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月邪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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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煜虽然此时才知晓赵义生满门的连罪受得无辜,可旨意是自己所下,所谓:君令如山!即便心中有所愧意,也断不会承认自己的旨意失误。
“可恨贼人,竟用如此卑劣手段陷害我朝忠臣,真是罪不容诛!”
罪魁祸首,当然是那些该诛的江湖流寇!
至于赵婉君,留着她性命,能让她顶着将军义女的身份活着,也算是对得起那赵义生了!
“皇上放心,那些贼人,早被王爷缴了老巢,早就不足为虑了,王爷,民女说得,可对?”杜凌萱心里嗤笑,她到是没想过,赵府那十几条人命,在这位仁皇上眼里,竟死得无足轻重,即便是在知道了真相之后,还这般没有半分歉意地将自己的失职推到旁处。
她不着痕迹走到段铭枫跟前,抬眼望着面前一脸自责假惺惺的“段铭枫”,眼底的委屈之色愈发浓重,原先清明的眼底,也渐渐弥漫起湿意。
面对着眼前眼眶渐红,眼底泪意弥弥,却倔强强忍的女人,他早已心中激荡难忍,若非是在皇宫,早已将她扣在怀里,轻声安慰,哪里还能辨出她语气中的奇怪之处。
“是,他们再也不会伤你分毫了!”他接得自然,好像那些人与他毫不相干。
赵大人忠廉,却突降横祸,到了此时,至少,殿中所剩之人知道,赵府是蒙了冤的。
喟叹之余,只剩唏嘘!
赵府唯一的遗孤,还失了记忆,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此时投到杜凌萱身上的,皆是同情之色。
蓝月姬与烟霞虽是意外,却隐隐防备着杜凌萱有所图谋,如今见她所说已经成功引得众人动容,又靠王爷如此地近,心中更是焦急万分。
“即便是侧妃,那时我都已决定为王爷倾付身心。可与公主大婚那日,王爷最终还是弃了我,没有给我一分信任,如今死里逃生,怎叫我如何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为了让自己顺利揭穿面前之人,杜凌萱强忍着心底的厌恶,在蓝月姬与烟霞防备眼神中,又靠近段铭枫一步,随后双手环住他的腰,缓缓靠在他怀里,语气中,尽显酸楚。
“这……”众人见状,只觉杜凌萱在陛下与众人面前,此举搂抱有伤风化,顿时,只重重咳嗽了,别开了眼,离这二人远了些。
“凌儿?”段铭枫惊愕异常,僵了一瞬,随即一脸惊喜地低头望了望怀里的佳人,眉梢眼底掩不住的笑意。
“王妃?”夏乔楚却满脸死灰,不可置信地摇头!
杜鸿千父子二人狐疑地对视了一眼,心底带着相同的疑惑:这丫头明知道那不是铭枫,她在搞什么鬼?
“所以,王爷这张俊逸出尘的脸,当真是迷惑了不少人呢!”杜凌萱趁他迷神之际,直起身子,抬起左手,轻柔地在他右侧脸上抚摸了一下。
段铭枫甚至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眼前女子此时眼中看着自己满脸柔情的样子,就见眼前女子的媃夷已经从自己脸上移开了,心底不禁有些失落,哪里还会有所防备。
而另一边的烟霞,则心惊地望向自家主子的脸,见杜凌萱没有像李太医那般试探之举,方才微微松下神来。
只心中的凄苦之意又增了几分:主子对她,竟然完全没了防备之意!
同侧的蓝月姬,似还没从方才被质问的场景中出来,依旧紧绷了脸,面上微白,却依旧端庄地立在原地,只袖下右手里的锦帕渐渐变了型。
段天煜凝眉看着杜凌萱忽然的意外之举,虽心中不悦却也不曾作出制止。
只是。
“既然劫持公主之事非你本意,且又受了歹人控制,那朕便下旨撤了州府对你的辑令。但你藐视皇权,混入皇宫意图刺杀王储之罪众之所见,你还有何话说?”
杜凌萱望着眼前这张曾经令自己恨之入髓,也爱意萌生的俊颜,眼中的眷恋与决绝在眼底不断扩散开来。
她知道,今日之后,烙在她心底里的那张容颜,便再也不复存在了。
听到段天煜还是要迫不及待定她罪的话,杜凌萱侧身退开几步,望着青檀宝座上一身黄袍的圣明陛下,唇边渐渐勾起一道讥讽的弧度。
“陛下这是要动本王的王妃?”透过长寿宫紧闭的殿门,突然传来一阵夹杂着怒意的阴沉声音。
这声音,令殿中众人煞白了脸!
