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丰年5:30起床准备早餐。

  按照昨晚商定的计划，吃完饭，大家包车去县城。

  而后分头行动，她陪许清明去上海看病，大米和小麦去老陆那干活。

  吃完饭，“三蹦子”还没到，陈兵拉着大米去梨园。

  任何事情，占得先机者，必定步步为赢，赚得腰包鼓鼓的。

  可以怀疑许清云的人品，但是不能怀疑他的眼光。他几年前就在乡民惊讶的目光中，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挑选最好的山地种果树，三年后大丰收，水果商上门收购，梨子、桃子和桔子，均价每斤三毛。

  15亩果园，许清云进账三四万多元。

  村民们见种植果树比农作物划算，一窝蜂跟进，于是家家户户都有果园，导致梨子、桃子和桔子不稀罕了。

  梨子、桃子和桔子价格一路走低，村民累死累活种植水果还不如进厂打工。

  因而水果烂在地里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唯有改良水果口味，走精品路线才能生存。

  在果园摘了四蛇皮袋梨子，有两百多斤，用板车拉回家时，“三蹦子”正好到门口。

  “师傅，是你啊！车子不会半路又坏吧！”陈兵笑着打招呼。

  “呵呵！不会的，哪能天天坏，车子跟人一样的，偶尔耍耍性子，发点小脾气。”

  司机协助将梨子搬上车，许大明将自行车挂在“三蹦子”的挂钩上，朝山河县城出发。

  到达长途汽车站的时候，已是7:15，从山河县开往上海的第一班长途汽车8:05分发车。

  一番长情的别离上演，许清明见妻女泫然若泣，镇静而安慰地说：“此去是新生，应该高兴才是，大米，小麦，你俩莫要伤心。”

  夫妻俩人望着儿子女儿爬上“三蹦子”，方才走进候车室。

  许清明心情有点沉重，从身上割掉一块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担心这是与儿女最后一次见面。

  知夫莫若妻了，何丰年紧紧握着丈夫的手，似乎是想给予他力量和希望。

  陈兵特意找了两个塑料袋，装了两袋梨子交给许清明，一袋是给他们的，另一袋是送给卖房子给他的陆大鹏。

  这两袋梨子，陈兵在“三蹦子”上召唤黄马进行了最高等级的改良，非常适合手术后的病人。

  陈兵相信，陆大鹏会识货的。

  “三蹦子”停在在山河宾馆门口。

  陈兵刚跳下车，李墨望见他，高声喊道：“你小子总算回来了，你爸昨晚打电话找你，说有急事，他在日杂店坐等你的电话。”

  “啊——”陈兵说话的尾音拉得很长，让李墨安排人手把梨子擦洗干净，放在冰箱里保鲜。

  许大明和许小麦兄妹俩骑车赶往老陆家。

  ……

  陈兵还在果园里摘梨子的时候，陈百胜扛着锄头到自家田地里巡视一圈回家了。

  他昨晚想东想西，没睡个囫囵觉，烟倒是抽了不少。

  早饭都没胃口，就到日杂商店坐等陈兵的电话。

  “叮铃铃！”短话拨通。

  “喂！哪位…哦！是陈兵吧！”老板扭头喊道：“百胜，你儿子的电话。”

  陈百胜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到柜台，说道：“小兵！你大姐在外面打工，她没读过书不认识字，从工地上都不知道怎么回住的地方，最后是报警才找到她。”

  “啊…走丢了吗？”

  “可不是嘛！”

  “大姐下班不是和姐夫一起下工回住的地方吗？”

  “你姐夫那天加班，就让她下工先回住的地方，他不认识字，向别人问路，又不会说普通话，别人又听不懂她说的。”

  “哎！”陈兵叹息一声！他知道老父亲打电话给他的目的，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陈兵汗颜不已，感觉脸上发烫。

  他心里暗自说道：“罪过啊！见色忘义，心心念念想着许小麦，怎么就忘记了在外受苦受难的大姐呢？”

  “小兵，你在听吗？”陈兵沉默了片刻，陈百胜误以为儿子不愿意让大女儿和姑爷一起经营水果铺子。

  “在听的，乃父，让大姐和姐夫回山河县来吧！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他们饿肚子。”

  这话从一个15岁的少年口中说出来，感觉有点荒诞不经，感觉是儿戏。

  但，陈百胜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做到。

  他昨晚想了一宿，自从陈兵中考失利得了失心疯以后，他发现儿子似乎否极泰来。

  他发现陈兵变了，做事有章法。

  就拿卖凭证来说，不仅要有眼光，在别人疑惑犹豫，弃若敝帚的时候，抢先出手。

  而且还要有勇气，敢于另辟蹊径，相当于空手套白狼，合理获取财富。

  陈百胜心里盘算了，荒地全部卖完，陈兵将会是村里的首富。

  所以，当小女儿打电话跟他说起大女儿在外受苦受难的时候，他脑海里立即想到儿子，觉得他一定能帮助大女儿走出困境。

  “乃父，姐夫和大姐在工地上一天收入多少？”

  “你姐夫一天工钱30，你大姐一天工钱15，工地上上有集体宿舍，但没有夫妻间，两人要自己在外面租房，包工头提供午餐，早晚都是吃自己的。”

  “两人一天45元，一个月1350元。还要房租费、水电费，生活费，一个月大概能剩下八九百的样子。”

  “让大姐和姐夫结完工钱后，立刻回山河县，帮我做事，不比他们在外挣的少。让二姐也一起回来吧！”

  “具体做什么事？我好跟他们说。”

  “卖水果啊！很简单的。”

  “能行吗？”

  “把‘吗’自去掉，卖水果不行还有其它的路子，总之一句话，行则正好，不行也要行，脚下本无路，路是人走出来的。”

  “我在这边很忙的，让他们尽快回来，你和老妈不要去工地上修路了，咱家现在不差那点钱。”

  “8月20号之前，房子就装修好，全家都搬到县城里住，家里家外的一些事情，你安排好。”

  “猫狗鸡这些可以带到县城里来，院子大，可以安置，田里地里的一些农事，是托付给别人？还是怎么的，都要安排好。”

  “你小子，反过来了，反倒给我安排事了。”陈百胜虽然以这样的口吻数落陈兵，但心气神分明是骄傲。

  “好，就按你说的办。”陈百胜一锤定音。

  陈百胜说话的声音大，陈兵同样是大嗓门，日杂店老板全程听到了父子之间的谈话。

  老板惊讶地说：“百胜，你家要搬到县城区住吗？你哪来的钱买的房子？你家小丫头读大学好像还欠了不少外债吧！”

  “小兵最近跟朋友一起做生意，赚了一点钱，他就在县城买了套单门独院的二手房，自费到一中读书，钱都是他出的。”

  “啊！”老板震惊不已，而后笑着说：“苍天啊！大地啊！我也想得失心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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