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她几时这么娇贵了?
我诧异地昂头看他,不自觉拧了眉头:
“你让我、不要刺激她?我、我刚才说得不对么?还是……你觉得你身为别人的丈夫,去守着除妻子之外的女人睡觉,是件理所应当的事?”
“鳞儿……”许是觉得我话说得太难听,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而不远处那姑娘则在此时恰巧捂着脑袋一个踉跄朝龙玦怀中摔过来——
龙玦一怔,想都没想便伸手去接。
“凤颜。”
那姑娘像朵雨打的娇花,翩翩然地坠进了龙玦怀抱里,裙琚翻飞,恰似花瓣被风吹动。
“阿玦,头疼,阿玦,我是谁,我好像忘记我自己是谁了!阿玦、我好害怕。”
娇柔的姑娘趴在他怀里哭得楚楚动人,泪珠子一粒连着一粒滚下红润脸颊,看起来格外招人怜惜。
我盯着他抱住姑娘细腰的那双手臂,心尖狠狠一颤,不自在地别过头,赌气冷嘲:
“真是巧,忘记了所有人,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快忘记了,却唯独记得你,看来你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真是非同一般,非常重要!”
他反应过来自己的举止可能有些不妥,立马将她放开,扶她站稳,扭头再次和我态度柔软地商量:
“鳞儿,你懂事些,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容易乐观,一旦受到太大的刺激,随时都有魂飞魄散的风险。”
“她魂飞魄散关我什么事?她又不是我的初恋我的白月光,我凭什么让着她?就因为她会哭会装失忆会扮可怜?”
我强压着心头怒火,与他眼对眼,郑重道:“我再问一遍,你是陪我去陆家,还是去哄她睡觉?”
话音刚落,那美人儿又怯怯地扯了扯龙玦袖子,故作大度,茶言茶语:
“算了阿玦,我不要你陪了……是我不好,我忘记了你已经成婚了,别为了我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我知道,我突然出现,白妹妹不喜欢我很正常,我自己还能撑,我只是习惯性想让你在身边。
以前在灵山,你每天晚上都会往我床头摆上一束鲜花,摸着我的脑袋哄我入睡,有一次我发烧,觉得冷,你就把我按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供我取暖,抱着我睡了一夜。
我被你养成了习惯,现在没有你,我总觉得屋子里好黑……
如果让你守我入睡会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那我不要了!”
灵山,又是灵山。
我的脸色一点点冷下来,心里话不经意脱口而出:“看来你们在灵山的那段时间,真是相亲相爱,情深义重呢!”
话说完,我才猛地回过神,下意识扫了眼龙玦的神情,果然,他看我的眼神慌了。
我立马心虚别开目光,“既然你们这么两情相悦,余情未了,那不如我成全你们好了,我退出,你们复合,这样他就能继续每天晚上往你床前放鲜花,给你说情话,哄你睡觉了!”
“鳞儿!”龙玦推开往自己身上贴的女人,有点坚持不住了,沉声道:“你又胡说些什么呢,你什么时候这样不讲理了?”
我抽了抽唇角,心里堵得慌:“我其实一直都挺不讲理的……只是从前你心里有我,并不在意我的无理取闹,现在你心里有了别人,当然就看我哪哪都不顺眼了。”
“好了。”他不愿意再和我争辩下去,瞥了眼身边像狗皮膏药似的女人,耐着心性好言哄我:“不然,你先去,我等会就到。”
“不用了。”我硬气拒绝了他的好意,转身就走:“得不到的偏爱,我可以不要。”
“鳞儿……”
我冷静走出家里院门,人才刚迈出去,就听身后那女人装模作样的娇声自责:
“阿玦,白妹妹好像真的生气了,你快追上去哄哄她啊,不用管我。都怪我,我就不该出现,可是阿玦,除了能来找你,我无处可去了……”
紧接着就是男人沉着嗓音负气道:“不用管她,她是被我惯坏了!”
惯坏了这三个字,像一根钢钉,狠狠刺进了我的心坎……
龙玦啊龙玦,但愿你不要真的假戏真做了……不然,我可没有后土娘娘的慈悲心肠,肯原谅你一次又一次。
往薛家走的路上,我遇见了须慕淮和土伯。
准确来说,这两人是特意拦在半路上等我的。
“怎样,你家那个小美人儿难对付吧!我就猜到以你这性子,压根就不是能与人勾心斗角二女争一夫的主!”