这声音,即便半年不曾听到,他们也忘不了,那是属于段铭枫的声音:冷傲低沉,掩不住那股睥睨人世的轻狂。
随着被推开殿门投进来那道打在进来之人身上忽明忽暗的光影,众人屏息着齐齐望向门口。
杜凌萱听罢,心中欢喜异常,恨不能忽视周遭,马上提步朝他狂奔而去。
他终于来了!
段铭枫与烟霞先是错愕,随即定了定心神,快速恢复了镇定!
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被押下的夏乔楚,身体僵在原地,震惊之余,充血的眼底多了几分期待:会是王爷么?
“你又是谁?”段天煜心中一凛,却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紧向无端闯入之人,愠怒地开口道。
没想到,这皇宫里,混入这么多控制之外的力量!
护卫防备地将进来之人围住,一个个死死盯着此时才看得清长相一身黑衣长袍的陌生男子,心惊地想着,为何他能这般悄无声息地进来?
“啊!”就在此时,原本借着众人不注意,悄然靠近段铭枫身边的蓝月姬在看到夫君脸上忽然变化的模样,惊得一阵尖叫。
“啊……这……这……”离得最近的几人也惊叫起来。
“主子?”烟霞见主子竟不知何故突然露出的真容:左半边被烧伤的脸上,自眼眶周围到嘴角那条长两寸,宽一寸的红色肉芽结痂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才知晓方才杜凌萱那般行劲,竟是为了让主子当众暴露,不由得心生杀意,遂也不再掩藏,快速闪身到已经暴露身份的月邪身旁,一手将蓝月姬推往一旁,另一只手中的三枚毒针同时欲向杜凌萱要害射去。
今日,即便拼了性命,她也要护送主子离开!
此刻,真颜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自紫竹林回来后便扮作段铭枫的月邪,终于清醒,原来,她那般柔情迷惑,竟是为了让自己暴露于众人前!
他望了一眼此刻正向他投来心虚目光扮作鹰赫的秃鹰,心底的愤恨,恼怒,羞辱不断蔓延开来!
原来地牢里那个容貌尽毁,四肢筋脉俱断,前几日才咽气的可怜虫,不是他段铭枫!
他还活着!
活着回来了!
枉自己还一心以为,得到了他的一切,包括她杜凌萱!
可笑!
可恶!
如今,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最真实也最害怕的模样,他所有的筹谋付之一炬。
好,既然如此,那今日就做个了结!
月邪不管被推到的蓝月姬,身形幌动间,已快速挡在烟霞面前。
即便要她性命,那人,也只能是他。
烟霞迫于无奈,只好一脸不甘地收针。
到了这个时候,主子还要执迷不悟!
但此时,她除了失望,更多的是思索如何突围出这被重重包围的大殿?
段铭枫能这般悄无声息地进来,说明主子布控在殿外的人恐已受制,要想出去的话,唯有拼死一搏。
她眉眼冷冷地看了一眼周遭,双手的指间上又多了五枚毒针,这些毒针蓦地换了一个方向,往段天煜所在的位置飞掠了过去,而她,针出人也随之闪身飞跃过去。
唯有擒住皇帝为筹码,才有机会让主子有机会离开!
谁也没有想到,那个柔柔弱弱的群芳阁头牌,竟然也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女杀手。此时她双手里的八根毒针齐齐飞向段天煜,他身旁有两名太监,两位皇子,四皇子段铭爵与二皇子段铭成。
那针来得太快,段天煜只觉,他们就要射入自己的胸膛。千钧一发之际,他被猛地一扑,跌倒在地,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扑倒他的是谁。
凶手已经手持匕首抵在他脖子上。
“要想保住他的命,就全都退出开!”烟霞冰冷的声音穿透大殿,她趁机将段天煜拽起,绕到他身后,成功止住了朝她围来的步伐。
“好,你别伤皇上,我们退开!”杜远泰伸手拦住欲靠上去的羽林卫心惊地开口。他怎么有点没想到,这个女人会个杀手。
“你若敢伤我父皇半分,今日定叫你命丧当场。”方才推开段铭成,扑倒段天煜的段铭爵此时才缓缓直起身子,他瞥了一眼旁测已经毙命的两名太监,满是愤怒的眸子冷冷盯着烟霞。
“爵儿?”此时面对段铭爵的段天煜才看清,为他挡下毒针的人,是他的四皇儿,而此时他的嘴角开始溢出血,血已经呈暗色。望着已经毙命的太监,即便深知他有内力护体,也让自己心惊不已。
“走!”烟霞押着段天煜,慢慢朝月邪那边移去,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一面将他们围住,一面又让出她要走的道来。
月邪死死盯着几步开外,面容陌生却依旧让他恨意涛涛,不知何时已站在杜凌萱身侧的段铭枫,心底的愤怒似炎火般嗜天灭地席卷而来。
为什么你还不死?
他将浑身的内力积聚于五脏,就着浸了毒的血液将内劲引到两掌,用尽毕生之力,猛地像段铭枫打去。
真是可笑,为了这张令他无比憎恨的仇人脸,他竟给自己中下了驻颜蛊!
