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主仆(二)
迪丽尔景颇操纵死尸,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甚至可以同时控制几十股兽潮,楚铭没能逃脱这个北方人的魔爪,身后有一股穷追不舍的兽潮步步紧逼,如同洪流吞噬而来,值得一提的是这股兽潮毫无生机,楚铭如被阴兵追击,头疼不已,赵柔的嫡系护卫从旁协助,楚铭压力巨大。
楚铭再逃下去只会被一点点消耗体力,被追上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最后还是要痛痛快快打上一场,楚铭心一横,如风筝飘飞而起,掠过前方沉睡的乌黑树林,脚步贴在树干上再借力反弹,直接朝着后方退去,冷着脸跳入兽潮中心大开杀戒,双手猛然扬起大旗,迅速扭转,呼啸成风,近乎转成一面毫无缺口的圆盾,但凡是冲撞而来的兽潮,无一例外都被截断身躯,但是死尸本身没有痛苦,显得气氛格外安静,仿佛只是被扯裂的木偶,那么的不痛不痒。
楚铭双臂酸软,他已经转战数里之远,早已累得精疲力尽,他以修炼过控水之术的手劲,作势驴推磨旋飞大旗,所过之处,密密麻麻的兽潮直接就被掀翻倒地,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同时,兽潮阵型愈来愈薄,气势每况愈下,凶兽一个个倒地不起,虽然它们没有痛感,但是脊椎与神经都被拍断,彻底失去一战之力。
地府冤魂倒是能够修复寄主的伤势,甚至在当初复原水陆双栖之王的天人体魄,但是寻常寄生虫可没这个本事。
楚铭挥出一个浑圆,大旗撕裂空气扫出狂风,兽潮如被收割的稻谷,齐刷刷摇晃着倒下。赵柔的嫡系护卫不得不亲自上场,事实上,赵柔的家族距离灵枫谷并不遥远,这就提供了极大的便利,每年都有难以计数的贫家子弟待在铜绿镇中辛苦修行,这里毕竟是龙兴之地,灵气浓郁,更是靠近天下第一大宗,若是鸿运当头,就可以像赵淳安那般一夕之间咸鱼翻身,成为天下第一大宗的弟子,拥有跨国追人的准资格。
赵家愿意收留这些资质好的年轻人,甚至还会将他们的家人接来照顾,就是为了将他们当做死士培养,反正赵家家大业大,养数百个私兵都绰绰有余,也不怕添了几千张吃饭的嘴。
赵家有先见之明,培养的嫡系护卫都有修炼天赋,修为在三层到五层之间,本来他们的梦想大概都是进人这座天下第一大宗修行,眼下却要为了赵公子的雄心壮志去拼死拼活,何其讽刺,但是他们心中的波澜相当之小,甚至无怨无悔。赵家不愧是名门望族,调教死士的手段登峰造极,仅论忠心程度,甚至不输东阳国最为精锐的军队。
或许参加测试,只是白白为别人做嫁衣,可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了,起码完成了很多年之前的梦想,虽然最终的结果与他们无关,但是难免表现得更加热情。
一名双手持刀的魁梧男子迎头而上,不愿再给楚铭恢复体力的机会,楚铭不退反进,反而不断加重挥舞大旗的劲道,这位魁梧男子双手出刀异常灵敏,试图搅烂穿透迎风飘荡的旗面,一刀更比一刀迅猛,但是始终没有划破旗帜,反而全部力道都被旗帜荡开。
双手刀攻势不变,下定决心消耗下去,自信能够杀死此子回去邀功,楚铭皱了皱眉头,一拧身形,大旗随之旋转成圈,圆转不停,猎猎作响,大旗扫向双手刀的面庞,就犹如一圈铁丝狠狠抹过,他的脸庞瞬间血肉模糊,毁容了,爹娘都未必能够认出来。
不甘心的双手刀怒吼一声,收敛原先的漂亮出刀轨迹,左右手平直着伸出,动作看起来格外僵硬,下一刹,左手右手朝内刺去,如果说大旗是将两人隔离开的幕布,那么此时的左右手刀,就像是一把剪刀,切割开这张幕布。
双刀刀尖隔着一面旗帜碰撞在了一起,双手刀微微加重力道,两刀刀尖亲吻得火热,但是依旧没能刺破这面旗帜。
“见鬼!”
双手刀脸色铁青,脚步往后一撤,但却没有收回一丝一毫的力量,双刀在旗面上使劲拧动,嗤嗤作响,但即便擦出一连串的火花,旗面都还是完好如初,反而是他渐行渐远,出刀距离随之拉伸、出刀手劲疯狂流泻,才能勉强刺向大旗。
双手刀终于有了怯意,收刀而退,但是楚铭骤然发力,大旗斜斜刺去,破甲贯穿了他的身躯!
