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清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绿，在贺知阳的压迫感下，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却刚好撞到了后面的欧阳震华，欧阳震华掰过贺清清的肩膀，压低着声音问：“你没办大哥交给你的事情，是吧？”

  贺清清百口莫辩，她对上欧阳震华那一张不可思议又十分愤怒的脸，心里的慌乱忽然消失不见了。

  她回头看向贺知阳，贺知阳的脸上也是同样的表情。

  贺清清忽然觉得可笑至极：“哥，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的是我，而享了那么多年福的却是柳芸，你心疼柳芸没关系，可我吃苦的时候有人心疼我吗？你还让我给柳芸送钱说好话，你觉得有可能吗？”

  贺知阳看着贺清清，一个巴掌“啪！”的医生就下去了，他的眼睛气的通红：“贺清清，你怎么就这么歹毒？”

  贺清清的脸上瞬间又红又肿，但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歹毒？哥，你要是和我一样，你能接受吗？别老是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你要是真的想做为什么自己不去做？不就是怕丢面子？你们男人都要面子，我就不要了？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既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一开始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是柳芸伤害了我，她活该被换回去，没过多久又让我去帮柳芸，贺知阳，我是人，不是东西，我有感情，也有自己的想法！”

  说完这一番话，贺清清激动的胸脯一上一下的，这是她头一回这样理直气壮，也是她头一回敢把自己想说的说了出来。

  反应最快的不是贺知阳，却是她的丈夫欧阳震华，欧阳震华听见贺清清这样说贺知阳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赶紧过去把贺清清拽到了后面，怒斥着她：“你怎么和哥说话的？你有脸这样说吗？柳芸再怎么说也在贺家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哥能和她没有感情吗？”

  贺清清大声反问：“所以你对她也还有感情，是吧？！”

  欧阳震华的脸色乌青，用力推了贺清清一把：“你胡说什么？我要是对她有感情我会娶你吗？贺清清，我劝你不要不知好歹，你原本就是个乡下的村姑！”

  贺清清怒极反笑，“村姑？所以在你们的眼里我就一直是个乡下女人是吧？但是柳芸即使已经成为了乡下女人，也是你们心中的那个白月光，是你们心里最好的妹妹，最好的初恋，对不对？”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贺知阳想去抓贺清清的胳膊，却被贺清清一下子躲开了，她直视着贺知阳的眼睛：“你要是想要帮柳芸，那你就自己去，别找我，我办不到，也不会去办！”

  “她占了我的位置这么多年，我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我恨她还来不及，你们居然一个个都妄想着我会帮助她？不可能，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贺清清说完之后就往外面跑去，欧阳震华追了两步，想起贺知阳还在家里，蓦地停下了脚步，有点难为情地看着贺知阳：“哥，让你看笑话了。”

  贺知阳拍了拍欧阳震华的肩膀，没说话，也走了。

  欧阳震华站在原地，不知不觉又想起了那天，柳芸还是那么好看呐，可能因为在乡下呆久了，甚至多了一分健康活力的美丽，他当初，不就是喜欢贺清清的这一点吗......

  贺清清其实没有跑多远，已经是深秋，外面的气温很低，她也不想走的太远。

  可没人来找她，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回去吗？可是回去又怎样呢？不过就是被数落一顿罢了。

  贺清清看向了那条去县城的路，走到县城，又从县城走到村里，那就是她来的路。

  她本来就应该是城里人，她本来小时候就能开始学习，她本来根本不用这样费尽心思讨好周围人的活着！

  她又等了一等，心里绝望的同时又升起了一股子狠戾。

  因为柳芸还在，所以所有人都在挂念着她，可要是她死了呢？要是她这回真的进了那个再也出不来的地方呢？

  贺清清记得很清楚，除去上次她要徐志伟把柳芸卖到瓦盖山以外，清水村还有一个人要卖自己的亲闺女。

  那个人，正好还和沈家有点关系。

  她看了眼手里的新手表和脚下踩着的新皮鞋。

  一个自己女儿都能卖的人，要是给她更多的好处，不愁她不会帮她把柳芸给骗出去。

  贺清清再也不犹豫，走上了那条回去的老路，不除掉柳芸，她这辈子都不会真正过得好！

  ......

  “给多少？你说给多少？”

  邓志花听着贺清清说的那些话，几乎破音。

  原本她只是早起干活的，谁知道出门就碰到了这个女人，而且恰好人家就是来找她的。

  更巧的是，这个人特是同样讨厌柳芸的，她只需要把柳芸骗到后山上去，就能拿到五百块钱和一块手表。

  其实她能猜到这人是想做什么，这年头，拐卖妇女并不罕见，可她也不在乎，她自己就是准备要卖女儿的。

  五百块钱，这是邓志花这辈子都存不到的，她听到这几个字就开始头皮发麻，本来邓志花是要拒绝的，因为柳芸答应好了给大丫找一份好工作，虽然那工作还要等两年，但这样的好工作错过了的话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三胖也能沾光，三胖是邓志花的命根子，她不为大丫着想也会为三胖着想。

  可这女人说加一块手表，邓志花有点犹豫了。

  贺清清看得出来邓志花在犹豫，她不明白邓志花为什么要踌躇，明明五百块钱已经比一百五十块钱多了很多，所以又加了一块手表。

  看着逐渐亮起来了的天，贺清清心里有些着急了，于是又加了码，“一千块，再加上我脚下的鞋，成吗？”

  她再不回去，要是撞上柳芸就说不清了。

  一千块，邓志花直接愣在了原地，听着院子里的鸡鸣，她狠下了心：“行，我答应你，后天是吧？没问题！”

  工作是两年后的事情，一千块却近在眼前，邓志花要是再犹豫就是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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