须慕淮有种看好戏幸灾乐祸的心理。
我无奈冷笑笑:“可不是么?她每次开口,都看似纯天然无公害,每一句话都说得发自肺腑真情真义,可实际上每个字都暗戳戳得往人心口上扎。
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自己和龙玦的从前,要不是我记得龙玦后来被她害成什么惨样,还真就以为她和龙玦昔日是对恩爱缠绵,感情深厚的情侣呢!”
“所以你上辈子就输在她的这一点上!她会演戏,你呢,又是个不爱解释废话的性子,小鳞宸啊,这辈子你要记住了,暗中为别人做再多,不如明里多念叨。
默默付出,别人不知道就不会晓得你的好,会说话的人永远要比会做事的人混得好,无论是在爱情方面,还是在事业方面,话术都是一门顶高级的学问。”
“我让你给我找的书,你找到了么?”
我伸手向他要,他眸中一亮,立马从袖子里把东西掏出来,递给我:“昨晚我特意去鬼市给你抢购的,《绿茶的作妖三百二十一计!》。
这书在咱们冥界卖得可火爆了,里面罗列了绿茶作妖的所有手段,不少阴官的夫人买回去用来对付缠着丈夫的绿茶,效果都十分显著!
到目前为止这本书都是咱们冥界本年度畅销榜好评榜的榜首!现在价格被炒翻了一倍也就算了,每次再版都限量,没有点手段根本抢不到!
为了给你抢这一本书,我都被旁边的胖婆娘踩了三脚!脚丫子都快被踩废了!”
“知道你辛苦,下次你想要龙玦手里的什么宝贝,我替你搞来!”我有良心地给他加点动力,他顿时就来了精神,抬手与我击掌:“一言为定!”
我翻开手里那本传说中的冥界新时代女性御夫宝典,先粗略看了遍:“这上面的词语都好现代啊,还有最近几年流行的网络用语,看来作者也是个网上冲浪达人啊!”
须慕淮吊儿郎当道:“可不是么,不过这个作者本来就比较年轻,下去的时间也不久,好像是前年才去冥界报道,享年才二十五岁!”
我拿着书惊讶:“二十五就死了?怎么年纪轻轻就没了!”
须慕淮无奈叹道:“这个作者在阳界是个写小说的,日更太多,每天晚上熬夜码字猝死了。下了阴间,由于生前写一本扑一本,本本都没火起来,怨气太大,无论如何也不肯去投胎。
判官拿她没法子,于是就允许她在冥界暂住,给她落了户籍,还让她继续在冥界写小说,好丰富我们冥界文坛,她呢,遇见这种好事也是当即就一口答应了。
不过我们冥界的小说行业目前还是以刊物出版为主,也没有什么日更新量的要求,所以在冥界写小说是完全没有猝死风险的!”
须慕淮说着,还凑近我骄傲地补充了句:“写得好的作者还可以拥有我们冥界八险一金哦!”
甩了甩袖袍接着道:“说来也是造化弄人,阴差阳错,她在阳界写网络小说没火,在阴间出版小说本本卖到爆。
这两年她连续出版了三部小说,冥币赚到手软,听说连家里的床板底下都塞满了钱!
去年过年那会子刚被大帝颁了个冥界最受欢迎作家奖,说是今年写完这本还准备去妖界旅个游!”
“怪不得这小说的词汇这么现代呢!连里面的计策都这么经典。”
我瞧着书封上那行大大可爱字体:‘用绿茶的套路对付绿茶,做自己的人生赢家’不由心底一阵佩服:
“我这辈子最佩服的两种人,一种是嘴皮子厉害能说破天的,一种是笔杆子厉害能写破地的!八险一金,你们冥界的文艺界人才待遇也忒好了吧!”
听得我都心动了!
须慕淮心累叹气:“还不是因为人才稀缺!”
我翻着书:“冥界的小说作者很少么?”
须慕淮冷哼哼:“呵呵,正常作者哪个脑子正常?谁会留在阴间发展!那些人说,活着写小说已经够惨了,死后还写简直是下十八层地狱!
