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龙玦,你又骗我……
我阖目,任两行清泪滚下脸颊,指尖狠狠嵌进掌中。
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勇气推门而入,我转身,逃得狼狈。
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就觉得腹中阵阵坠痛不止,两腿间好像还有一股热意流了出来……
我疼得没有力气站稳身子,双腿一软,膝盖重重落地,磕得我眼前一黑,差些晕死过去。
我艰难撑着身子,伸手搭在旁边桌角,暗暗用力。
余光无意瞥见地上的湿痕,是血……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猛力关门的声音,我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本以为是他回来了,可外面静悄悄的,根本没有脚步靠近的声音。
心里唯一的那丁点希望也破灭了。
龙玦,你果然还是让我失望了……
“须慕淮、阿淮。”我声若蚊蝇地捂着腹部痛吟出来……
本以为我现在虚弱成这样,须慕淮是不可能听见我的呼唤。
可两秒钟后,一股清风破门而入,还是化形在了我身后。
“后土!”须慕淮紧张地扶住我,立刻用自己的神力帮我稳固胎气,“别害怕,疼不疼?一会儿就不疼了,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本来胎像就不稳,还总是大喜大悲!你要有个好歹……我和土伯还得再等你几十万年!”
胎像不稳?
我抓住了重点,靠在他胳膊上心慌意乱地询问:“不是说,我这一胎很好么?为什么总是这么脆弱,动不动就流血……”
须慕淮怔了下,之后搂着我责备:“这一胎再好也经不起你这个母体如此闹腾,女人怀孕本就艰险虚弱,更何况你的身体打小就不是很好,你腹中的孩子肯定更要千倍万倍的仔细。
你方才,是受了什么刺激,为什么情绪起伏这样大,龙玦呢?深更半夜的他怎么不在你身边?”
有他的灵力帮我安抚肚子里的小家伙,我终于有功夫喘口气了,腹中疼痛渐渐被压制了下去,我扶着桌子从须慕淮怀里出来,“他,有事忙去了。”
须慕淮一眼看破我的掩饰:“你俩,不会来真的了吧?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让你伤心了?这个时辰他不在你身边,这不正常……
后土,你告诉我他究竟做了什么让你难受成这样?我现在就替你找他讨说法去!”
“阿淮!”我攥住他的胳膊不许他插手,满头虚汗的无力道:“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他今晚可能中计了,他的反应不正常。”
“中计了?中什么计?”须慕淮追问。
我道:“美人计……他说话的声音不对,会不会是中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也是后来才想起这档子,可以龙玦现在的本事,他不可能控制不住……
须慕淮想了想,道:“你在屋里等我,我去查查!”
他扶着我在床上坐下,自己则风风火火出了房间。
没多久,他再次现身我眼前,脸色凝重:“是残留着不干净法术的气息,不过他能压得住,凤颜的房间已经没人了。”
我哽了哽,心情越来越低落。
当初我中了那个蛇妖的和合引,凭着自己的毅力愣是咬牙以凡人之躯对抗妖术熬下去了。
他可是神,怎么换了他,就撑不住了呢?
“你别太担心,后土……你要相信龙玦的为人,他不会、让你重蹈当年覆辙的。我现在就去寻他,同他问个清楚!”
“别问了。”我哑了嗓子,和他下命令:“今晚的事情,你就当做没发生吧,也不要去问他。”
“后土……”
“他中了脏东西情有可原……我在意的只是他没有反抗。”
就那样让凤颜亲了他,究竟是迫不得已,还是、他心里本就想……
须慕淮看着我魂不守舍的模样没有再说话。
半晌,他才迈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月亮轻叹,“路是自己选的,总得走下去。当年我也劝过你,何必执着于一段孽缘……可你啊,就是心大。
后土,我一直视你为知己,看你为情所伤还遭了这么大的罪,我心里也不好受。
你们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的确还得你们自己看开、化解,不过,后土,这些年他为了等你,也吃了不少苦,连土伯都被他的诚心感动了,或许真有什么误会,他若真的还爱着凤颜,这么些年约莫早就……
我也吃不准他心里究竟有没有凤颜,男人么,对初恋有点余情也正常,但这点余情或许并不足以让他生出和对方长相厮守的心思。
余情只是余情,若论娶回家过一辈子,还是身边这个最合适。这就要看,你是否能接受他的这分余情了。”
“要是接受不了呢?”
