅途弄湿开了胶,意外发现里面还有夹层。

  夹层里面的东西他却没交出去,一开始是忘了,后来想起来旅途却懒得去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会儿想起来,赵晋三要的应该不是地图,而是地图夹层里的东西……

  在林子里绕了好一阵子才暂时甩开赵晋三一行人的追踪,旅途脱了力般靠树滑坐了下去。他回头瞥了眼,掏出手机,竟然有了信号。

  还没来得及解锁便有电话打了进来,是旅畔。

  “喂。”少年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随手拨了拨。

  旅畔问他:“你在哪儿?没回去?”

  “回个毛啊,被那混血女坑了,在高速下的山里。”旅途跑了许久,这会儿有点困了,他打着哈欠道。

  “位置发来。”旅畔道:“高速摄像拍到你俩了,这会儿110和119都进山了,那姑娘呢?”

  旅途“呵”了声:“早跑了,剩我一个人被穷追不舍。”

  另一边沉默一瞬,问:“什么人?”

  “就当年在缅甸……”话没说完,另一头却一阵沙沙声,旅途扫了眼,信号又断了。

  思绪混乱间,后边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却是顿一下走一下。

  被发现了。

  旅途明白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走不掉了,他掏出之前从梵陨河那儿顺来的手枪,卸了弹夹一看,只剩三发了。

  括机声混杂在淅沥雨声中格外清晰,赵晋三立马意识到对方有枪,当即打手势让所有人停下,打手势让他们从两边包抄。

  旅途躲在并不怎么粗壮的树后,抬眸扫了眼四周视线可及范围内,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上。

  旅途侧头看了眼后方,动作极为缓慢小心,却还是被发现。

  “砰!”

  他迅速躲闪,当即毫不犹豫起身直奔那棵歪脖子树!

  赵晋三就在少年完全暴露这瞬间眼疾手快一通盲打,还不忘提醒手下:“抓活的!”

  这不过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旅途却觉得仿佛跑了一个世纪之久。他连跑带翻滚,一路躲闪终于来到歪脖子树下。

  他跃身蹬上树,在枪声中迅速调整姿势往枝干树叶后躲,还是不可避免地被伤到了。

  片刻,枪声停止,他在树上静默了许久,心中冷笑:这就没办法了?看老子三发子弹耍死你们。

  旅途侧身卧倒在树干后,抬眸看了眼满是树叶的枝头,小心抬手去摘。

  下方,赵晋三看不到旅途的小动作,见半天没动静,手下阿显忍不住了,蹭到赵晋三身边低语:“老大,那小子怎么半天没动静呢?”

  赵晋三摇头,道:“你带两个人绕到树后看看。”

  “啊?我……”阿显明显犹豫了。

  “快点的!”赵晋三压着声音一边说一边给了他一脚。

  阿显只得悻悻招呼了两个兄弟小心翼翼上前。

  这边局势一时僵持不下,气氛紧张,殊不知另一边五百米开外的一处斜坡上,有人拿着望远镜正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好家伙,这小子可以啊?”陈年举着望远镜着实大开眼界。

  林子诚来到他旁边:“什么东西?”

  陈年递过望远镜。

  “……他这是……在给枪装消声器?”林子诚也讶然:“用树叶和衣服?谁教他的,还真有一定作用。”

  “没人教,他从小手欠。”

  两人闻声回头,林子诚扬眉:“队长,动作挺快啊?”

  旅畔亮了手机:“下午两点多了,要不是被杨一落挡住了我能飞过来你信吗?”

  林子诚“……我信。”

  旅畔来到正举枪等待射击的郑意柔身旁蹲下,拍了拍她肩:“柔姐,我来。”

  郑意柔递过枪:“旅途在树上。”

  “嗯。”旅畔迅速进入状态调整目镜,将少年的动作观察得一清二楚。他轻哂:“鬼点子倒不少。”

  目镜下移,大致一扫就看见视线范围内有七八个人将树包围住了。

  “可以动手了。”林子诚说完这句话半晌没听到动静,他看去,却见旅畔趴伏在那儿端着狙击枪依旧不为所动。

  几人都不明所以,陈年问:“旅畔,你干什么呢?”