就前几年黑白无常碰见一个写网文的小女孩,偏要投胎做只野猪,说是想体验一把不同的人生!”
我呛住,“那、哈哈的确挺离谱,那这个作者至少脑回路正常一点,不想投胎总比投胎做野猪好!”
须慕淮老神在在地摇摇头:“非也非也,这个作者最开始是想去十八层地狱做狱卒,不为别的,就是想长长见识。
她还想去忘川里做条鱼,说是她从小就有个梦想,希望有一天睁开眼就有吃的,闭上眼就能睡着,谁也别吵她。忘川那边她来之前正好装了自动喂鱼器……”
我眼皮子猛跳:“那那那后来她怎么同意继续写小说了?”
须慕淮道:“还不是判官和她说,留在冥界写小说给八险一金,还送她一套大房子,冥界景区对她终生免费,每月还给她一大笔补贴。
她说,五斗米不足以让一个文人折腰,至少得六斗!只要给钱,啥都能写!”
我瞠目结舌……
许久,我把书拿好:“你们冥界还缺画家吗?我也想要六斗米。”
须慕淮好笑着调侃:“你家那位可是有金山银山,你要什么六斗米。”
我悻悻:“他的金山银山和我又没关系。”
“你是他家女主人如何没关系?以后他的钱都归你管。”
我苦笑:“他家女主人以后会是谁都还难说呢!”
须慕淮犯愁:“你难不成真觉得他和那个凤颜还有旧情复燃的可能?”
我睨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活了这么多年,会比我懂世事无常。”
须慕淮哽住:“我活了这么多年,但我见过的世面少啊!我沾染的儿女私情更是寡淡,自从竹子当年消失,我就再没动过真心。
我从头至尾也就和小竹子有过这么短暂的两段缘分,着实比不得您经验丰厚。况且,你可是还做了一世凡人。
要不说天界让神仙历劫怎么都往人间发配呢,当凡人可比当神仙经历丰富,那经验值一下能给你拉满了!”
“不然,你哪天也去轮回道轮回一次?体会一番人间的爱恨情仇?”我故意逗他。
他当即拒绝:“那可不成,往人间跑那是跑着玩的?一不小心就嘎嘣在人间了。
神仙历劫往人间跑的风险系数可大了,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身份,突然让你去尘埃里求生,剥夺你所有自保的能力,人要是有那么好当,天上那些神也不至于宁肯挨雷劈,也不愿意费这事了!
更何况,从古至今在凡间历劫没回去的神仙比比皆是,我呢惜命,不作死就不会死。说起来天界这些年来一直在免费蹭咱们冥界的轮回系统,你要是回来了记得收钱啊!”
“这钱要是那么好收龙玦还能等到现在?”我表示怀疑。
须慕淮吸了口气,表示赞同:“主要是从前么,冥王在的时候咱们还可以和天界耍赖,现在冥王被小天帝拱了……自己人,就更加不好意思收费了。”
“所以我就好意思了?”我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须慕淮不要老脸的出馊主意:“你资历老可以倚老卖老,再说那六道是你创造的,你是开发者,可以适当收取服务费。”
“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么?”我极度嫌弃!
土伯在一旁静静听着我和须慕淮拌嘴,听到差不多时,才突然出声:“娘娘是什么时候开始恢复记忆的?”
我愣了下,沉默几秒,说:“从冥界回来。”
土伯哽住,清澈眸光染上了些许深长意味,似有些心里不平衡:“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呼气:“可我现在还是白鳞宸啊,我只是记起了一些往事,不代表,我就是你记忆中的那个人。”
“你知道,等你的不止是他,还有我。”他还是不开心。
我咬唇犯难,用眼神求助须慕淮,须慕淮这王八蛋却耸耸肩选择看戏,还用口型告诉我:“你完了,你后院着火了。”
我:“……”
死须慕淮我迟早让你也感受一拨后院着火的快感。
斟酌良久,我突然回头,壮着胆子往土伯白嫩的俊脸上揪了一把!
土伯顿时脸红,诧异地看着我,也许是往日清冷稳重惯了,这会子忽被人这么冒犯他自己也挺懵。
我摊手,“你能接受你当初侍奉的主神,尊贵慈爱的后土娘娘是如今我这个德行么?”