“会很苦。”
对啊,现在不就是接受不了,很苦么……
深夜。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孤单一个人在床上睡着的,梦里的一幕幕反复上演,吵得我脑子疼。
“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我要娶凤颜。”
肃穆寂静的神殿内,三百阴官侍女肃立在大殿两侧,彼岸花伴着洒金光芒在我袖边萦萦而舞。
我端着茶水的手僵硬,抬眸看向殿中央伫立的两抹人影。
杏花绽放在娇俏姑娘的鬓边,姑娘含羞红了脸,低头不好意思见我。
一袭墨青龙纹仙袍的俊逸男人眉眼清冷,手里紧紧握着姑娘葱白的玉指,启唇,一字一句道:“我要与凤颜成婚了,吉日定在半年后,想请你,赐婚。”
他愈发懂往我心上哪个方位捅才最疼、最致命……
“你喜欢,也好。你想和谁成婚不必征求本座应允。”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饮茶,心却早已千疮百孔。
他不依不饶:“颜儿曾是陵阳君的妻子,若是直接与我成婚,恐是对她名声不利,只有你赐婚,颜儿才能名正言顺做我妻子。”
原来不是来征求我的同意,只是为了替他心上人挣名分来了……
他当着三百阴官仙侍的面向我求赐婚玉旨,一时间整个神殿都嘈杂了起来。
殿下的阴官议论纷纷,直呼他离经叛道。
“那凤颜仙子可是陵阳君的妻子,如今还没正式和离呢,这龙玦少主就心急求娶,这岂不是污了混沌神宫的名声!”
“凤颜仙子难不成想一女侍二夫?”
“凤颜仙子当初要与陵阳君和离,陵阳君虽然答应了,但一直没有给官方文书。娘娘这道玉旨若是下了,就等同于强断陵阳君与凤颜仙子的婚事,传出去……便是娘娘连人家两口子的家事都管,娘娘的弟子抢别人妻子,这可真是,道德败坏啊!”
“真是成何体统!龙玦少主简直是被娘娘给惯坏了!”
我端坐高台,却被他一句话乱了心神……
很久,我问他:“你真的想好了?”
他道:“我心悦颜儿,此生,非她不娶。”
好一句非她不娶。
我苦笑,揽袖放下茶盏,起身离开:“传本座口谕,凤颜仙子温婉贤淑,德才兼备,翩翩佳人,今赐婚于龙玦,允二人择日成婚。”
回头,我深深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他,淡淡道:“你想要的,本座都会成全。你可满意了?”
他低头,云淡风轻,言语疏离得像一个陌生人:“自然满意,还有一件事,颜儿身体不好,我打算带她离开冥界,去凡间准备成婚。”
我走下步步云阶,广袖一挥:“允!”
留不住的,终究该放手。
梦里,我好像还从上帝视角看见了我将殉劫那段时日,在人间的龙玦与凤颜……
凤颜一袭白衣纯洁妩媚的软身躺进龙玦怀里,指尖勾着龙玦的墨发把玩:“又是下面传来的?娘娘为了骗你回去,可真是煞费苦心。”
他挥手便将土伯传给他的那封信件焚毁成灰烬:“黔驴技穷!她素来心思深沉旁人难以猜测,这回更是用死来骗我,呵,她这样命硬的人怎么会死。”
怀中女人媚眼如丝:“万一,真是娘娘出什么事了呢?土伯大人这隔三差五一封书信,怕是真着急了。”
“那也同我没有任何关系!”男人眉眼间尽是残酷的冷漠,搂着怀中女人深情款款地告白:“即便她真的死了,也同我无关,颜儿,我如今只想守着你,好好过完余生。”
他想守着凤颜过完余生,所以他是真的并不在意我的生死,要不是我死后他体内那层禁锢随我一同消散了,让他想起了幼年的那些事,想起了凤颜曾背叛过他,我也不可能成为他的首选……
其实,我只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罢了,如果凤颜没有背叛他,或者那段记忆没有被释放……他早已是凤颜的丈夫了。
救我,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愧疚,想要报答救命之恩。
凤颜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爱凤颜,我是,他也可以爱我……
一梦醒过神,我已满脸泪痕,控制不住地抽泣出声。
他是在我睡着时回来的,这会子正搂着我安睡,听我捂着脸哽咽低哭,他内疚地伸手为我抹掉脸上泪水,哽了哽,道:“又做梦了……乖,梦里的事情不会发生。”
他好像,每次都能窥见我梦里复苏的前世记忆。
“你别碰我!”我推开他的手,指腹在触及他的掌中冰凉温度时,才突然察觉他搂住我的怀抱,渗着寒气……他身体好冷……
“你怎么了,为什么身体这么凉?”