  “嘘,杨一落过去了。我等她帮我排除盲区危险呢。”旅畔示意他们都安静。

  陈年提醒他:“雨下大了。”

  几人都才认识不久,也不了解彼此业务能力。都不知道这种恶劣的天气会对旅畔的射击造成多大影响。

  对方离树很近,一旦子弹偏航就可能伤到树上的旅途。

  气氛忽然紧张了起来。

  而不远处,正悄声靠近的杨一落刚记下盲区,准备找好角度给坡上的旅畔打手势,便见不远处树下忽然就倒了两个人。

  她一惊,四下一扫却并没发现有别人,等等,有一个人……

  杨一落抬头看去,树上,少年正单手握枪瞄准对方,枪口处竟然自制了一个消声器。

  她再一看,旅途打的不正是旅畔的狙击盲点?正要通知坡上的男人,忽地又瞥见树下有人倒下。

  “……”得,盲点没了,不存在任何威胁了。杨一落再次抬头,和树上少年目光撞个正着。

  旅途冲他扬唇一笑,又痞又欠。

  杨一落心中意外,她回了一笑,冲坡上打手势:危险解除。

  坡上,几乎在女子打出手势同时,旅畔毫不犹豫扣下扳机打出了第一枪。

  而后上膛、退壳、拉柄前推,紧跟着又是一枪。

  两声枪响,应声倒了两人。

  然后便见杨一落又打手势:撤退。

  旅畔勾唇,收枪起身:“走。”

  树上,旅途抬眸看着赵晋三带着仅剩的两名手下走远,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悠地就放松了下来。

  然后便感觉到中枪的手臂传来的阵痛,他看了眼,已经鲜血淋漓。

  “旅途!”

  他看了眼树下叫他的女子,撑树翻了下去。

  杨一落忙上前:“伤到胳膊了?还有没有别的伤?”

  “没了。”旅途解了枪口衣袖,随之掉落一地树叶,还有几根树枝。他穿上外套,主动交出手枪。

  杨一落接过,不确定瞥了眼倒地的三人:“他们……”

  少年散漫笑了:“姐,你得相信我的枪法,不会要了他们命的。但我哥打的那两个似乎伤得不轻。”他看向不远处倒地的两人,皆是以捂住腹部蜷缩的姿势晕了过去。

  杨一落看向走来的旅畔,似是没料到那家伙有如此枪法。

  ……

  禾桥市公安局。

  旅途在所里医务处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子弹并未留在体内。随后被带到询问室做了长达一个小时的笔录,又进了休息处。

  这一待又是一个小时。

  不知道旅畔用了什么法子,总之旅途没有被二次审问。他放走阿南的事似乎也就这么算了……

  旅畔没说,他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去问,这两件事顿时都不了了之了。

  回到家,何素女士和旅莫寒先生都不在。紧张了一天,这会儿俩兄弟瘫倒在沙发上谁也不想动。直到……

  “八点了。”旅途头也不抬玩着手机道。

  旅畔同款姿势打游戏:“嗯。”

  “你不饿?”旅途意有所指问他。

  “你做个饭?”旅畔反将一军,并不上套。

  旅途拒绝得理所当然:“你看我像是会做饭的人?”

  “那我也不会啊。”旅畔退出游戏给家里阿姨打去电话。

  没一会儿,旅畔道:“孙姨说跟你妈请假了,家里有事。”

  旅途道:“我问问。”

  电话一接通,另一边就是何素女士一串炮语连珠:“喂?儿子,你没事儿吧?你爸一直打不通你电话,你哥也……”

  “打住。”旅途问她:“您现在在哪儿呢?”

  “今天你爸公司十周年庆典,这边参加酒席呢……哎你没事儿了就成,有人叫妈呢,挂了啊!”何素急匆匆道。

  “我……”旅途都来不及开口说什么,另一边已经是忙音了。他无语住。

  旅畔道:“点外卖吧。”

  “我等不到外卖了。”旅途滑下沙发盘膝坐在地毯上,不耐去翻着茶几下的抽屉。片刻后想锤人了:“靠,家里连个零食都没有?”

  旅畔提议:“从小区对面巷子到小吃街去?最多十五分钟。”

  两人对视,旅途一秒起身:“走了走了。”

  刚出门,便被司机柳叔拦住:“阿畔,二途。”

  “柳叔?”旅畔疑惑:“您还不下班呢?”

  柳叔笑笑:“公司庆典,老板让我来接你俩过去呢。赶紧换了衣服就走吧。”

  “公司庆典我们去有什么用?”旅畔话音未落就被旅畔撞了下肩。

  旅途偏了偏头:“不愁吃喝。”

  “……”旅畔怀疑这小子饿傻了,从家到公司和到对面小吃街,比都不用比哪个近。

  “我觉得小吃街那点儿吃的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旅途揉了揉鼻子,补充道。

  旅畔:“……”纯纯是饿疯了。

  ……

  酒会就设在公司大楼地下一层的娱乐大厅,两人赶到时酒会已经进行了一小半。

  悠扬轻松的音乐低缓舒沉萦绕在厅内,混交着人们觥筹交错的酒杯碰撞和窃窃私语声,显得融洽和谐。

  旅途大概真的饿极了,一进门就直奔舞池旁的餐桌。倒是旅畔不慌不忙的,甚至接过了服务生递来的红酒:

  “谢谢。”旅畔大致一扫,竟然看到了不少熟悉面孔,七八年未见,倒是显得异常亲切了。

  他目光落在不远处软榻上凑一块打牌的几人身上,端着酒走了过去。

  这种酒会多少有些索然无味,塌上,戴着眼镜的青年颇为无聊交叠着长腿,红酒在手里晃啊晃的,也不喝。

  “知意,抽一张牌?”一旁略显玩世不恭的另一个青年碰了碰他。

  南知意笑笑,没理会。目光飘忽间落在了不远处走来的人身上。他打量一番,端着酒杯冲对方淡然一笑:“旅畔?”

  “呦?阿畔什么时候回国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聚聚。”夏晚皓放了牌,端了酒杯也跟着起身。

  旅畔笑意懒散,酒杯碰撞间开口:“给你们一个意外惊喜。”

  一旁塌上,白色晚礼服的女子真有被意外到,手里牌哗啦散落一地。她后知后觉跟着站起身,有些激动得不在状态了:“旅……畔?旅畔哥哥?你……”

  “几年不见,遥遥越来越好看了。”旅畔冲她举杯笑了,一饮而尽。

  与其称明遥为女子,不如说她是个女孩。今年刚刚二十三的她生得一张精致可人的脸,过份显小了。给人一种永远十八的清涩感。

  她悠地回过神,笑了:“阿畔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

  “哎呀呀,这刚见着呢就腻歪了。遥遥啊,咱女孩能不能矜持点?”夏晚皓打趣她。

  明遥闻言,不好意思别开了目光。

  角落里一直玩儿手机的少女见到旅畔,眼前一亮,她忙起身,拨弄着微卷的长发,期待又忐忑提了拖地裙摆走上前,乖巧问好:“阿畔哥。”

  “这是?”旅畔一时没认出来。

  少女笑容明媚:“阿畔哥,我是南知意的表妹,小时候和二途玩儿得最好的那个,比你们早两年从美国回来。”

  “栀箫啊?真没认出来。”旅畔笑笑,端着酒杯的手指了指斜后方:“二途在那边。”

  曲栀箫看去,忙道谢:“谢谢阿畔哥。”她压制住心中喜悦激动的心情往不远处旅途方向走去了。

  旅途不明白是他爸太抠还是请来的酒店人太抠,一顿晚饭都快被他一个人旋完一桌了,却觉得跟什么也没吃似的。

  正暗自诽腹,耳边悠地响起他白天才在电话里听过的声音:

  “二途。”

  旅途叉鱼的手微顿,他抬眸,果不其然,是这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永远精致面容。

  少女如儿时般这样叫着,笑意清甜动人。

  ……

  此时公司大楼外,贺冕带着梵陨河才赶到。两人却鬼鬼祟祟没走正门,而是径直绕到了侧门外。

  “不是说把男孩送回去就去烟云湖?来这儿干嘛?”梵陨河不解问贺冕。

  男人语气懒散:“我先把事儿办完再陪你去烟云湖,成吗?”他顺手摘了脸上墨镜给少女戴上,从空无一人的侧门进去了。

  “这两栋楼不通的吧?”梵陨河扶着墨镜跟了进去。

  “走通风管道?”

  “……你上天得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有监控。”少女提醒。

  “我那位老朋友应该不会介意。”贺冕不在乎。

  ……

  饭桌上永远是谈话的好地方,旅途边吃边搭着曲栀箫的话,渐渐就聊了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

  不知不觉,曲栀箫也跟着吃得不亦乐乎。

  “嗯,你尝尝这玉米粥,挺不错的。”旅途将一旁的粥往少女那边推了推。

  曲栀箫冲他笑了,接过碗:“我来点。”她想起什么,道:“对了二途,我明天生日宴办在烟云湖那边的家里了。到时候张爸妈会请很多人,肯定会有你们一家的。”

  旅途莫名想避开这个话题,他含糊其辞:“到时候看看吧。”

  “我记得小时候一过生日你就会陪我出去疯玩一天,只要是我想玩儿的。”曲栀箫明显没理解他的意思,依旧道。

  旅途心中轻叹,他略显漫不经心笑笑:“明天你想去哪儿我都陪。”

  少女心中一喜,开心笑了:“二途真好,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我的对吧?”

  闻言,少年心跳悠地漏了半拍,他干笑着糊弄,没回答。

  越大懂得越多,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喜欢”二字的分量着实有点重,他可不敢轻易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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