土伯怔怔眨眼,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嗯,的确有些难以接受……”
须慕淮没憋住笑出声:“你还得再修炼,看人家小龙玦,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她当成当年的那个人。他只是将她当成白鳞宸,你要是这么想,就好接受了许多。”
土伯揉了揉被我揪红的脸,知道真相后反而更愁了:“我倒希望,她真的只是白鳞宸,永远不要变回那个人……”
永远不变回后土娘娘,就不用有那么多与生俱来的责任义务压在肩头了。
这么一想,当人也挺好。
可我终究是神的另一面。
也许我不该这么贪生怕死,不该活得这么毫无追求,胸无大志。
不知道当年的后土娘娘是否也会在孤寂的时候,生出一丝倦怠之心。
到了薛家,陆锦年正在和几个亲戚张罗着薛景的后事。
因为是自杀抹脖子死的,所以按照本地的规矩,要将棺材停在太阳底下,好用阳气镇着棺里惨死鬼的阴气。
“这薛家的丫头平日里看着老老实实的,怎么敢干出这么凶残可怕的事,杀了她全家啊!”
“前几年她爸不是说了么,她妈当年不老实,说不准她也是个野种!”
“就是,你看她长得一点也不像她爸。”
发生了这种事,村里的长舌妇们难免要嚼点舌根。
不过更让我意外的是,谢家那个女人竟然带着谢沐瑶和宋译也来吊唁了,这会子正在老槐树下嗑着瓜子和人口无遮拦地造谣:
“可不是么,当年我和她妈一起绣十字绣,她妈在家里,还没嫁给她爸的时候,就和村头好几个青年拉拉扯扯,纠缠不清。
这薛景啊,说不准就是她妈和别人的野种!怨不得她爸又给她找个后妈,又生了个弟弟!”
旁边的女人们激动地笑着附和:“哎呦是么?这可真是让人想不到啊!几十年前他们陆家门楼可高着呢,你这么一说,倒有点道理。
当年他们陆家在咱们桃花镇上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们家的儿子女儿那可都是咱们普通人家高攀不起的。
陆家儿子娶的是镇上那老张主任的女儿,好歹是个官二代,陆家闺女当年提亲的媒婆都上门说破嘴了,多少有钱的人家都看不上,最后偏偏嫁个没钱没势的单身汉。
这要不是其中有什么猫腻,她会放着有钱人家的少奶奶不当,跑过来给一个穷光棍当媳妇么?”
“就是就是,保准是肚子里有货了,不得已才随便找个人嫁了,也怨不得老薛要把薛景卖给人老头当送子妾呢!这绿帽子在头上戴了这么多年,窝囊啊!”
“人都已经死了你们还在这胡乱嚼舌根说三道四胡言乱语,你们就不怕遭雷劈吗!”
陆锦年忍无可忍的拔腿冲过去,抬高声向她们声明:“我姑姑当年嫁过来的时候还是个大姑娘,我表妹小景也是在他们两口子结婚后才出生的!
人嘴两张皮你们造谣都不打草稿的吗?我表妹是横死的,怨气重,你们当着她的面胡说八道,难道就不怕我表妹夜里去你们家里和你们论个是非吗?”
嗑瓜子的大娘们听他这么一说,吓得连瓜子都不敢吃了,纷纷拍拍衣裳老脸发烫的心虚往后退。
谢家那女人还很有底气地冲陆锦年吐了个瓜子皮:“呸!你这么凶干嘛,怎么的,家里有肮脏事害怕被戳穿啊?你姑结婚那会子,你才多大?你懂个屁,有脸做没脸让人说了这不是?”
“先不管我们陆家有脸没脸,谢大娘,你还有脸出来啊。”
陆锦年脸寒得瘆人,故意专往她痛处戳:“你家可是有个灾星,怎么,当不成省长亲戚来这里找存在感了?你女儿不是省长千金么?怎么又回到桃花镇了?
大娘们,你们还敢靠近她啊,就不怕沾染上一身晦气!你闺女现在已经四个月了吧,怎么还不见老宋娶她?
