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心平气和的聊聊吗？”方诺深呼吸一口气，温柔的说道。

  许幼翎白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我们俩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方诺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现在这种心态要不得。你对八国权贵的恨我真切的感受到了。我也能明白你的所思所想。但这个世界是矛盾切复杂的。想要改变，并非只靠蛮力能做到的。”

  许幼翎发泄了一通后，她也开始冷静下来了。没有之前那般激动了。可她对方诺的态度依旧没有好转。但她决定再给方诺一个机会：“你想聊什么？”

  方诺席地而坐，还顺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下慢慢聊。”

  “哼。姑奶奶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些什么花来。”许幼翎冷哼一声，但还是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

  感受着夜晚湖边袭来的凉风。方诺不由感到一阵惬意。

  “你刚才吓到我了。堂堂天师府的千金。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来。”方诺轻声说道。

  许幼翎哪怕再是大胆，此刻想起刚才的种种，也不由俏脸一红。她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把自己一身的伤疤毫无保留的展示给这混蛋看了。

  或许是因为那句圣母婊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吧。她明明为百姓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却被方诺三言两语就给全盘否决了。也难怪她会做出那么不理智的行为。

  “我连命不在乎，还在乎区区名节？等你哪天见惯了生死。你也会和我一样麻木吧。”许幼翎像是在讥讽，又何尝不是在自嘲呢。

  “疼吗？”方诺关心的问道。

  许幼翎沉默不语。

  方诺见她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以后没必要再去做这样的傻事了。这样做除了换来你自己的遍体鳞伤，其实改变不了什么。”

  许幼翎闻言就怒了：“如果你让我留下来就是想和我说这些废话，那姑奶奶不奉陪了。”说罢起身就走。

  方诺再次拉住她的胳膊道：“你性子怎么这么急啊。我终于明白你弟弟为什么会对你畏惧如虎了。你压根就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全都是自以为是的先入为主。你就是你面对问题时的态度吗？”

  许幼翎回头瞪着方诺，满脸不善。但也没有再执意要离开。

  方诺再次拍了两下地面：“乖。我们坐下慢慢聊。”

  许幼翎闻言一阵愠怒，但她还是克制了下来。重新坐下后满脸都是气呼呼的。

  “我问你。假如你现在是一国之君。你会怎么做？”方诺也不跟他弯弯绕了。直接说她关心的问题。

  果然，许幼翎听到这个问题面色就缓和下来了，但她还是下意识的反驳道：“你这比喻也太离谱了。”

  “你管离谱不离谱，假如懂不懂？这样吧。八国你任意选一国。假如你是某国的君主。你觉得你应该施展什么样的政策才能满足你对美好生活的想象？”方诺循循善诱道。

  许幼翎明白方诺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了。她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了。

  “至少要让百姓安居乐业。不至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吧。”

  方诺轻笑的摇了摇头：“你这个说法太宽泛了。没有任何说服力。”

  “怎么就宽泛了？难道这不是百姓最基本的要求吗？”许幼翎不乐意了。

  “对。是最基本的要求。但要怎么达到呢？你说的这些只是结果，那么过程呢？你又该如何让这些百姓安居乐业？总不能上嘴唇碰碰下嘴唇就能达到吧。”方诺说道。

  “这。。”这个问题确实难到许幼翎了。她还真没考虑这个问题。

  “你看。现在给了你最大的权力。你却不知所措了。”方诺笑道。

  许幼翎不忿的反驳道：“谁不知所措了？我要是当了君王，谁敢鱼肉百姓我就杀谁。有一人杀一人，有万人杀万人。杀到没有人敢为非作歹为止。”

  方诺不由苦笑：“看来你除了杀以外就没有其余的办法了。”

  “哼。”许幼翎傲娇道：“你有本事那你说啊。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方诺摇头道：“先别说我。现在是我再问你。我的问题我们之后再谈。”

  “哼。以我看，就是杀的少了。才导致这些权贵作威作福。丝毫不把人命放在眼里。”许幼翎坚持己见。

  方诺轻声道：“但假如你做完这一切后，还是发现旗下百姓过的不好呢？你又该怎么办？”

  “这怎么可能？”许幼翎不信。

  方诺苦笑道：“不可能是吧。好。现在假如你是岿国国君。你知道岿国现在有多少人口吗？”

  许幼翎摇了摇头：“多少？”

  “保守估计四百万户。大约八百到一万二两万左右的人口。”方诺答道。

  许幼翎不疑有假，毕竟岚山阁的人知道这些消息也是应该的。

  “那你又知道岿国有多少土地吗？”

  许幼翎再次摇头。

  “只有不到两千万亩。”方诺说道。

  许幼翎皱眉。

  “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方诺问道。

  “代表什么？”

  “代表就算岿国上下所有官员都清正廉洁，不贪不占。岿国所产的粮食，都养不活这么多人。”方诺说出了一个冰冷的事实。

  许幼翎心头大骇，这个问题是她从来没考虑过的。

  “这不对啊。我记得我爷爷以前和我说过，景国要是年景好的时候，一亩地的产出就够一人一年的消耗了。岿国有两千万亩地，而人口只有一千余万。粮食怎么会不够吃呢？”许幼翎问道。

  方诺哑然失笑：“你也说了。那是在景国。更何况还有个前提条件是年景好才行。若是年景不好呢？”

  “这。。。”许幼翎语塞。

  “全天下人都知道景国是鱼米之乡。岿国的耕地环境能和景国相比吗？岿国不但山多，而且气候干燥。不但良田数量远远不及景国。还常年缺雨少水。同样是一亩地，在景国的收成能比的上岿国的两三倍甚至更多。这还是只考虑岿国年年都是丰年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如果碰到灾年。呵呵。”

  “如果把这些种种因素都考虑进去的话，你觉得岿国的耕地还能养活那些人吗？”方诺说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听的许幼翎是心底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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