继而反手搅动旗杆。
一搅之下,双手刀的惨叫声就戛然而止,死得不能再死了。
嫡系护卫面面相觑,双手刀是实力最出众的,却被狼狈逃遁的楚铭反杀成功,他们明白双方的实力差距,再打下去只能是白白送死。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援兵到了,黑压压的兽潮再次席卷而来,扬起漫天尘埃,楚铭的视线都被模糊了。
楚铭咬牙切齿,天晓得迪丽尔景颇能将兽潮维持多久,反正他已经快要脱力。赵柔的嫡系护卫哈哈大笑,嘲笑楚铭的孤立无援,败亡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楚铭想起擒贼先擒王这句名言,只有解决真正的幕后黑手,方才有可能脱困,楚铭深吸一口气,手腕一翻,旗杆如闪电破空而出,瞬间撕裂正在推进的兽潮,楚铭冲上前去,回去杀个回马枪。
兽潮循着楚铭的气息追踪,但是奔跑的轨迹难以改变,转身再追需要一定时间。楚铭趁着这个机会与兽潮拉开距离,此时迪丽尔景颇与赵柔正在清点战利品,忙得焦头烂额,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楚铭有些错愕,更有慌张,因为迪丽尔景颇的兽潮大军与赵柔的嫡系护卫大多被派了出去,故而防守相对薄弱。
赵柔挺直腰杆,身旁两个嫡系护卫还在为公子哥扇风解暑,赵柔挥了挥手,嫡系护卫大喝道:“戒备!”
迪丽尔景颇站出一步,沉声道:“誓死保护公子的安全!”
嫡系护卫匆忙列阵。但是赵柔没有预想之中的退缩,反而与迪丽尔景颇并肩而立,赵柔虽然贪生怕死,但是胆子不小,起码面对强敌不会退缩,更何况他胜券在握,占据着更大的优势,退一万步而言,赵柔就算是被俘虏也不害怕,他的所有财产都已经交给迪丽尔景颇与其他嫡系护卫,他就像是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就算被绑架,也有赎金可以保证他的安全,绑匪就算杀了赵柔也没有多少意义,因为赵柔穷得响叮当,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利益都压榨不出来,只有傻子才会杀他。
事实上,赵柔还真的被绑架过,每次都是家族花钱赎他,一来二去多了,赵柔也就习惯了,潜意识中认为劫匪不敢伤害自己,他甚至已经做好被俘的准备,大不了那时再由他的师傅来救他,他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赵柔郑重其事道:“我不退,师傅也不退,我们大家都不能退!”
嫡系护卫士气高昂。
与此同时,楚铭停下脚步,任凭兽潮将自己吞噬,他还在寻找机会,主要的敌人无非就是迪丽尔景颇与赵柔,至于赵柔的嫡系护卫根本不值一提,楚铭喃喃自语道:“赵柔应该不会控制死尸,多半是那个老者搞的鬼。”
楚铭远远望见了迪丽尔景颇,这位北方人虽然头生白发,但无论是脸庞还是身材都棱角分明,游牧部落有束发的习惯,背井离乡的迪丽尔景颇也不例外,于是整张没有头发遮挡的脸庞就显得更加有棱有角,让人尤其眼前一亮的是这个北方人的翠绿瞳色,就像是一座湖泊倒映着翠山。
相对而言,楚铭对赵柔更有兴趣,毕竟这位公子哥娇生惯养的,参加测试要带百人来伺候自己,再经典不过的败家子,能厉害到哪里去?但无论是迪丽尔景颇,还是赵柔的嫡系护卫,都忠心耿耿,誓死保护赵公子,楚铭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楚铭眯起眼,发现迪丽尔景颇的腰间有大恐怖,挂着数十个储物器,手指更是带满了储物戒指!这都是来不及清点的战利品,赵柔粗心大意惯了,乐意师傅来替他承担这个不可承受之重!
楚铭瞪大双眼,迪丽尔景颇何止是富得流油,这老家伙的所有身家加在一起,恐怕是一笔足够争夺前三甲的天文数字了。
反观赵柔一身便服,清闲而舒适。
身上没有能与他身份匹配的财物,这对赵柔而言是利大于弊的。
迪丽尔景颇何等用心良苦,无形中为赵柔的吸引火力!
赵柔笑道:“多谢师傅愿做徒儿的替死鬼,但是以防万一,还请师傅把部分战利品分给我的嫡系护卫,等到这场测试即将结束的时候,再把战利品全部还给徒儿,这是最妥善的布置了,师傅应该没有意见吧?”