关心他,似乎成了我的本能。
他轻叹,把我往怀中箍得更紧些:“我没事……都是我不好,别生气了,你腹中还有孩子,他会闹你的。”
我回过神,再次扭过头背朝他,抠着枕头低喃:“为什么每次被抛弃的,都是我……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你说你看不清我,其实,我又何尝看清过你……真心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不好受。真希望,你也能感受一回。”
“鳞儿。”他唤我的声音颤抖,把头埋在我的背上,“对不起。”
晚了,你真正欠一声对不起的那个人,已经为了心中的众生,死在了那场滔天大火里。
翌日。
我和白竹在院子晒桂花,陆锦年来帮我爸送东西。
“这是白叔让我顺路给你带过来的,他从街上买的石榴,白叔说每年这个时候你都吵着要吃红彤彤的石榴,今年没见你要,可能是你在家太忙忘记了,他就先给你买了。宸宸,你原来……喜欢吃石榴。”
我接了他一兜东西,拿出来两个分给白竹和陆锦年,语气恹恹道:“我是从小就喜欢吃石榴,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总是一到秋天就咳嗽,我爸就得煎好多中药给我喝,我怕苦,我妈就用石榴哄我。
我不会剥石榴,我妈就把石榴一颗一颗剥好,放进碗里,端给我吃……我妈走后就没人给我剥石榴了,倒是我爸,每年这个时候都记得给我买。”
“你喜欢吃石榴,那、我以后在我那多种上几棵石榴树,等秋天到了,你想吃石榴就去我家摘。”
陆锦年瞧着我发白的脸色,终究是不忍心的抬了手,想要触碰我,又不敢,“宸宸,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两天没见,人变得这么憔悴?”
我蹲在地上默默剥石榴,剥得手都疼了,“没怎么,我这两天脾气不是很好。火大。”
白竹一口啃掉了一块石榴皮,叹气:“啧,这世间为情所困的人呐!”
陆锦年哽了哽,“他,还是选了别人?”
我抠出了几颗石榴籽,塞进嘴里:“喜欢吃糖的人能和不喜欢吃糖的人成一对么?”
陆锦年怔住,许久,才恍然明白我的意思:“或许,你可以换个,和你一样喜欢吃糖的人共度余生……”
换?
我无奈一笑,抠石榴抠得艰难。
他沉默少时,突然伸手把我手里的石榴抢了过去,“我给你剥。”
手法很娴熟地剥了一小把,拿过我的手放在我掌心。
“宸宸,我给你剥石榴,你只需要吃我剥好的。石榴难剥,我来替你剥……”
他话里有话的说。
我盯着手里的石榴籽,有些意外,但还是接受了他的好意,捏了一枚放进嘴里……
只是还没等我尝到味儿呢,手里就空了!
石榴全没了。
我惊讶站起身,一扭头,就见身着紫衣的龙玦面色不善地突然出现在我身侧,一把握住我的手,占有欲极强地冷冷开口:
“你剥的石榴不好看,我夫人,还轮不着你来为她剥。”
“又是你!”
陆锦年见到龙玦瞬间阴了脸,火药味十足的开口:“谁能拿到石榴谁剥,你现在出现有什么用,这石榴,一直都在你手里,是你自己放弃了它,所以它才会落到我手里,你现在后悔了又来抢,未免太不讲道德了些!”
“谁说本王放弃了?本王只是舍不得动它,不代表本王不要。本王的东西你也敢肖想,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他说着,握在我手上的力度也不自觉加重。
“你弄疼我了。”我沉着声低喃。
他闻言,立马松了些力度,“鳞儿……”
我不想听他多说,甩开他的手,把石榴从陆锦年那抢回来,孤身出门:“你们俩,我都没资格使唤,我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宸宸!”
“鳞儿……”
我心烦气躁:“竹子,我们出去钓鱼。”
“好嘞!”白竹把桂花放在晒草药的竹架子上,欢快地答应了我。
临走还不忘调侃龙玦:“你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你把她惹气了,恐怕一时半会儿哄不好喽。”
龙玦哽住,想说的话迟迟开不了口。
我在小池塘边坐了一下午,钓了两条大鱼,三条小鱼。
最后一条鱼上钩那会子,我走神了,硬是等水里鱼差点把鱼竿拽跑才发现。
白竹见我这傻样,无奈感慨:“宸宸,你连钓鱼都跑神,怪不得今天咱们的战绩格外平平。你要是当真心里不好受,你就说出来,哪怕是和他大吵一架也好过这样憋在心里,心中郁结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想当年我家娘娘就是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后来身体越来越差,她还是神仙呢,你现在是凡人,肚子里又多了个娃,凡事还得放宽心……”
大吵一架?我要是现在和他吵架,都不晓得该怎么开头。
“我听须慕淮说了,他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什么和凤颜亲近的事被你看见了?我也是女人,我知道你可能介意什么……”
我把鱼丢进桶里,“当年须慕淮身边那个女人叫凤来对吧?”