如今毒蛊反噬,他早已五脏俱损,毒入六腑。
他对仇人之父卑了躬,只为暗中培植的势力彻底摧毁段铭枫的一切。
如今这变故忽生,暗势力不现,他才恍悟,此前的种种,原来都是折毁于他段铭枫。
带着毒瘴的内劲如同鬼魅般形成一个巨大的黑圈往凌枫等人袭去,似要将人吞并。
众人正欲运起内劲抵抗,却只见凌枫一手护着杜凌萱,一手半抬间,一圈如水幕般极白的气劲层便撞了过去,将那黑圈击得溃散不断。
众人面露惊骇之色:铭王的劲力竟这般厉害了!
那黑瘴之气,还在三尺之外,就逼得他们心脉难受之极。
他竟只是这般轻易地就击毁了去!
凌枫面如寒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看了一眼同样震惊的月邪,对于他小丑一般的行径,心中嘲讽更甚。
杜远泰在意段天煜的性命,凌儿在意将军府的情谊。
凌儿,是他的底线,自己也不能碰的底线!
所以他的还击里,伤不得那位假仁假义的皇帝。
他想月邪死,挫骨扬灰,万千遍的凌迟。
一为生母得安九泉,一为得解凌儿蚀骨焚心之痛!
所以此时,他并不在意这跳梁小丑还在蹦跶。
他侧头,鼻息间都是令他安心的淡淡清香,心绪瞬间得以平复,眼底的柔和渐渐显现。
“凌儿,可有不适?”即便今夕不同往日了,但那带了毒的黑瘴之气,他还是怕会伤了她。
“师兄不必担心,我还好!”杜凌萱心中暖意满满,面上却还是淡淡的模样。
瞒了这么大事儿的人,不受点小惩罚,怎对得起自己赔了身心的过!
“嗯…”凌枫眸色微暗,以为在她知道真相之后,会恨他的隐瞒,毕竟,如今的他,再不是那个风采青然,身份鸿博的铭王!
“想要狗皇帝活命,所有人全部退出大殿!”烟霞言辞凌厉,抵在段天煜脖颈上的匕首又逼近一分,那匕首划破皮肤,已经沾上了些许血渍。
看着如今死而复生在跟前,而劲力已经如此可怕的段铭枫,烟霞自知,主子与她,今日恐怕再难全身而退了。
她心下一横,打算拼死也要博上一回。
看着一面防备,一面不甘退开的众人,烟霞心中暗悻,有段天煜在手,他们至少还有些胜算!
月邪丑陋的脸上,满是震惊与愤怒,他想不到,段铭枫不仅没死,功力还变得如此厉害。
心想也只得先脱身,再寻机回来报仇。
于是也迅速闪身靠近段天煜,借此以离开。
蓝月姬自亲眼看自己的夫君变成那个满脸疤痕,容貌丑陋的陌生男人时,她就傻了,只觉自己置身于一片火海中,动弹不得,周遭一切只有烮烮火焰的声响,似要将她吞没。
她浑浑跟着旁人退出大殿,对于那个男人,未再看一眼,未再开过口。
“你放心,等皇上脱了险,我们一起去取他性命!”杜凌萱想,凌枫自然是不甘心如此受制于月邪的。可,皇上毕竟是他父亲,他不得不去在意他父亲的性命!
“好!”凌枫侧头与眼面含安慰的杜凌槛的萱对视了一眼,淡淡应了声,语气里没有半分不甘的意味。
再将视线投到即将跨出门槛的段天煜时,眼底的温度渐渐散去,原先微抿的唇角缓缓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
只听得“嘭”一声巨响,门槛后的地面突然坍塌,还没跨出门槛的烟霞和月邪就这般掉了下去。
而段天煜被身后的巨响震得猛地往前扑去,惊得面色失措,心有余悸地倒在一旁。
“皇上?”离得最近的杜远泰率先过来,上前来将他扶起。
“抓住逆贼!”晕倒之前的段铭爵冲羽林卫大喊。
“爵儿?”段天煜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却见着段铭爵晕倒在他跟前,心里一阵恐慌。
“御医?”一直候在外的皇后见状,慌忙大喊。
变故发生的太快,杜凌萱匆匆瞥了一眼无碍的段天煜,随凌枫提步快速往那坍塌处而去。
地面被炸出一个一尺有余宽的大洞,灰尘与黑烟笼罩,而那二人没了踪影。
“属下去追!”知道自家主子还没死的夏桥楚,心中大喜。他深知月邪对铭王的所作所为,更是恨不能亲手剐了他。如不能见其尸骨,必追之到天涯。
“嗯。”凌枫敛眉看向那地洞下仍旧笼着烟尘的中空处,狭长的眼里幽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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