“要是能够保护公子,老夫当个替死鬼又能如何?”迪丽尔景颇笑了笑,轻声道:“战利品当然还要分给你的嫡系护卫保管,只不过有个前提,由师傅来保管重要的东西。”
“都听师傅的。”赵柔满脸笑容。
楚铭想了想,迪丽尔景颇身怀重宝,赵柔一穷二白,两害相权取其轻,不愿做赔本买卖的楚铭自然是对迪丽尔景颇更感兴趣,但是能够劫走赵柔,也能让迪丽尔景颇乖乖交出宝贝,所以楚铭更偏向于将赵柔当做猎物,说不定还能上演一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好戏,拿赵柔的性命控制迪丽尔景颇。
楚铭猫腰狂奔,身子压得很低,他被兽潮吞噬了,好似被埋入黑压压的阴影之中,危险重重,但是楚铭运转控水之术,把控水之术的玄妙力量渗入每一寸筋肉,控水旨在修力,类似于四两拨千斤的柔道功夫,身体力量仿佛转为水的柔和属性,楚铭甚至感觉身轻如燕,脚步看似漂浮,实则飘忽若神、凌波微步。
如此一来,就如陀螺转动,楚铭身手的灵敏程度远超之前,在兽潮之中飘然穿梭,但是凶兽密密麻麻叠在一起,挤得几乎没有缝隙,而且全都成了障碍物,楚铭不得不放缓步伐,把拦在身前的凶兽轻轻一推,力量不轻不重,障碍物只是摇晃着让出一条路来。
赵柔脸色阴沉,楚铭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偶尔身影闪过,但是转瞬之后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赵柔气呼呼道:“真像是一个抱头鼠窜的老鼠!”
迪丽尔景颇笑道:“还是公子有文化,形容得如此贴切。”
赵柔没好气道:“迟则生变,所以我们必须快点离开,接下来还有的忙活,先要找个地方避避风头,还需要清点我们的战利品,看看收获如何,能否帮本公子登上魁首之位。”
迪丽尔景颇低声道:“公子可以带上十个护卫先走,老夫之后再去与你会合。”
赵柔摇头道:“我要与师傅待在一起,不然睡都睡不着觉。”
但赵柔还是退了几步,就在此时,围困楚铭的兽潮炸裂出一角缺口,楚铭从缺口处一跃而起,以一个刁钻角度扑杀上前,赵柔与迪丽尔景颇瞪大双眼,终于感受到了危险的来临,楚铭虽然跌境,但依然还是这个境界的佼佼者,珊瑚海之行,他服用无数灵草灵药,甚至是飞禽之王的内丹,而且还得到深海之王与鬼魅的教导,同境之中根本没有对手,就算跌境也能越级而战。
迪丽尔景颇欲哭无泪,他精通于巫术,却不擅长近身搏杀,只能眼睁睁看着楚铭一点点靠近,赵柔的嫡系护卫更是有心无力,迪丽尔景颇没来由害怕起来,并非是因为楚铭拥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力量,而是此子的身手太过敏捷,已经超过普通人的生理极限,仅是施展身法就可以将赵柔的嫡系护卫耍得团团转。
“糟了,是奔老夫来的!”迪丽尔景颇暗骂一声,他还真的成了赵柔的替死鬼,张开双臂,乘风而起,更是用尽所有力气放出一声怒吼,同时还在半空鬼画符,他把所有看家底的本事一股脑用出,整个人仿佛陷入疯狂之中。迪丽尔景颇的声音仿佛雷霆炸裂,以他为圆心,出现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楚铭头晕目眩,但还是咬着牙迎难而上,他本就无路可逃。
迪丽尔景颇双手比比划划,如有墨水沾染,每一个笔画都凝聚出实质性形状,最后结出一道古怪印记,迪丽尔景颇深吸一口气,不再继续鬼画符下去,他画出的鬼东西千奇百怪、五花八门,时而像是扭曲的蚯蚓,时而像是诡异的蛛网,图案不断交织、重叠,形成一种混乱而又神秘的视觉效果,楚铭眼冒金星,身旁仿佛有地府冤魂飘荡,如泣如诉,呜呜作响。
迪丽尔景颇与地府神只本质上修炼的都是巫术,杀人于无形中,迪丽尔景颇的鬼画符消散开来,楚铭眼神疲惫,额头上的毛孔没来由渗出鲜血,不仅遮挡视线,还显得整张脸庞血肉模糊,楚铭十指的指缝之间也是泛起血红,身体上如被一层浓稠瘴气附体,慢慢侵蚀五感神觉以及气血心力。
楚铭却也把大旗掷出,砸中迪丽尔景颇的胸膛,再一瞬间身形推进如长虹,霎时间来到了迪丽尔景颇身前,伸手一推,将他推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峡谷之下。
楚铭紧随其后跳入峡谷,拖旗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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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提醒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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