白竹脸色微变,点点头:“啊对,是叫凤来……”
想了想,诧异地惊站起身:“你不提我还真就忘记了!凤颜,凤来,她俩其实是亲姐妹!怪不得,怪不得连招数都这么相似!
只不过凤颜当初好像一出生就被过继给了亲姑姑,所以她俩名为表姐妹,实际上却是亲姐妹!”
我托腮抑郁:“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某一天凤来又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须慕淮的身边,你根本分不清须慕淮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你该怎么办……”
白竹砸吧砸吧嘴:“我不会给须慕淮这个机会的,我不是什么顾全大局的人,我受不了这个委屈,他找我演戏可以,一旦让我发现他可能会假戏真做了,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鳞宸,你不是慈悲众生的神,你没必要做那个宽宏大量的人,你凭什么为了别人委屈自己。
就算这次,事关冥界安危,也不一定非要牺牲你来成全,他能假戏真做,难道你就不能吗?
你不该收敛自己的情绪,你得让他知道你生气,这样他才能长记性!
一味忍让,他只会让你一次又一次地降低自己的底线,不值得。”
是啊,一次又一次降低底线,确实不是什么好开端。
钓完鱼,我本来是和白竹一起回家的,可半路上白竹突然收到了冥界的消息,火急火燎把鱼塞给我就跑了。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一个人拎着两桶水的确挺艰难,好不容易把水桶拖回去了,刚把鱼倒进大缸里,一抹白色身影就碍事地挡在了眼前——
“昨天晚上,那你都看见了吧,他没有推开我,这只能证明他爱我。”
女人一挥大袖,骄傲昂了昂下巴,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睥睨我:“昨晚,我俩共度良宵,他待我,温柔至极,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灵山上……”
共度良宵……
我没好气地把水桶咚一声摔地上,压着怒火质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俩睡在了一起吧!
就算我亲眼看见你亲他,他没躲,这也顶多只能证明他可能真的对你余情未了,但你说他碰你……
我一个字都不信,我与龙玦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他的底线在哪里我最清楚,他根本就不是会肉体出轨的男人!”
我说的,是实话。
我可以相信龙玦心里还有她,但我绝不相信龙玦会冲动背叛我……
我信龙玦对我许下的每一个承诺!
她眯了眯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突然笑出声:“你不会真以为,龙玦以前,没碰过我吧?
哦对,你不晓得我们的情况,当年,我和他离开冥界后,去了灵山,我们打算在灵山拜天地,我们一起在灵山,住了五个月之久。
这五个月,我们同床共枕,同塌而眠,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过,拜托,我们当时可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
我听得脑袋嗡嗡响,耳尖发烫,每一声心跳都犹在耳边,咚咚作响,我甚至能听见全身血液迅速逆流的声音,魂魄不受控制地颤动。
灵山、同床共枕……
同床共枕,怎么还清白……
“我解过他的衣衫,手指抚过他坚硬雪白的胸膛,我吻过他的腰,他也曾含着我的耳垂,动情的唤我颜儿。”
她见我状态越来越差,加大火力,抬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绕着我,一步一步地走。
“他在我的床榻上,十分热情,他说他会爱我一辈子,他动情时喜欢一声一声地唤我,他抚着我的身体,爱不释手,他喜欢我叫给他听,他说此生能与我缠绵,了无遗憾,白妹妹,你的男人,其实早就是我的裙下臣了……所以,我们就算现在多一次,也无妨。”
我咬着牙关逼自己冷静下来,可冷汗还是顺着我的眉骨,蜿蜒流下。
往时的记忆在脑海中疯狂翻滚着,好像,又想起了一些……
想起他儿时趴在我腿上看书,想起他扯着袖子问我,等他长大,娶我好不好……
想起我喂他糖果,他第一次吃到桂花糖,眼里亮晶晶的。
想起,他在我重伤昏迷时,握着我的手卸下防备与冷漠,哽着嗓音一遍又一遍的问我:“阿姐,我都要娶别人了,你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
我痛苦地捂着心脏,腿上一软跪了下去,眼泪控制不住的溢出眼眶,濡湿容颜……
她满意的伸手薅住了我的头发,逼着我昂头直视她,面目扭曲地狠狠问:“现在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么?贱人,凭你也配和我抢!当年那个女人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你了!
我告诉你,我真是厌恶极了你这张脸,看见就作呕,与其让你活着碍我眼,不如,我送你归西,这样,就再也没人敢和我抢阿玦了!”