哦对了,我前两天好像听宋译的舅舅坚决不让宋译娶谢沐瑶,还给他安排好了相亲对象。
也对,谁家愿意娶一个灾星进门,未婚先孕,在家里当小姑娘就不安分,和男人勾勾搭搭,这话怎么那样像说你自己闺女的呢?”
谢家那女人脸一白,手里瓜子哗哗啦啦往下掉。
陆锦年掏出手机继续说:“我听说谢小姐这一段时间以来一直在遭受网暴,有人甚至把她在大学时期拍的艳照都给放出去了,你说我要是把这些消息发到网上,会不会有更多人来问候她?”
“小陆!”谢家女人立马服软害怕地冲到陆锦年跟前,抓着陆锦年的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嘴欠!我不说了,你、你千万别把这些事往网上乱发啊!我的女儿已经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那你就管好自己的嘴!”陆锦年眸色阴沉的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转身,朝站在远处等他的我走来。
谢家那女人也在他走过来时留意到了我,视线甫一捕捉到我,就立马变了脸色,恨得牙痒痒:“白鳞宸!”
我无视她怨恨的眼神,跟陆锦年说:“香蜡纸炮,还有瓷盆我都准备好了,还有公鸡血,剩下的你来办吧,桃泠她可能受不了这个环境,她看不见,这里的丧乐又吵得人耳朵疼。我准备去土地庙送完饭后就先带桃泠回去。”
“好,今天辛苦你和小桃了。”他答应。
我看了眼天色,这么久了龙玦还没来……
中午十二点半,我端着一碗白米饭独自一人去土地庙送饭。
按着家里的传统,亡人下黄泉的第一站是土地庙,需要第二天在土地庙吃上一碗热乎的家里饭才能安心往前走……
薛景家已经没有亲人了,陆锦年一人又忙不过来,所以送行饭就由我代送了。
只是,一碗饭刚放在土地庙的神龛前,我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来不及转身寻找人影,我的脖子就一条粗麻绳从后狠狠勒了住!
“放、放开!”事发突然我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只能被那人完全控制,拼命抓住脖子上的粗糙绳索,企图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放开我!”
绳索勒得我脖子一阵刺痛窒息,我越挣扎,她反而双手拽得越紧,没挣扎几下我就明显感觉到大脑缺氧、双眼发黑了……
我想不通究竟是谁这么想让我死,可当她猛地使足力气硬生生将我从地上勒着脖子提起来时,我终于听见了身后女人粗重的喘息声——
“谢、是你!”我头脑发热双耳更像是堵了两团棉花,艰难地抓住麻绳,断续吐出了这几个字。
半个头颅都好像被放在热水锅中煮,我的脖子被麻绳死死锁住且还在不断用力,胸口因窒息而憋得剧痛,再开口,却是连半个音都发不出了。
手指穿进麻绳内原本是想为脖子减轻负担,可这会子那麻绳却生生将手指勒出了一条直直的血痕,有血液顺着手指与脖颈表皮渗透麻绳,一滴一滴砸在锁骨上——
她这是下定了决心要让我死啊!
“白鳞宸,你这个丧门星!当初我就不该让孩子爹把你抱回来,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女儿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凭什么你运气这么好,凭什么你是省长的女儿,凭什么你要抢走属于我女儿的一切!
我女儿不好过,你也别想痛快!白鳞宸,我让你有命富贵没命享,我勒死你——”
她咬着牙关一声低吼,手上一狠,转身与我背贴背,用自己的肩膀做支点,再度收紧了我脖子上的绳索。
我顿觉双耳嗡嗡作响,被她强行勒着脖子猛地拖退好几步,脖子与手指像要被麻绳割断了一般,意识也逐渐变得朦胧……
我知道我不能再这样安静等死下去,便在胸口的窒息疼痛达到顶点时,我迅速从脑海里搜刮出了一段不大清晰的记忆。
是段咒语,什么功效我早已经没时间去想了,趁着自己还有点意识在时,默默张开干裂的两瓣唇,无声念诵……
咒语艰难念完,我的周身突然升起了点点金色荧光……
我这才猛地想起来,这咒语能唤醒我的护体神光!
我还没记起来护体神光出现后可能会有什么结果,庙外的天空就骤然昏暗了下来,无数乌云密集头顶,猝然一道惊雷落在土地庙庙梁上,震得整个破旧的土地神庙都摇摇欲坠。
身后的中年女人也被这道惊雷给吓得浑身一颤,但她,并没有选择放过我,反而接着使出了全身力气来勒死我:“我就说、你是个祸害!你这种人就该死,该死——”
而随着她的一声暴喝,头顶的天空再次劈落一道来势汹汹的炸雷。
只是这次,雷霆的目标不是房梁,而是她这个人——
“啊——”
一道凄厉惨叫从身后传来,震得我两只耳朵说不出来的难受闷疼。
脖上麻绳一松,那女人抓着绳子直挺挺地往地上砸了去,头顶流血,死不瞑目……
我也瞬间没了支撑点,重心不稳的腿上一软,抓住机会就捂着胸膛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
“鳞宸!”须慕淮终于闻讯赶了过来,及时闪现在我身前,伸手接住了我差些脸朝地砸下去的虚弱身体。
“鳞宸,你现在还不能暴露存在的信息,这雷罚来得太突然,若是被居心叵测的心察觉,你怕是会有性命之危!”
我靠在他怀里虚弱地艰难睁眼:“我、不小心……念了能够召出护体神光的咒,怎、怎么办……”
“没事,我在呢!你不是不小心,是生命受到威胁后本能的会唤出护体神光……这人,该死!”
他正焦头烂额着呢,我脖子上的宝石与手上的戒指恰在此时都发出了异常的光泽,戒指发光,是在通知龙玦我有危险,上清大人给的宝石……好像在压制我身上的灵气……
他见状面上顿时一喜:“这是上清大人的东西!太好了,以我的法力根本无法压制你体内的强大灵气溢出来,我刚才还在想怎么把你送走,你现在这模样,一出土地庙肯定会被察觉,有他的灵力压着,至少安全许多。”
“宸宸!”
他话刚说完,陆锦年竟然也找了过来……
须慕淮愣住,但没时间多问些什么,他索性直接把我交给了陆锦年扶着:“把她送回家,送回龙玦身边!”
我被轻轻挪到陆锦年怀中靠着,陆锦年紧张地抓住我胳膊,“我家离得近……”
须慕淮打断:“她刚才动用神力引来了天罚,你想让她被人察觉到么!龙玦身上的灵气与她一模一样,你只要把她送回家,那些东西即便怀疑也只会怀疑到龙玦身上。她现在的情况你不清楚么,一旦身份暴露,她性命难保!”
陆锦年这才醒悟过来:“懂了!”
须慕淮深呼一口气:“刚才的动静闹得有些大,我留在这里善后,上面肯定是被惊动了,我办完还要去打个招呼,你记得,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回去!”
陆锦年点点头:“放心!”
剩下的烂摊子就全交给须慕淮一人处理了,陆锦年扶着昏昏沉沉的我踉跄出了土地庙,快步赶路。
走到一半,正好迎上听见动静来查看情况的村里人。
幸亏陆锦年机智,拉着我穿进了一个树林,愣是带我抄近道半个小时把我拽回了家。
好不容易进了家门,我一脚刚迈过门槛,却猝然头一晕,险些摔下去。
“妹子,你怎么了?”守在家里的楚云突然出现,扶了我一把。
陆锦年见我这模样,不禁眉心紧锁:“龙玦呢?”
“他……”楚云为难的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我看他这表情就猜出了个大致,陆锦年冷冷追问:“他到底在哪,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他、”楚云正要答话,龙玦却已先一步端着药碗从楼上下来,信步迈进院子里,淡淡答话:“我在喂凤颜吃药,找我何事。”
目光瞟见我脖子上与手指上的血痕,他眼里有情绪涌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平静了下来,“怎么弄的?”
我赌气没理他。
倒是陆锦年,很快就被他口中的名字给吸引了注意力:“凤颜……你又和那个女人纠缠上了!”
龙玦揽袖放下药碗,面不改色:“陆锦年,谁允你在本王面前放肆的?”
陆锦年激动的红了脸:“刚才那么大动静你没听见么,你没看见宸宸……”
“一声惊雷吓着你们了?”
龙玦不冷不热地打断他:“本王见到了,皮外伤而已,回去上个药不就行了,她几时,这么娇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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