说完,她抬手就猛地往我肩头一劈。
我顿时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头晕目眩地再睁眼。
我竟被一团浅紫色的光球困在了悬崖上方的半空。
脚下,就是万丈深渊……
而不远处的山崖上,龙玦与凤颜,还有一名墨衣阴官正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酆都大帝,我本来不想走到这一步的,是你逼我的!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凤儿还给我,不然我就让你这个凡人媳妇死无葬身之地!”
墨衣男人一动怒,包围我的这个光球顿时生出了滋滋响的雷纹,我伸手一碰,就电得我全身麻木,脑子痛得仿若要裂开一般。
“鳞儿!”他见我被伤到,深眸凝出杀意,沉声冷呵:“昊霖,本帝再问你一遍,你当真想好了么?你若动我夫人,本帝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你先抢我女人的,你把凤儿还给我,我就把你女人还给你……你女人的身体现在很弱,只要我稍动手指,她就能瞬间灰飞烟灭!”墨衣男人说着,还用法力又落了两道雷劈在我身上,雷电直击头颅,我受不住地张嘴就呕了一口血出来……
“昊霖你住手!”
他疾声斥责,正要开口做决定,旁边的女人却忽然扑通跪下,拉住他的袖角就泪眼盈盈地惶恐祈求:
“阿玦你别把我送给他,我会死的阿玦!阿玦我求你,只要你别送我去死,我愿意在你身边当牛做马!阿玦,就当是看在你我昔年曾相爱过的份上,你别把我送给他,我害怕!”
说话间那王八蛋昊霖再度施法引下两道青雷,这次的雷要比头两回厉害得多,雷电刚钻进我的脑子,我就忍不住的抱头痛叫出声。
头,像裂开了一般,钻骨的剧痛,再来两回我能不能有命在都难说……
“昊霖你别动我夫人!”他一袖子甩开了哭哭啼啼的凤颜,攥紧五指,在昂头看见我身上的血时,仿若下定了什么决心,掌中运功就要往凤颜头顶落去——
“龙玦!”我痛苦地趴在光球里,凄惨出声唤住他,他一顿,掌中灵力依旧隐隐涌动,心疼的目光落在我容颜上,额角青筋猛跳。
我隔着结界,用口型告诉了他一句话……
他会读唇语,这是我俩的小秘密……
他看懂我的意思,眼角湿润地也回了我一句。
灵泽在他掌中消散,跪在地上的凤颜接着上演宁死不屈的好戏,拔出头上的凤簪就往纤细脖颈上抵,激动大哭:“阿玦,你如果把我送给他,那我现在就自杀给你看!”
一个要换老婆,一个以死相逼,反正就是说,我这个筹码不管怎样都活不了对呗。
龙玦冷静下来,凌厉目光落在墨衣男人身上,字字铿锵有力:“本帝、两个都要!”
说罢就不顾我安危抬掌一道灵力朝墨衣男人劈了来——
墨衣男人没想到他会真为了凤颜抛下我动手,本就没有防备,这会子根本躲闪不及,猝不及防就被龙玦一道神力给打得险些神魂俱损,口吐鲜血。
而墨衣男人受下他一掌后也没有就此罢休,念动咒语招引灵力就要接着劈我,“既如此,那我就只好拿你的女人陪葬了!”
“你敢!”龙玦一掌神力震碎墨衣男人操控光球的这道法力,本打算直接飞身来救我的,可危急关头一条红线显形,突然替凤颜扯住了龙玦的手腕……
那是,连心咒……
我心头,猛一刺痛。
连心咒扯住了龙玦,所以导致他行动慢了一步。
墨衣男人趁机施法,顿时一道紫雷劈进我的头颅,裂痛感瞬间炸遍全身,两只耳朵的耳道扯着脑部神经痛到我短暂失聪……
耳孔流血。
我对上龙玦挥剑斩断连心咒后投过来的惊慌视线,被劈到空白的脑子还有余力去想,他不是早就把连心咒震碎了么?
为什么现在凤颜与他的连心咒还在……
他就这么舍不得,放下她?
想到此,我终于有勇气痛哭出来。
朦胧的目光与他视线相接,我无声抿动唇瓣:“你又骗我……”
他后来撕心裂肺地喊了些什么,我耳鸣太严重,一点儿也听不清。
踉跄从光球内站起身,我咬牙忍痛双手合十扭动手腕运起周身零散的灵力聚成法术,强行将结界破开个缝。
趁着缝隙打开的时机,我纵身跳下了万丈深渊……
龙玦,这次,我不要你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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